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相和》山末

5、卑鄙小人还我剑来

　　刚出门，沈清欢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到：“沈小姐留步。”
　　转过头去，就见来人满头金翠，步摇叮当，不是冉明月又是谁。
　　只见她缓缓踱到沈清欢面前，玉手轻抬，挽住了沈清欢的胳膊。
　　“沈小姐这就回去了，不多坐会？我给你打折呀。”冉明月就那般柔美地笑道，叫人无法拒绝。
　　沈清欢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出来，说道：“来日有时间我再来姐姐这歇歇，今日有些忙，还是先回去为好。”
　　冉明月似乎没察觉出沈清欢话中的拒绝之意，仍旧一副热情的模样，将手收回来，答到：“既如此，我过几日来约沈小姐，沈小姐可要给个面子啊。”
　　语罢，行了个礼，便转身入了酒楼。
　　沈清欢不知她要干什么，站在原处有些懵，偏偏冉明月还转过来对他抛了个媚眼，激得沈清欢一个哆嗦。
　　沈渊不明所以，问她：“你跟她什么时候这般熟络了？”
　　沈清欢：“说实话，我跟她真不熟。”

　　沈渊也不急着去刑部报道，带沈清欢住在了城中的一家客栈中。
　　第二日，沈清欢去寻了几个人将沈渊在京都的宅子打扫干净了。
　　宅子不大，但景色宜人，最盛的是宅子中随处可见的花朵数木，许是当初建造时便种好了，多年以来没人打理，也自成一番野趣。
　　打理几日后，宅子也勉强能住人了，沈清欢便住进了这座小宅中。
　　沈渊入了刑部领了腰牌，便日日早起去处理大小事宜，沈清欢没有事干，倒落了个清闲。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清欢日日在宅子中捣鼓各式各样的东西，也懒得出门。在家中打鸟爬树，风筝秋千样样皆做。
　　某日，沈清欢正在屋里捣鼓做个秋千挂在宅子中那棵梅树上，却听得下人来报：
　　“小姐，外头有个姑娘说找您。”
　　找我？沈清欢有些疑惑，她来京都时间不久，也没有刻意去与人相交，竟还有人会来找她。
　　沈清欢抖抖衣裙上的木屑，便起身去了门外。
　　到门口才发现是冉明月，那日分别时，冉明月说有时间来找她，沈清欢只当是句客气话，没想到冉明月还真来了。
　　她今日换了身方便的衣服，很普通的款式，却压不住她身上的艳丽，仍旧显得光彩照人。
　　见沈清欢走出来，冉明月笑了笑，道：“沈小姐莫怪，今日来叨扰沈小姐是想同沈小姐一同去集市游玩，不知沈小姐可否赏个脸，陪陪奴家。”
　　沈清欢：……………
　　人家都来门口了，再拒绝就不礼貌了，沈清欢只得下了台阶，说道：“姊姊愿意约我，我自是受宠若惊，又怎会不愿意呢？”
　　说罢，便挽住了冉明月的手臂。
　　冉明月唇角微微勾起。
　　二人便这么挽着手走向了喧闹的集市。
　　路上，沈清欢假装无意问起：“明月姊姊是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的呀？”
　　她虽然没有刻意遮掩行踪，但要知道她的住处多少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冉明月不慌不忙地答道：“纪崇告诉我的。”
　　纪崇吗？
　　沈清欢想了想，倒也还算合理。
　　这话题结束之后，两人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沈清欢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主动询问道：“明月姊姊陪我出来玩，那姊姊的酒楼怎么办？”
　　冉明月道：“我是酒楼的老板，但酒楼也不是没我就不行啊，不然我雇那么多人做甚。”
　　沈清欢：“也是啊。”
　　两人便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在大街闲逛。
　　沈清欢总归还是个小姑娘，瞧见街上新奇的玩意总会被吸引去注意力。
　　冉明月就陪着她在各个摊子前挑拣。
　　京都不比灯州，此处的集市聚集了许多的新奇玩意，叫人眼花缭乱。
　　这么一比，沈清欢在灯州时逛的街就显得格外寒碜。
　　沈清欢突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出来逛逛呢？
　　逛着逛着，二人便走到了一家胭脂铺门前，冉明月停下脚步，对沈清欢说道：“我刚才说的那种特色胭脂这家铺子中就有，沈小姐可想试试。”
　　沈清欢逛街逛到头脑发热，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二人进了胭脂铺，立即就有人引着他们二人去看了。
　　斟一杯香茶，二人便试起了胭脂。
　　沈清欢对胭脂这类东西没什么了解，一直都是冉明月和店主在介绍，他在旁边听着，端的是津津有味。
　　“明月姊姊，你瞧这好看吗？”沈清欢听完介绍，便开始直接上手，就着店里的铜镜开始试起来。
　　沈清欢对着些实在没什么天赋，胭脂抹的乱七八糟，品味多少有些难以启齿。
　　若不是仗着这副好皮囊！
　　“沈小姐真是好眼光，好看的。”冉明月抬头细看了一会，嫣然一笑道。
　　“是吧，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沈清欢举起白玉小瓶，拿到光下细细端详。
