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梅子冰》浅斐

58、真心话

　　夏喃青回到教室的时候张飞扬和辛韵正在拿着试卷争论着题目对错，看到她一脸忧愁，两人立刻停止吵架。

　　“怎么啦，小青。”

　　整件事情说起来很长，夏喃青不知道如何开口，但陆于舟那句不知真假的表白却将她的心搅得很乱，或许她真应该听听别人的看法，反正比自己瞎分析好上一百倍。

　　于是夏喃青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当她讲到陆于舟承认喜欢自己的时候，张飞扬还发出了一声吼叫，脸上写满了“磕到了”。

　　不过听到后面的话，两人的面色越来越凝重，等她讲完后辛韵摇着头，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夏喃青的肩膀，问道：“你有没有想过陆于舟是真喜欢你？”

　　“当然没有想过。”她下意识地否定。

　　见夏喃青如此干脆，张飞扬实在忍不住了：“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都看出来陆于舟喜欢你了，就你自己不知道。”

　　“怎么看出来的？”

　　见她真诚地发问，辛韵立刻从脑海中把自己曾经磕到的点翻了出来，一件一件的讲给夏喃青听，平常文言文死活背不过，这种事情倒是记得很清楚。

　　越听辛韵说夏喃青心中越不安，很多细节她也记得，只是当时只当做理所应当的事，这或许就是习惯的可怕之处。

　　自己如果把对方的真心当成开玩笑，那也太伤人了。

　　“小青？”

　　看着夏喃青有些晃神，辛韵把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却被眼前的人一把握住。

　　“我果然还是要去问清楚。”

　　说完这句话夏喃青“嗖”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一道尖锐的响声，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就往教室外跑去。

　　看着她的背影，张飞扬激动地拍了两下辛韵的肩头：“天呀，我们班不会多一对儿情侣吧。”

　　辛韵嫌弃地将人拍开，单手摩挲着下巴，以她看过上百部小说漫画的经验，分析道：“小青像块木头一样，他们两个应该还会纠缠一阵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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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透过窗户，在白色的瓷砖上映出女孩奔跑的身影，夏喃青回忆着先前陆于舟离开的方向，在学校不停地寻找，桂花树下、操场旁、走廊中都看不见他的身影。

　　“究竟去哪了。”

　　女孩的脸上不同以往般淡定，许多事情都需要一些冲动和契机，她很害怕错过了这个时间点就再也说不清楚。

　　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相遇是要靠缘分，而他们两个之间能纠缠这么久，身上缠着的线早已打成了死结，一楼走廊的转角处是音乐教室，平常只有艺术生才从那里经过，夏喃青侧头一看，尽头的窗台前正靠着那个她无比想见到的少年。

　　“陆于舟！”

　　女孩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回荡着，被叫到名字的人刚刚平复的心情又涌起了波涛。

　　他的身体有些僵硬，用了很大信念才保证自己不再临阵脱逃，他所有的勇气在说出喜欢的那一瞬间仿佛都已经用尽了。

　　见陆于舟没有回应，夏喃青静悄悄地走到他身旁，用轻松的语气打破了这片沉默。

　　“你不是去买东西吗，怎么在这里。”

　　她确实在明知故问，离开前陆于舟刚从超市出来，走得方向也不对，怎么可能是去买东西。

　　就连这种事情都要被戳破，还真是符合夏喃青恶劣的性子，只是陆于舟却无可奈何，将头往另一侧转了下没有说什么。

　　不是不想回答，只是现在的状态实在有些难堪，明明天气很好，金灿灿的光线也将他发梢照亮，温暖的氛围总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只是夏喃青极其罕见的读懂了空气，她歪头看向陆于舟的脸，故作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啦。”

　　看不到他的脸，夏喃青就跑去另一边，周旋了半天陆于舟忍不住抬起头，碎发遮住眼眸，他用手按住了女孩到处乱窜的头。

　　“我没事。”他轻声说。

　　“这位同学，不会真哭了吧。”

　　得到回复的夏喃青还不甘心，她现在就要陆于舟看着自己，那几根头发实在碍事，于是女孩便伸出手胡乱地将他的头发一撩，吓得对方连连退后两步。

　　“行了行了，别闹。”

　　不只是耳尖泛红，头发被撇过去后，陆于舟下眼睑也有点红，有些慌乱地表情淡化了他锐利的五官，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来的路上心中还很纠结，见到他后夏喃青却放松了不少，她嘴角微微扬起，说起话来还是一贯的口吻。

　　“其实我来是想知道，刚才在外面你说的都是认真的吗。”

　　没想到夏喃青追过来是问这件事，其实陆于舟听到后心中突然萌发出一丝确幸，女孩专程提起，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在意问题的答案。

