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夏油咒灵线（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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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入学许可还是批下来了。
但这显然不是夜蛾正道的让步，或许是高层某些人的默许。
“你必须确保这个咒灵不会伤害高专的任何一个人。”粗犷的眉宇间写满不信任，“它造成的任何后果，都将由你全权承担。”
少年漫不经心地点头，目光却追随着正在窗台上打盹的黑猫。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油亮的皮毛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作为特例的代价，他的制服被换成问题儿童专属的白色款式。令人意外的是，少年对这个“惩罚”接受度良好，甚至主动提交了设计修改意见。
领口要立领，裤型要阔腿，腰间还要加束腰带。
制服刚拿到手就被咒灵拿去玩了。
“这是什么？”贱猫一把抢过刚送到的制服包裹，三两下就拆开了包装。女人贱兮兮的爪子扒拉着刚到手的制服，白色立领外套被揉成一团：“小刘海的审美真是……”
“怎么？”正在整理行李的夏油杰头也不抬。
“烂、透、了！”她不仅这么想，还要用最大的音量宣布这个结论，顺手把裤子举过头顶左跑右跑，两条阔腿裤管在空气中滑稽地飘荡，活像男孩节被风吹乱的鲤鱼旗。
夏油杰：。
……
问题儿童的入学比同期晚了整整一周，各类手续文件堆积如山。
夏油杰对此泰然处之，但某只咒灵显然没那么好的耐心。当夜蛾正道严肃交代注意事项时，那只黑猫正和一群丑萌的咒骸打得不可开交。准确地说，是单方面用猫猫拳玩弄那些玩偶。玩腻了就跳上工作台，用爪子勾着毛线团满屋乱窜，把半成品咒骸拆得七零八落。
小眼睛监护人只能连连道歉。
“遥。”他不得不出声提醒一下。
咒灵停下动作，慢悠悠地转过头。那双薄蓝色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僵持三秒后，突然以更快的速度开始拆家。
夏油杰：。
他叹了口气，伸手把捣蛋鬼捞过来按在腿上。修长的手指从耳根顺着脊背一下下抚摸。方才还捣乱的咒灵瞬间安静下来，甚至讨好地用脑袋蹭着他的掌心，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夜蛾正道观察着。
难怪这个少年会把它当做朋友，他想。
本该凶残暴戾的特级咒灵，此刻正像只普通家猫窝在少年怀里撒娇，那对蓝眼睛眯成月牙，哪有半点诅咒该有的模样？
“她平时不这样的。”夏油杰试图挽尊，干巴巴地和他解释，“可能是刚来这边比较兴奋。”
“我是和他们玩。”咒灵反驳。
夏油杰：……
你那是玩吗？那边的咒骸每只至少挨了三记猫猫拳。
“人类，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咒灵猫又看向夜蛾，发话，却被夏油杰轻轻弹了下耳朵。
“好歹是我的新老师。”夏油杰凑近毛茸茸的耳尖，压低声音道，“装也要装得乖一点。”
咒灵不屑地甩甩尾巴，却也没再捣乱。
过了一会儿，她又抬头：“杰，我要去玩，去你教室看看。”
夏油杰没一口拒绝，而是先看了眼夜蛾正道，见他没反对，才拍了拍咒灵猫的脑袋：“再呆一会儿不行吗？”
遥看向角落里的咒骸：“那边的小朋友们不喜欢我，他们在害怕。”
少年本想反驳咒骸只是注入诅咒的玩偶，没有喜恶可言，可余光瞟到夜蛾正道略显微妙的表情，又笑了：“夜蛾老师，遥留在这里只会捣乱，让她弄坏了您的咒骸可不好，要不让她自己先去周围溜溜吧。”
“不用担心。”见对方仍在犹豫，他补充道，指尖轻轻挠着咒灵的下巴，“我能随时知道她的情况，遥也不会对高专的人动手的。”
他低头看着怀里撒娇的黑猫，紫色的眼睛里漾着温柔的光。
“她是个好孩子。”
夜蛾正道不认同。
……
提前刑满释放的咒灵猫迈着优雅的猫步，慢悠悠地晃出办公室。
高专上下早接到通知，这只蓝眼睛的黑猫是货真价实的特级咒灵。一路上，人们默契地退避三舍，生怕惊扰这位“贵客”。
清净的巡视只持续到教室门口。
教室里已经坐着两个人，想必就是小孩未来的同学了。
一男一女。
那个白毛男一见到她，脸色顿时变得很臭。
不敬遥大人，当诛！
倒是那个褐色短发的女生很放松：“听说是新同学的咒灵，他人呢？”
遥轻盈地跳上讲台，甩甩尾巴：“办公室。”
女生似乎对咒灵会回答自己感到意外。但她很快又笑起来，琥珀色的眼睛专注地打量黑猫，像是在观察什么。
最后她朝咒灵伸出手：“我可以摸摸吗？”
欣赏遥大人，当赏！
遥大人勉强屈尊降贵地跳到她腿上，任由少女的手指抚过自己柔软的耳朵，又顺着背脊一路摸到蓬松的尾巴尖，手法娴熟得令人怀疑她是不是专门练过。
“你不怕我。”遥眯起眼睛。
“警报又没响。”少女又笑，“夜蛾老师总不会放个危险分子满学校乱跑。”
她瞥了眼一旁的白发少年：“而且，五条也在这里。”
被点名的五条悟“啧”了一声，他等了一会儿，见咒灵完全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终于皱着眉转过头：“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黑猫安坐在少女怀里，慢条斯理地舔了舔爪子，蓝眼睛斜睨着他：“不敬遥大人，有罪。”
“哈？！”他不敢置信，猛地拍桌，课桌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大半年不见，你就说这些？”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恼怒。
