《物灵》稚稚稚

2、第 2 章

　　这时，一位少女在桌前站定，手撑着桌子弯下腰和黎眠视线平齐。

　　“喂，下午训练你来我们组吧”。少女说话声音细软，脆生生的在耳边响起，但说出的话却像淬了毒一般“正巧少了一个靶子，我看你就刚好”。

　　黎眠没有说话，焱稚的视线随着黎眠抬头看见了少女眼里纯粹的恶意，少女虽是笑着，但眼里的恶毒像一把刀，直直的刺向黎眠。“你不会拒接我的吧，黎姐姐”。

　　黎眠的手在桌子下攥紧，面上却是挂着微笑“怎么会，下午我会准时到”。

　　“那黎姐姐可要记好的”少女得到想要的回答，向黎眠摆摆手就走了。

　　焱稚歪头，她可真是不招人待见，好软弱，“你下午要去吗？”

　　黎眠似是觉得难堪轻轻眨了眨眼，随即又嘴唇轻抿，眼睛漫上水汽，罕见没有回话。

　　焱稚没出声，随后就看见黎眠脸上随即落下一滴泪，她长长的睫毛上满是水珠，泪水在苍白的面上滴落，整个人像一朵出水的芙蓉面，纯净美丽。

　　焱稚看了一会，眼神似笑非笑，黎眠不开口，她也就没问。

　　黎眠抿唇，镇定的抹了把泪，眼眶微红，但眼神坚定，虽然焱稚在她身边，黎眠也没有开口求她。

　　焱稚觉得好笑，但也没有拆穿她表面的镇定，只是静静看着。

　　看着周围人说说笑笑，黎眠自己却孤身一人，什么都没做还被针对，焱稚倒是来了兴致，她想知道这姑娘会被针对到什么地步，一个人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吗？

　　接下来黎眠着手准备课上要用的东西。

　　焱稚瞧着黎眠的侧脸不吭声，黎眠其实很好看，特别是今日穿着一身素静的白裙，合适的衣裙勾勒她完美的曲线，未挽的青丝如绸缎般流泻一身，一双蕴着慧气的眼眸盈着浅浅笑意。她面容姣好，容貌清丽脱俗，双眉如远山之黛，唇瓣红润，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也因此没少被族内一些同龄人针对。

　　等黎眠调整好情绪，她面上挂起微笑，静静等待夫子到来。

　　等到夫子进门讲学，焱稚也跟着听了一耳朵。
　　听不懂……
　　就这样听着絮絮叨叨的声音，脑袋有些昏昏欲睡。

　　啪！
　　一声脆响猛的把焱稚惊醒！
　　一看，黎眠不知道为什么被夫子打手心，见状焱稚撇嘴，但最终没说什么，毕竟这种情况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黎眠沉默着，身姿站的笔直，手端在半空。
　　夫子冷哼一声，“昨日布置的课业为什么没有见到你的名字？！”
　　黎眠：“我交上去了”。

　　夫子随即对着黎眠的手又是狠狠一下，戒尺打在手心，片刻便留下一道明显的红痕，“撒谎！”
　　黎眠倔强抬头和夫子对视。
　　夫子，“平日里修炼不入门就罢了，现在竟然连课业都不交了，你说说你想干什么！”

　　黎眠沉默，焱稚倒是无意识看见其余人在偷笑，其中一位少女笑得最开心，伸手在夫子背后无声挥舞着一本课业。

　　正是刚才邀请黎眠去练武场当靶子的少女。

　　焱稚一眼就看见课业表皮上写着黎眠的名字，黎眠显然也看见了，就这一愣神，手上随即又挨了一下，手心红肿一片，简直不能看。

　　手上看着火辣辣的疼，焱稚本想着黎眠会继续和夫子顶嘴，谁知道黎眠在看到自己的课业却是沉默下去，等到夫子又在手上打了几下才停手。

　　夫子：“你现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黎眠：“弟子知错”。

　　夫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等到转身时，那个拿着黎眠课业的少女站起身，“夫子，黎姐姐的课业在这里”。
　　夫子一愣，“黎眠的课业怎么会在你那？”
　　少女笑嘻嘻开口，“我捡的”。