　　猝然间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利刃贴着沈清欢的指尖飞过，指尖的胭脂瓶顷刻间化成齑粉，寒光朝着冉明月直直飞了过去。
　　沈清欢瞳孔骤然一缩，当即抓住身边的冉明月向后仰去，堪堪躲过了这一箭。
　　同时另一只手即刻抽出了腰间的短剑，足尖微点，将面前的桌子踢向一旁，挡住了紧随其后的一箭。
　　“啊啊啊！！！”冉明月大叫一声，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跌坐在地上，怔在了原地。
　　沈清欢一手握剑，另一只手连拖带拽地拖着冉明月向一旁闪躲，刚想逃跑，屋子里就跃进了十多个蒙面的黑衣人，手拿弯刀，面露凶光，一步步向两人逼近。
　　这铺子本来就小，沈清欢向后退了几步，后背便抵上了墙壁，端的是退无可退。
　　沈清欢见跑不了，只得开口商量道：“各位大爷，我们无冤无仇，何必步步紧逼。”
　　黑衣人并不吃她这一套，冷笑道：“我跟姑娘倒是没仇，只是姑娘身后这位，就不一样了。”
　　沈清欢眼中一颤，原来是找冉明月寻仇来的。
　　那黑衣人见沈清欢仍旧不退，便再次开口道：“这位姑娘，我们要找的不是你，你走吧，我们只是要将她带走。”说罢，指了指冉明月。
　　冉明月浑身一颤，抓住了沈清欢的裙子。
　　沈清欢自是不可能将她抛下的。冉明月一瞧就是不会武功的，就这般把她抛下，岂不是送她去死。
　　沈清欢仍旧挡在冉明月身前，冷冷笑道：“有什么仇什么怨不能好好说话，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何必刀剑相见。”
　　那人似是没了耐心，不等沈清欢说完，就拿刀冲了过来。
　　“刀剑无眼，姑娘小心。”
　　沈清欢只得咬牙应战，手中短剑与弯刀相碰，迸出骇人的寒光。
　　沈清欢转身，当胸一脚踹在一人心口之上，将那人踹得倒飞出去。又猛然一个回旋，单腿横扫，将一左一右逼来的两人扫退。
　　手中的短剑被她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猛地刺在一人胸口上，血液喷涌而出，短剑柄上镶嵌着的于是霎时间染上了殷红的血。
　　沈清欢刚解决完面前的几人，却感背后一阵发寒，又有数人向前。
　　不行，他们人实在太多了。
　　沈清欢脑中忽然闪过一阵疑惑，冉明月不会武功，既是来抓她，又何必来这么多人。
　　还是说他们早就知道冉明月身边会有人同行。
　　但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沈清欢就再没时间继续想下去。
　　面前的人源源不断，沈清欢的功夫并不厉害，会的一招一式也只能用作防身，现在这般境况，明显就是想要消耗他的体力，一旦开始力不从心，便只有死路一条。
　　偏偏体力的透支一下就来了，沈清欢只觉面前景物变得模糊不清，喉间□□，手中的短剑堪堪抵住向她袭来的凶刃。
　　看着潮水般不断劈来的刀剑，沈清欢只得偏过头去，胡乱砍上几刀。
　　完了，她今天不会真折在这了吧！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沈清欢睁眼，面前一圈黑衣人正围着自己，却并不动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呵。”一声嗤笑吸引了沈清欢的注意，他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全身包的严严实实的人正坐在房梁之上，悠闲的晃荡着腿。
　　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 ，沈清欢也知道他脸上那副表情，无非就是玩味和深深的嘲讽。
　　沈清欢心想：“这么悠闲，想必就是老大了。”
　　眼神一转，却看见他手上拎着的东西。
　　确切的来说，那是个人。
　　穿着艳红色的衣裳，裙摆上沾了些血迹，头无力地下垂着，指尖苍白，喉咙被人拎猫似的拎着，似乎只要他一松手，这人就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冉明月！！！
　　沈清欢头脑一热，还没来得及权衡，就将手中的短剑掷了出去，一道森然寒光闪过，像是潜伏的巨兽露出令人脊背发寒的尖牙利齿。
　　那黑衣人眸中微动，也并不躲闪，伸出一只手，竟想直接抓住剑刃。
　　殷红的血顺着指尖滴落下来，在地面开出一朵血花，黑衣人堪堪停住了短剑。他再向后轻轻一抛，抓住剑柄细细端详，拇指摩挲着上面晶莹剔透的玉石，轻轻拭去上头的血。
　　此情此景，沈清欢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脑中有后悔，也有鄙夷，沈清欢的思绪变成一团乱麻。
　　一群人看沈清欢发愣，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待沈清欢再要追，一群人已不见了踪影。
　　沈清欢看着满地狼藉的尸体，愤愤地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朝着一群人逃走的方向啐了一口。
　　真是脑子抽了！
　　沈清欢一脸阴郁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