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破产’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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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从耳边吹过，世界万籁俱寂。
俞景坤的视线里，城市的华灯如同繁星，汇聚在宋伊恩的背后。
“愿你脚下走过的每一步路，都化为璀璨宝石。”俞景坤说。
宋伊恩愣了一瞬，抬起眼，琥珀色眼眸里闪烁着迷茫。
他看见俞景坤立在海天相连的黑夜之中，微笑着补充：“是这次的宣传语。”
“噢……”宋伊恩恍然地点点头，“挺好的。”
“对了。”俞景坤耸了耸肩膀，轻快道：“我养了那只猫，在上海。”
宋伊恩立即想起了那只需要截肢的可怜小猫，他记得十天前在养老院看见俞景坤，实在没忍住，就问了问小猫的情况。
俞景坤平淡地说一切都好、很能吃、恢复得也很不错，正在物色领养人。
看来是没有合适的领养人啊……
但也挺好的。
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从此就要过上无忧无虑的豪门生活了。
想到这儿，宋伊恩撇嘴笑了笑。
“给你看它的照片。”说着，俞景坤发送了几张照片和视频过去。
宋伊恩掏出手机，点开视频——
一只活蹦乱跳的三脚‘小怪兽’正张牙舞爪地扑向镜头，它抱住一只人类的大手，又啃又咬玩得不亦乐乎。
那小尖爪子下手没轻没重的，看着都疼。
下一秒，视频里却传来男人温和的低笑声。
宋伊恩这才注意到小猫站在一个男人结实的胸膛上。
于是，他瞥了眼身旁的俞景坤，果真在他的手上看到了细小的抓痕。
下一个视频是在沙发上，宋伊恩看见那是自己几年前选的深棕色漆皮沙发，特意从意大利运回来的，现今已经被小猫当成了磨爪子的大玩具。
……难道俞景坤住在他们以前买的那套房子里吗？
诶，还以为他会一个人会选择住酒店。
“它还没有名字。”俞景坤轻声道。
“啊？噢……”
宋伊恩划动屏幕，看见下一张是照片——小白猫正好奇地瞪着镜头，大眼睛是清澈的琥珀色。它虽然瘦小，脸蛋却圆滚滚的，一看就很有福气。
适合叫福福。宋伊恩心想。
“你帮我想想吧？”俞景坤又道。
宋伊恩抬眸看见俞景坤肉麻的凝视，不自在道：“你的猫，还是你自己起比较好吧。”
俞景坤抿起嘴唇，沉默了一会儿，“……那就叫咪咪好了。”
咪咪？！宋伊恩瞪大了眼睛，“那不就是没有名字？！”
俞景坤看着手机里的小白猫，认真地说：“它看起来比较适合这个名字。Laura之前也想了几个，都不太合适。”
“哪个猫不适合叫咪咪啊？！”
说完，宋伊恩又想到刚才那句“Laura之前也想了几个”……
Laura.
Laura去过他家了？他们不止是工作关系吗？
算了。关他什么事。
几秒犹豫后，宋伊恩不情愿道：“我觉得叫福福就挺好的。又吉利。”
“那就叫福福。”俞景坤毫不犹豫地说。
宋伊恩一个转头就看见俞景坤弯弯的狐狸眼，不禁怀疑地眯起了眼睛……
刚才俞景坤该不是故意的吧？
故意起个烂名字，以此激起自己的不忍，才好剽窃他的智慧。
天……太奸诈了。
“我要回去了。”宋伊恩收起手机，没好气道：“拜拜。”
“不说一句恭喜我吗？伊恩。”俞景坤叫住他。
宋伊恩才抬起的脚步就顿住了。
恭喜。
的确值得恭喜。
全球范围，有哪个顶奢品牌的全球CEO是亚裔、甚至是华裔吗？
在这个白人霸权的商界，俞景坤拿下的不止是Leviheim，更是属于种族的荣耀和地位。
宋伊恩曾在欧洲生活了很长时间，当然也经历过种族歧视，所以，哪怕作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亚裔同胞，他都觉得自己应该替俞景坤感到高兴。
想到这里，宋伊恩回过头，诚恳道：“恭喜你。很了不起。”
俞景坤慵懒地倚在玻璃旁，西装下的黑衬衫解开两颗扣子，他没有说话，只微微颔首，在微风中露出意气飞扬的俊美笑容。
一瞬间，宋伊恩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慌乱地低下头，小声道：“那我走了。”