　　夫子面上有些挂不住，“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少女依旧面带微笑，不好意思道，“我忘了嘛”。虽说是不好意思，但她脸上没一点歉意的表情。
　　夫子，“那课业呢？”

　　少女笑眯眯让开位置，在场人都看见黎眠的课业被少女身后几人在空中抛来抛去，场面寂静……

　　其中一位少年拿到课业，随意朝着黎眠一抛。
　　课业正中黎眠的脑门——
　　焱稚微眯了眯眼，看向黎眠。

　　黎眠没有哭闹，没有急于朝夫子开口证明自己，她只是静静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的课业，随意翻了翻，然后递给夫子。
　　“课业在这里”。

　　夫子拿过课业，看也没看，手背在身后，转过身，“既然课业找到了，那你就坐下吧”。
　　黎眠在周围嘲笑的目光中坐回到自己位置，全程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焱稚挑眉，这姑娘真的没有情绪吗？
　　不是的。
　　焱稚清楚看到黎眠弯腰时眸中暗含的水珠，不过是借着捡东西的动作擦掉了而已。

　　讲课继续，课堂恢复宁静，只余夫子的声音朗朗不绝。

　　盛夏天里，难得凉快，外头的风吹的树上的枝叶沙沙作响，敛了半数暑气，练武场内气氛出奇的安静，安静到树上麻雀振动翅膀的声响，听得一清二楚。整个练武场皆是虫鸣鸟叫声。

　　焱稚跟着黎眠进入练武场，惊觉里面的人都看向她，看着黎眠眉心微动，随后微笑着走向黎华艺，也就是上午的少女。

　　黎华艺看着黎眠走近脸上的笑容扩大，随即走向前拉住黎眠的手向里面走去，边走边说。“黎姐姐，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黎眠眼底带着一丝警惕，不动声色抽出手臂，警惕观察四周。
　　焱稚清楚察觉到四周隐藏的人影，与人影眸底暗含的嘲笑与即将看到什么好戏的奚弄意味。
　　低眸看向黎眠，她似乎没有察觉，只警惕跟着黎华艺往前走，眸底也染上几分趣味。

　　看着一人上前伸手揽住黎眠的肩膀，“终于来了，我都等好久了”。
　　黎眠回头，看到近处的人脸，想要甩开他的手，可那手紧紧握在黎眠的肩膀，纹丝不动。

　　下午阳光正好，天空碧蓝如洗，风轻轻吹过，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桂花香味。

　　本该宁静祥和的地方，黎眠的面色却一点点难看，焱稚奇怪，刚才那人的样子明显是想揽住黎眠，她们关系很好吗？

　　不，好像不是。

　　感受到黎眠害怕的情绪，焱稚其实有些嫌弃黎眠了，她太没用，太懦弱，什么都不敢反抗，就像现在一样。

　　只听一声“好了”，少年强硬带着黎眠走到一颗大树底下，拿了一颗苹果放在黎眠的头上，扇子半遮住面庞，“黎眠，你可别乱动，万一射偏了可就不好了”。

　　一人笑嘻嘻上前拉弓对准黎眠——头上的苹果，“放松，不然我可不确定箭会射到哪里”。

　　话没说完，箭就飞了出去，精准的射在了苹果——上方，连苹果的皮都没擦破。

　　黎眠紧闭着眼睛，许久才慢慢睁眼，入目便是周围人讥讽的神色。
　　焱稚：“歪，你自己抬头看看”。
　　黎眠拿下苹果走了两步后转身，那只箭矢正安静定在上方……

　　焱稚嗤笑，“你的胆子也太小了”。
　　黎眠隐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面上勉强挤出一抹笑，“这样可好了”。