决定去高专后，为了知会这只没良心的咒灵一声，他特意在五条本家等了整整六个月。每天都会在窗台放一碟和果子，但这家伙连影子都没出现！结果才半年左右，她就成了那什么素未谋面咒灵操使的咒灵！
开什么玩笑？她有那么弱吗？
他死死盯着家入硝子怀里的咒灵，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而且，别人的咒灵是怎么回事？你已经沦落到被别人驯服了？”
遥对他的愤怒无动于衷，反而认真地纠正：“小刘海是我养的人类。”在她看来，主从关系绝不能颠倒。
是她养夏油杰，不是夏油杰养她。
“这种事根本不重要，你——”
五条悟的话被推门声打断。
夏油杰站在门口，紫瞳扫过室内。
他最先注意到的是家入硝子膝上的黑猫。遥正舒服地眯着眼，尾巴尖惬意地卷着少女的手腕，一副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模样。
然后是站在课桌前、一脸不悦的白发少年，对方锐利的视线正钉在咒灵身上。
空气短暂地凝固一瞬。
“遥。”
夏油杰轻声唤道，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他以为是咒灵的存在本身惹了同期不快。毕竟在绝大多数咒术师眼里，咒灵都是必须被祓除的存在。
何况，他对这两位同期也有所耳闻：一个是五条家的六眼，一个是唯一的反转术士。像五条家这种古老的咒术世家，观念保守些也很正常。
不过，他绝不认为是遥的错。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最多就是偷吃他的布丁、半夜把他踹下床、偶尔把他挂在窗外看月亮罢了。
夏油杰调整好表情，露出标准的优等生微笑：“初次见面，我是——”
“好奇怪的刘海！！！”五条悟瞥了他一眼，突然大声打断，声音里充满毫不掩饰的嫌弃。
夏油杰：。
他额角青筋暴起，但笑容不变。
心平气和，夏油杰。
你已经因为带遥入学在高专留下了“问题儿童”的印象，短时间内不能再做出格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夏油杰，之后也请多多——”
话还没说完，又被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打断。
“你就因为这个家伙，半年都不来看我？”白发少年拖长语调，一脸不满地朝遥抱怨，完全无视夏油杰的存在，“这个怪刘海看上去也没多强，你怎么跑去和他混一起了？”
夏油杰的笑容僵在脸上。
哈？
这个白毛墨镜男在说什么鬼话？
他认识遥？
半年前？
……那不就是这只没良心的咒灵突然消失、在外面鬼混的时间吗？
夏油杰的大脑短暂宕机。
三年。
他花了整整三年寻找她，翻遍日本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去了国外……结果这家伙居然和这个没礼貌的白毛在一起？
三年！
她宁可和这种家伙待在一起，也不愿意回来看他一眼？
“……他哪里配了？”
夏油杰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五条悟敏锐地捕捉到，猛地转过头，挑眉看他：
“哈？你说什么？”
教室里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
风暴中心往往是最平静的。
家入硝子依然悠闲地坐在位置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黑猫的下巴。遥舒服得直打呼噜，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少女的手心，完全无视了剑拔弩张的两人。
“不用管吗？”少女看着两个同期，揉捏着黑猫的耳根。
遥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蓝眼睛里写满了“关我什么事”。
家入硝子忍不住笑。虽然不清楚这三人之间有什么恩怨，但看着两个同期为一只猫较劲的场面实在有趣。
一个是不带着咒灵就不肯入学的咒灵操使，一个是似乎对被“抛弃”耿耿于怀的六眼。
果然，猫的魅力是无穷的。
“你怎么连句解释也没有？”五条悟拖长声调，墨镜后的六眼微微眯起，“而且这副猫的样子是怎么回事？真被驯服了？真逊~”
黑猫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打了个哈欠，然后……
家入硝子突然感觉腿上一沉。
黑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美艳冷淡的蓝眼女子。华贵和服下摆散开，如墨的黑发间萦绕着清幽的香气。苍白肌肤上猩红咒纹与倒置眼影相映，衬得她像从古画中走出的辉夜姬，又像是月夜下化形的妖异。
家入硝子的手还停在半空。
刚才揉猫耳朵的指尖，现在正捏着女人冰凉的耳垂。
现在问题来了。
因为猫吃醋和因为女人吃醋完全是两回事。
她轻咳一声，试图从这场荒唐的修罗场中抽身：“麻烦从我身上下来。”
那双澄澈的蓝眼睛扫过来：“你讨厌我？”
“也没有。”
“刚刚是你主动让我过来的。”
“……我的错。”家入硝子默默反省自己不该随便摸来历不明的猫。
她正想推开对方，却被咒灵亲昵地搂住脖子。幽冷的香气扑面而来，一个轻如蝶翼的吻落在她的脸颊。家入硝子慢半拍地摸了摸被亲过的地方，触感还残留着微微的凉意。
“嗯？”
“讨厌？”女人歪头问。
家入硝子看着旁边表情扭曲的男同期们，又看向她腿上香香软软的冷艳大美人。
“还不错。”
她诚恳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夏油咒灵线（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