　　陆于舟思索着该如何回答，短暂的沉默让夏喃青感觉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在阳光中漫步的尘埃漂浮不定，她的心脏也一样悬在空中。

　　她不知道自己期待的是哪个答案，但答案出现的瞬间可能自会有解答。

　　空气没有流动，小小的尘埃慢慢落下，陆于舟将头低了下来，直直地看向夏喃青漂亮的眼眸。

　　金色的太阳照耀着两人的侧脸，使得眸子都亮晶晶，光也在地面上勾勒出一副漂亮的画作。

　　“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肯定的回答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听得更加清晰，虽然早有准备但听他亲口确认，还是感觉心在砰砰跳，夏喃青不太明白自己此刻情绪。

　　好像是一种欢喜的感觉。

　　如果一定要说她喜欢陆于舟，夏喃青可能还不确定，如果说不喜欢那她绝对会否定。

　　喜欢对她来说有些陌生，更何况两人认识的时间太长，除了父母外，所有强烈的情绪似乎都是由对方引起。

　　夏喃青觉得友谊可能就是这样。

　　只是现在所有事情都铺开来看，她又觉得陆于舟与其他人不同，有些朋友争吵过后或许会形同陌路，只是就算在初三结束后不联系的那两年，夏喃青也从没有觉得自己会跟陆于舟老死不相往来。

　　知道女孩现在给不出一个回答，陆于舟也不急于这一时，此刻他只想讲自己的喜欢慢慢讲给夏喃青听。

　　“喃喃。”

　　他轻轻靠在窗台上，仔细地看着女孩的表情：“你要知道，我对你的喜欢不只是朋友间的情感，这件糟糕又让人确幸的事我从很久前就意识到了，借着朋友的名字留在你身边，我有时会瞧不起自己。”

　　“……”

　　夏喃青的沉默让陆于舟感觉自己像是陷进了沙漠之中，想要收回双腿时却早已被沙海淹没，心甘情愿溺入海市蜃楼之中。

　　他浅笑一声：“知道你为难，但付出的人也不一定都想要回报，喜欢你我早就做好没有结果的打算，你不用有负担。”

　　“谁说没结果？”

　　听到他这番话，夏喃青只觉得不对，下意识地就反驳了出来，她心中有个声音在叫嚣，从刚刚开始，胸口处就像有人在敲鼓，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这难道是因为喜欢吗。

　　她也怀着同样的感情吗。

　　女孩抬起头，并没有将目光避开，只见陆于舟喉结微微滚动，压着声音问道：“你知道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我的意思是，我得考虑一下。”

　　“考虑一下？”此话一出，陆于舟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向来觉得自己只有死路一条，能在告白后继续做朋友都是奢望。

　　“怎么，我不能考虑？”

　　夏喃青见他满脸惊愕，将眉头一挑：“那你说吧，想我拒绝你还是同意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女孩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调侃，但陆于舟也从中得到一个信息，她对自己的表白并没有感到反感，并且还有考虑的可能性。

　　要知道夏喃青是多么迟钝的一个人，没有立刻拒绝就已经有很大希望，当然，陆于舟这种心态听起来像是被钓的恋爱脑，但不狡辩，他就是。

　　“不过现在的时间，不太适合说这些。”

　　夏喃青认清自己的想法需要一个过程，况且她也不想在高考前让自己的生活出现新的改变，这几天的混乱虽然说不上影响成绩，但确实扰乱人心。

　　她想在一个完全放松的时间段认真的思考这份感情。

　　“这件事就是意外，我没想在高考前告诉你的，我……反正都憋这么久了，差不了几天。”

　　听他这么讲，夏喃青感觉就像有一珠小小的花朵从心头发芽，痒痒的却又很酸涩，她不知道自己之前大大咧咧的行为有没有无意中让陆于舟难过。

　　想到这儿女孩向前走了几步，收起了脸上的调笑：“你知道的，对于情情爱爱什么的我向来很迟钝，平常就连偶像剧都懒得看，所以要是之前的话让你不开心了，一定要告诉我。”

　　说完后她还不忘补一句：“我可不想再冷战了。”

　　想到前些天的冷战陆于舟只觉得后悔，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但真遇到与夏喃青有关的事他还是会慌了神。

　　“抱歉，我当时只是……看到你就很难冷静思考，你把我推给别人，我心都凉了半截。”

　　陆于舟说话时眼眸微微垂下，高挺的鼻梁在侧脸留下一片温柔的阴影，夏喃青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哦？这么喜欢我？”

　　她问得十分直接，目的是让对方的脖颈红的再透一些，夏喃青就是喜欢看陆于舟结结巴巴的样子。

　　“嗯，很喜欢你。”

　　只是并没有如她所愿，陆于舟眼前明朗，话说得极其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