　　黎华艺轻笑着上前，伸手扶着黎眠将她带回原位，“黎姐姐说什么呢？这才刚开始，怎么会结束呢？”

　　黎眠表情逐渐凝固，焱稚适时在旁边出声，“怎么样，要不要求求我？说不定，我高兴了就让他们全都下跪给你道歉”。
　　黎眠抿唇，牙齿咬的嘴唇边缘显出隐隐牙印，焱稚饶有兴致的等着黎眠开口求她。

　　黎眠站在大树下，手脚冰凉，眼神迷离，意识却越来越清晰。
　　远处，几人嬉笑者拿起弓箭，比划着距离朝着黎眠搭起箭矢。
　　等到箭矢射过半空，隐隐流动的破空声传来，黎眠眼底闪过箭矢的寒光，她终于忍不住恐惧，朝着焱稚低头，“求你帮帮我……”。

　　声音脆弱而无力，焱稚却听得清楚。

　　随即，箭矢划过黎眠身侧时，一只白净弱小的手掌稳稳抓住箭身，随着“咔嚓”两声，箭矢被生生折断，手掌的主人随意将其扔掉，之后拍了拍手，挥掉手上木屑后抬头。

　　黎姿年站在原地看着黎眠一脸冷漠，轻松折断箭矢后抬头，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一瞬间黎眠的眼底红光闪过。

　　焱稚眼神轻蔑扫过全场，黎眠的壳子焱稚的意识一瞬间重合，几乎让在场人一时不敢出声。

　　许久，才有人试探开口，“这是……黎眠？”
　　黎姿年随即也回过神，她脸上表情铁青，随即像是气急，一把夺过身边人的弓。
　　旁边人被这动作惊的突然“唉”一声。

　　焱稚看着黎华艺夺弓，搭箭，随后箭矢被射出，箭矢的速度，风中飞来的方向，焱稚都能清晰看到轨迹。

　　随着熟悉的“咔嚓”声响起，第二把箭矢被折断，断了的箭矢被焱稚像是随手一抛，但矛头却是朝着黎华艺飞来。

　　速度很快，黎华艺根本没时间反应，在箭矢刺向黎华艺的前一刻，被一把飞来的扇子飞来甩开。
　　箭矢最终落在黎华艺脚边。
　　后知后觉的黎华艺惊觉自己被惊出一身冷汗。

　　来人收回折扇，轻笑着用扇子掩面，露出的眸子笑眯眯看向焱稚。
　　焱稚站在原地没动作，目光上下打量着来人。
　　最后得出结论，这人打不过她。

　　那就行，焱稚不再搭理来人，一心想将黎华艺的眼珠拿出来当装饰。
　　很漂亮，掩藏不住的恶意呈现眼底，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可惜，今日注定不能实现。
　　随着陌生人的到来，上午授课的夫子也随后赶到。
　　焱稚看到来人不耐烦轻啧一声，随后退出黎眠的身体，安静躲在她的身体里。

　　黎眠一睁眼就看到怒气冲冲的夫子，与一脸惊恐未定的黎华艺。
　　夫子上前，伸手在半空像是要打她。
　　结果被折扇掩面的少年握住手腕，“夫子，随意打骂主脉小辈是明令禁止的，你不会是要带头违规吧？”

　　夫子呵呵干笑两声，悬在半空的手在摆脱少年的手之后，缓缓落下，“怎么会，我怎么会带头违规呢”。
　　“只是……只是”夫子眼珠转了两圈，神色有些紧张，倒是旁边黎华艺帮腔，“夫子这是在帮我讨公道呢，刚才黎姐姐突然将断了的箭矢甩过来，差点就伤到我了！”

　　夫子闻言立马点头，“对……对！黎眠犯错在先，我应尽为人师表的责任，自然要好好教训一番她！”

　　黎眠冷笑，“那你怎么不说刚才一堆人对着我射箭呢？！”
　　黎华艺反驳：“你不要污蔑人！你倒是说说谁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