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拾澄宜酒

8、偏差

　　春日暖融融照耀着侯府上下。
　　小世子在父母的关爱和乳母无微不至的照料下茁壮成长。他并没有像姜钰预料中那样孱弱，反而在各种名贵药物的滋补下成长得圆润白皙起来。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眉目愈发清晰，和夫人长得愈来愈像。
　　侯爷也从来不对他动粗，实际上捏他柔弱白净的脸颊时，侯爷的手指都只敢轻轻收拢，生怕粗粝的厚茧刮疼了小儿子娇嫩的皮肤。
　　夫人命人为小世子打了一对沉重闪亮的金锁，又去寺庙祈福，捐了相当有分量的香火钱，为他求了一只平安符，日日贴身带着。
　　所有人都希望小世子平安快乐健康地长大。
　　这是姜钰从未受过的宠爱，这是姜钰梦寐以求的心之向往。
　　自新年以后，姜钰便觉得自己提不起力气来，心中总是沉闷而忧郁。她害怕见到春天那灼热的阳光，害怕见到万物疯长生机勃勃，害怕见到府内外人人欢笑着积极着面对生活，害怕自己的颓唐阴郁与他们格格不入。
　　于是她很少出门，终日卧在榻上，有时昏睡一整日，有时找些新鲜话本打发时间。若不是哑女说不了话，她连看都懒得看，肯定是要指使哑女念给她听的。
　　哑女倒是很愿意替她找话本，或者找些吃食零嘴什么的。她知道自己说不了话，不能陪主子解闷，便只能终日沉默着陪在姜钰身边。
　　姜钰偶尔从昏睡中醒来，总能看见哑女一双柔弱温和的眼眸静静注视着自己。
　　这目光不带一丝情欲，澄澈得像是一汪幽泉，或是一弯清泠泠的月，却总能勾起小公子心里一池秋水波纹荡漾，遍生涟漪。
　　姜钰便遵从内心那欲望的驱使，将哑女不容分说地拉上榻来，同自己一起躺着。两具身量相似的身体，一具滚烫一具温凉。滚烫的是羞红着脸的哑女，温凉的是生气被暗沉沉屋子慢慢吞剥的小公子。
　　滚烫和温凉相互依偎着，相互掠取着对方的温度，最后相互融合，相互接纳。
　　于是她们常常这样相拥，反正无人看见，无人知晓。
　　直到哑女的骨子都酥软了，实在耐不住从小公子的怀里挣脱出来。哑女的眸子里怜悯取代了温柔，抗拒取代了承受，她似乎在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语气应当和眼神一样坚定得不容置喙。
　　终于，暗沉沉的屋子里窗棂支开，泄进来第一丝春光。小公子从榻上转移到书案边，支着下巴看着哑女辛勤欢快地收拾着屋内陈设，她似乎在用自己的行动，替小公子重新开始生活。
　　只是小公子仍旧懒洋洋的，不大精神的，眉眼忧郁着。
　　姜钰惫懒的目光落在蝶一样纷飞在屋内的哑女身上，划过她细软的腰肢，挺翘的臀部，修长利落的四肢，路过她丰腴圆润的胸部，白皙昂扬的脖颈，瘦削有致的下颌，最后停留在她秀美温柔的眉眼，红润光泽的朱唇上。
　　像是头一次认识哑女似的，从一个女人的角度，以一种欣赏的姿态，重新认识了面前这个朝夕相处的人。
　　小公子幡然醒悟到，她沉迷于哑女的□□，沦落在哑女沉静包容的胸怀里，她想要占有她，侵掠她，不止身子，还有她眼里的幽深和喉间隐约的呜咽。
　　她意识到，她再不能以一个朋友的姿态面对哑女，哪怕从前她也没有予以哑女真正的朋友的尊重。只是现在愈发不能了，她要以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姿态，征服她，占有她，享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