“一起走吧。”俞景坤直起身，拍了拍宋伊恩的肩膀，“刚才骗了你，对不起。”
说完他就往前走去。
“什么？”宋伊恩茫然地跟上。
俞景坤佯装严肃地皱眉，欲言又止道：“这整个系列，都是我逼着设计师这么做的，其他高层都劝我考虑市场，尤其是设计师Visconti，这毕竟是他的收官之作，所以他差点就要罢工……不过，谁让我是老板呢。”
什……什么？！
宋伊恩简直目瞪口呆。
“怎么样？成品是你喜欢的风格吗？”俞景坤问。
宋伊恩瞳孔地震，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俞景坤压抑住笑场的冲动，抿起唇忧愁道：“要是卖不出去就完了……投了几百亿啊……”
“几、几百亿？！”
俞景坤满面愁容，艰难地点点头。
“那……那怎么办啊……”宋伊恩觉得心脏都悬了起来。
“唉。”俞景坤揉揉眉心，“不知道啊……”
“不知道？！”宋伊恩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怎么可以不知道？！！那你……你会破产吗？”
俞景坤倒吸一口气，“……希望不要吧。”
“啊？！哈？不是、啊，那你——”
“Yu？”身旁传来中气十足的女声。
宋伊恩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转头看见了围着羊绒披肩的Laura。
下一秒，俞景坤笑着揉了揉宋伊恩的脑袋，“我还有事，等会儿再聊吧。”
宋伊恩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便瞧见Laura也冲自己笑了笑，然后和俞景坤并肩说着话离开了。
真的假的啊……不至于吧……
宋伊恩心情复杂地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
唉，就说怎么这么合胃口呢。
可是这也挺好看的啊，不至于卖不出去吧？
俞景坤应该没有这么疯吧？
……应该？
宋伊恩忧心忡忡地回到一楼宴会厅。
华服与西装在大厅中流动，人们在谈笑，而宋伊恩却站在角落，心不在焉地端起了一杯香槟。
唉……他一个穷光蛋替俞景坤操什么心……人家还真能做赔本买卖不成？
宋伊恩有点被自己刚才的想法无语到了，愤愤地干了半杯酒。
香槟入喉的瞬间，宋伊恩尝到了莓果的芬芳和酒的醇香。他惊艳得一歪脑袋，一口气干完了剩余的半杯。
忽然间，宴厅骤然一暗，音乐鼓点随即响起，下一秒，极具穿透力的曼妙歌声和舞台灯光一同乍现。
全场气氛在三秒之内被推向顶峰——
宋伊恩看见一位古铜色皮肤的金发女人举着麦克风，站在宴厅中央的灯光下，唱起了他少年时循环过无数遍的电影主题曲。
Chloe Astor.
宋伊恩和他的伦敦□□好友最爱的歌手。
他们请来的好莱坞巨星居然是Chloe……他这辈子居然有机会见到Chloe……
像做梦一样。
宋伊恩按住胸口剧烈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只见Chloe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扬起麦克风高歌着令人热血沸腾的旋律。
宋伊恩想起了一段久远的记忆……
某一回，宋伊恩和Frank在室外打篮球，却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不幸地变成了两只落汤鸡。
约好了一起吃晚餐的Mia很快来接走了他们。
宋伊恩和Frank浑身湿透了，在车内冷得瑟瑟发抖，而Mia一边嘲笑他们一边关掉了冷空调。
轿车在一个红灯前停下时，恰好放着Chloe此时唱的这首歌曲，歌词的大致意思是：你要相信你可以穿越丛林山脉、克服一切困难。
Frank紧紧抱着自己，打着冷颤就开始跟唱，嗓音因为寒冷而颤颤巍巍，真是凄惨又好笑。
“我觉得我好很多了。”Frank嘴唇发抖地说，“看，音乐是有力量的。Ian，你也试试。”
“我也好很多了，但我想这是因为Mia在五分钟前关掉了冷空调的原因……”宋伊恩艰难地说完，随即爆出一串大笑声。
然而，打脸的日子来得非常快。
第二天宋伊恩收到了自己的化学测验成绩——U.（不合格）
