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炽水渔舟

13、贪心

　　“那个不爱说话不爱理人，天天装清高的人，是我。”

　　他面无表情地说，心想原来小时候的他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

　　余闻帆：“？”

　　所以，我刚刚吐槽的人就在眼前。

　　“其实，我也没有很讨厌他，真的。”

　　余闻帆还想补救一下。

　　“如果你小时候不那么凶，我一定带你玩……”

　　向池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余闻帆，原来幼儿园带头孤立我的人是你。”

　　余闻帆也是突然想起还有这事，恨不得穿越回过去揍死那个欺负向池的自己。

　　“对不起，要不你打我吧。”

　　余闻帆看着向池招招手，一副任他处置的样子。

　　向池眨眨眼，握拳轻轻在他头顶敲了一下。

　　—

　　第二天余闻帆累死累活写完三张卷子递给向池的时候，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微信公众号推送消息——

　　【榜单刷新通知～票数送达！本周最热榜单：名城一中男神榜。票数最高者：高一八班向池。新的一周开始，大家快来投票吧！】

　　又是这个破榜。

　　余闻帆随手点进去，划到刚刚刷新的男神榜。

　　这才没几分钟，向池又噌噌噌冲到了榜一。
　　余闻帆十分震惊的发现自己也上榜了，恰恰卡在最尴尬的第二十名。

　　一翻评论区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偷拍了他，并把照片上传男神榜的评论区找人——

　　【在B栋教学楼四楼走廊拍到一个帅哥，目测185+，很白，有人认识吗？叫什么？几班的？重金悬赏他的联系方式，私我谢谢！！！】

　　下面是配图一张。
　　余闻帆眯眼确认…是他本人没错。

　　他记得他当时是在走廊上气向池不肯给他抄作业。

　　这条评论一出，立马引发了一众女生的激烈回应，不知道是谁爆出了余闻帆的班级姓名，然后他就被推上了一中男神榜。

　　向池改完试卷，看见余闻帆盯着手机发呆，伸手抢走了他的手机，把试卷推过去。

　　余闻帆措不及防被抽走手机，下意识想锁屏，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向池看见了余闻帆手机上“一中男神榜”的页面，往下划到评论区，最上面的评论就是“重金悬赏余闻帆联系方式”那条。

　　向池伸手把余闻帆转过来的头掰回去，动动手指点开照片。

　　照片上的余闻帆没有穿校服外套，短袖领口有些低，露出半截白净的脖颈。他两手撑在栏杆上，微微低着头，半张脸都被阳光照到，喉结突出。

　　照片上的人眉头轻轻皱着，表情看起来很不爽。

　　再往下翻评论——

　　【同求，这个真的有点帅。】

　　【虽然但是很难接近的亚子……】

　　【能有向池难接近？】

　　【他长的好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没有人能懂我！！！！？？】

　　【楼上的姐妹我懂，他这眼神好凶，我好爱。】

　　【就我觉得他含情脉脉吗？我学过心理学，他当时心里一定想着一个人。】

　　想着一个人……

　　向池把手机锁屏，突然问道：

　　“当时在想谁？”

　　“嗯？”

　　余闻帆转头，向池这话问得没头没尾的。

　　“被偷拍的时候，在走廊。”

　　“哦，在想你。”

　　余闻帆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他没注意到向池在听到这话后眸光闪了闪。

　　“那天我好说歹说求了你那么久，你就是不给我抄物理作业，他妈的第二天就要交了……”

　　“。”

　　原来是这样。

　　片刻余闻帆又愤愤地补了一句：

　　“冷血动物向池。”

　　向池冷冷瞥他一眼，默认了这个称呼。

　　就在此时余闻帆微信收到一条新消息，打开一看是何逸找他。

　　【何逸：余哥在吗？帮个忙呗。】

　　【别问烦：什么。】

　　何逸直接发来一个语音通话，余闻帆接通后就听到一声怒吼——

　　“余哥！你要帮我！我听说向池国庆在帮你补课，他现在在你旁边吗？”

　　何逸声音实在太大，一旁的向池往这边看了一眼。

　　“在，你到底什么事？”

　　“你先离向池远点。”

　　何逸声音突然变小，神神秘秘的。

　　余闻帆默默捧着手机移到了房间的角落。

　　“好了，说吧。”

　　“一中官网上一直有个投票池，关于向池喜欢男生女生的，我跟朋友打赌，赌向池直的，那人不信，非要我现在拿出证据……你等会帮我拐弯抹角的问一下呗。”

　　问向池喜欢男生女生？这多尴尬。

　　余闻帆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特别想知道……

　　“好吧，你等等。”

　　“好嘞，余哥我等你！”