他奄奄一息地趴在课桌上，绝望到说不出一句话。
Frank表现得十分同情，偷偷给他塞了一只耳机。
Chloe的歌声很快在耳边响起：“你要相信你可以穿越丛林山脉、克服一切困难。即便跌倒也会迅速站起来，别想将我击倒，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永远也不放弃，我会向世界证明剩者为王的道理……”
振奋人心的鼓点灌入宋伊恩的耳中，他没由来地感到热血沸腾，‘啪’地一拍桌子坐直了身子，把身旁的Frank吓了一大跳。
“音乐是有力量的。我说过了。”Frank幽幽道。
“没错。”宋伊恩眼里燃烧着熊熊烈火，“一点儿也没错。”
“事实证明，我每一回都没有说错。”Frank扶了扶眼镜，镜片闪过两道得意的光芒。
“我只是想及格而已，这很难吗？”宋伊恩粗喘着说完，自问自答道：“不，一点也不难。”
“你猜怎么着？JK罗琳的《哈利波特》在成名前，被很多家有眼无珠的出版社拒绝过。”Frank语重心长道，“你要相信，坚持就是胜利。”
“没错！”宋伊恩用力一拍Frank的肩膀，丝毫没注意到Frank隐忍痛意的表情，“隔壁班的Sara说愿意帮我补习，她的化学成绩永远是A！我今天放学就去找她！”
“Sara？噢……”Frank睁大了眼睛，“那个超正的金发大波妹？”
宋伊恩终于恢复了正常，拧起眉头看向Frank，欲言又止道：“呃，大波妹……Frank，你最好别这样说话，除非你高中毕业之前都不想交到受欢迎的女朋友了。”
Frank又扶了扶眼镜，严肃道：“噢，抱歉，那我该怎么说？”
宋伊恩根本没听见，他轻拍着Frank的肩膀，喃喃道：“没错，没错……我一定可以的，再说了，只要能拿到E我就很满足了，我一定可以的。谢谢你，Frank，我现在就给Sara发Whatsapp！”
洒满阳光的教室、课桌、Frank缓缓和眼前纸醉金迷的宴会厅重合。
回忆结束了，宋伊恩遥望着远处的Chloe Astor，眼眶已经盈满泪水。
Frank说得没错，音乐是有力量的。
宋伊恩在眼泪落下前仰起头将它们拂去，于是笑着朝Chloe的方向迈步靠近。
没过太久，宋伊恩便和四处乱窜的英树重逢了。
“英树！你帮我和Chloe Astor合个影！”宋伊恩惊喜道，“只要能把我和她同时拍进去就行——诶不对！你拍视频吧！这样我可以截图！”
英树看着从未见过的‘宋伊恩2.0亢奋版’，愣愣地接过手机，“ok、ok.”
宋伊恩只拍了十秒钟就迫不及待地从英树那儿要回了手机，确认自己和Chloe有同框镜头后，便立刻投入回Chloe的表演中。
天呐……Chloe就在这么近的位置。
好像就在耳边唱歌一样。
比在耳机、音响里听到的都更好听！
哈哈哈，要是被Frank他们知道了，岂不是会嫉妒得眼睛发红？！
想到这里，宋伊恩不自觉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浓稠的哀伤在心底融化扩散……
宋伊恩垂下眼眸，歌声也仿佛被隔绝在脑后。
已经25岁了。大家都已经25岁了。
是不是曾经聚在一起痛骂过他的不辞而别呢？
Mia一定是骂得最狠的。
Andrew是最善解人意的，应该会替他说一些好话。
Victoria的生日礼物已经买好了，回国前的晚上提前放在了她家信箱里，她会不会因为生气把礼物扔掉？
Frank……Frank是个只会读书的呆子，只会讲没有人认同的大道理，但最后总能证明他说得是对的。
难过的时候，Frank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他是不是会害得Frank哭很久很久呢？
大家是不是早就各奔东西了呢？
还喜欢Chloe吗？还喜欢《哈利波特》吗？还在伦敦生活吗？
……还记得他吗？
明明是7年前的事，却像上辈子一样遥不可及。他好像连自己在伦敦时的手机号码都背不出来了。
Chloe的歌声终于在高潮时嗨翻了屋顶，金絮在华丽的宴厅中飞舞起来，在光束下飘摇……
宋伊恩在人群中落寞地垂下了脑袋。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破产’危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