　　电话挂断，余闻帆立马打开一中官网，按照何逸的指示找到了那个投票池——

　　【校草向池神秘的性取向】

　　一共就四个选项——

　　1：向池喜欢女生
　　2：向池是gay
　　3: 向池喜欢自己
　　4：向池是无性恋

　　“……”
　　余闻帆在想是哪个蠢货搞的这个投票。

　　经过向池同意了吗？他取向怎样关他们屁事，凭什么被摆在上面给人议论。

　　票数最多的是选项1，大多数投票的是女生，她们显然都坚信向池是异性恋。

　　其次是选项2。

　　最让余闻帆震惊的——居然连“向池喜欢自己”这么傻逼的选项都有三个人投。

　　真他妈离谱。

　　余闻帆往下翻评论，大多都是在激烈的讨论以及拿出自己的各种依据——

　　【向池这么优秀，不想和女生走的近很正常吧，怎么就看出他是gay了？】

　　【可是追他的也有优秀的啊，各种各样类型的美女，他一个也看不上说不过去了吧，而且我从没听说他暗恋过哪个女生……】

　　【都别争了，他明明谁都看不上，除了他自己。】

　　……

　　评论足足有几千条，余闻帆不停往下划，也说不清自己在找什么，就是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没被看到。

　　终于，在他整整划了五分钟眼睛都要看花了的时候，一条评论引起了他的注意——

　　【向池你到底是不是gay？本人能来回复一下吗？】

　　下面还真有一条回复：

　　【我不是。】

　　评论是匿名发的，所以有人冒充也不奇怪，大家都当这是有人开玩笑，热度一下子就被压下去了。

　　余闻帆盯着这条评论，心里有种预感。

　　他截了个图发给向池。

　　【别问烦：（图片）】

　　【别问烦：这条回复是你吗。】

　　向池抬头看向不远处表情凝重的余闻帆，低头打字：

　　【xc：是。】

　　余闻帆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揉了一下眼睛——不是他到底在想什么。

　　向池喜欢女生，不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他给何逸发了条消息。

　　【别问烦：问过了，向池喜欢女生。】

　　他低头看着向池的回复沉默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注意到那条评论的发表时间——

　　六月份。

　　在向池遇见余闻帆之前。

　　。

　　就在他还沉浸在莫名其妙的悲痛中时，李奶奶一个电话粗暴的打断了他。

　　余闻帆接起电话，心想这个点老太太应该在打麻将，果不其然他在电话另一头听见了麻将碰撞的声音。

　　“小帆，你快帮我去看看我的院子，最近都忙忘了，刚种的百香果不知道还长不长了……”

　　余闻帆起身就要出门，被向池叫住了：

　　“去哪？”

　　“去后院当苦力，你要一起么。”

　　向池丢了笔，跟他下楼。

　　院子很大，杂七杂八的种了花花花草草，还有水果蔬菜。

　　余闻帆领着向池走中间的石板路：

　　“这儿本来是个花园，我小时候瞒着奶奶偷偷种了很多果树，就变成这样了……一边是花，一边是树。”

　　“为什么要偷偷种果树？”

　　余闻帆看向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无语：

　　“因为我想吃啊。”

　　“……哦。”

　　余闻帆围着一颗百香果树转了几圈，给李奶奶发了一条语音：

　　“百香果没死，长得好好的。”

　　老太太秒回：

　　“我知道没死！你照顾一下啊，其他树呢？这可是你自己要种的，记得浇水施肥，还有我的花……”

　　余闻帆拿起喷壶从头开始巡视，他经常帮老太太看管院子，动作很熟练。

　　等他走完一圈后回到原地，发现向池不见了。

　　余闻帆在另一边找到了他，向池正站在一颗有些干枯的桂花树前，伸手抚弄树枝。

　　余闻帆走过去：

　　“这棵树本来快死了，我奶奶都要放弃了，我觉得可惜，就一个人照顾它很久，现在……”

　　余闻帆把向池拉到一边，指了指树上一块地方，那里冒着一点绿芽。

　　“现在它在我的手下要获得新生了，是不是很厉害？”

　　余闻帆用肩膀撞了撞向池，笑得张扬。

　　向池看着他的脸，干巴巴地转移了话题：

　　“我喜欢桂花。”

　　余闻帆成功被带偏：

　　“我也喜欢，等开花的时候送你一朵。”

　　“不够。”

　　向池抱着胳膊懒懒靠在树上。

　　“什么不够？”

　　“一朵不够。”

　　余闻帆瞪他一眼：

　　“那你想要几朵？要不要把整颗树送给你啊？贪心鬼。”

　　向池低头笑了，他从没有过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胜负欲和占有欲都不强。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一定要得到的，所以“贪心”这个词一直跟他不沾边。

　　他第一次贪心，贪的却是余闻帆的桂花树。

　　—

　　当天晚上，李奶奶一边洗菜一边问余闻帆：

　　“小帆啊，院子的那块空地想好种什么了吗？你上次不是说想吃草莓？要不就种草莓吧。”

　　“不种草莓了，种桂花吧。”

　　“桂花？不是已经有一颗了？”

　　“我还想多种几颗呢……”

　　某个贪心鬼喜欢桂花。

　　要不是碍于李奶奶的那些宝贝花朵，他现在已经种下满院的桂花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