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男孩》麻吉森

34、彻底占有

　　李洛严生怕又说错话，只好陪宋伊恩一起蹲着，手搭在他肩上一阵揉捏。
　　而宋伊恩在情绪彻底爆裂后，迎来了一段异常理智的时刻……他平复着呼吸，回想起刚才说的话，有些后悔。

　　吵架就吵架，何必把李洛严的朋友们也扯进来呢……
　　他是与他们不合，但那也不是人家的错……
　　那群从未涉事的少爷小姐们懂什么，那些听着刺痛的话也不是存心说给宋伊恩听的，他又何必计较。至于江世尧那些合影的事……唉，宋伊恩想得心烦，最终默默总结：要怪，还是怪他自己心思太敏感吧。

　　“对不起，伊恩。”李洛严郑重道，“对不起……我不会忘了，真的。”
　　宋伊恩重重叹气，摇了摇头，“没事，算了，你不记得也正常。”那时候，和李洛严也不过就是炮/友，他有什么义务要记这种事呢。

　　李洛严抿了抿唇，若有所思道：“你和我朋友他们……怎么了？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没明白。”他蹙着眉，“他们欺负你了吗？”

　　不可能吧……李洛严苦恼地想。Phil对宋伊恩印象很好，Eddie和Vincent跟宋伊恩不熟，李灿星……就更不用担心了，宋伊恩完全是她的理想型，要不是宋伊恩不喜欢女人，李灿星准能跟他争个头破血流。
　　操。想到这儿，李洛严又有点不爽。
　　难不成是戴初瑶和胡思蓓？也不能吧……她俩人挺好的啊。

　　“没有。”宋伊恩平静地说，“大家都很好，没什么，我吵急了口不择言了，对不起。”
　　李洛严斜眼看着他，“啧”了声，“把老公当傻子呢？赶紧说。不是你说的，成年人之间有话直讲吗？”

　　宋伊恩沉思片刻。今天丢人也算是丢够了，不仅在李洛严面前，还有在俞景坤面前也是……还差这点破事吗？

　　“好吧。”宋伊恩别过头去，说：“就是三观差很多，所以，有时候和大家相处有点累……他们人都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所以没什么。”
　　“什么三观差很多？”李洛严作出苦恼的表情。
　　“唉，不说了。”宋伊恩叹气，“反正，我现在也没空参与你们的集体活动。”

　　李洛严满眼失望，他还挺喜欢带宋伊恩一起去朋友的酒局呢……喜欢的人在身边，最好的朋友也在身边，大家一起哄笑玩闹，就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你具体说说呗……”李洛严不死心，一鼓作气将蹲在地上的宋伊恩公主抱了起来。
　　宋伊恩看起来没多意外，抓着李洛严的脖子，无奈地看着他——
　　李洛严冲他灿烂一笑。

　　“是不是有误会啊？”李洛严掂了掂怀里的人，圈着他坐在床上，“你仔细说说呗。什么三观不合啊，讲那么笼统，每天就会敷衍老公。”

　　李洛严真像个火焰山，内里易燃易爆炸，身体的温度也比常人高。宋伊恩被他的热气绕着，疲倦了一整天，忽然有些困了。

　　“就是，观念不合……”宋伊恩小声说，“对很多事的看法不一样，聊不到一起去。”
　　“又来了，我问你具体啥事。”李洛严将脑袋卡在宋伊恩的肩窝处，不满道：“举个例子啊。”

　　“唉……”宋伊恩垂下眼帘，“Luke……我不知道怎么和你具体说，简单来讲，我只是很普通的一个上海小孩，但你们不是，虽然我们都在上海长大，但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明白吗？”

　　“你哪里普通了？”李洛严蹭蹭他，嘟囔道：“我在台上一眼就锁定你了，我操，吓死了，还以为看花眼了，太他妈好看了。还好我视力好，你知道台上看下去，人就跟蟑螂似的，乌泱泱一片吗？”

　　“我不是说这个……”宋伊恩哭笑不得，“我的意——”
　　李洛严打断他，“那别的也不普通啊，你看你那么聪明，又能赚钱，还会做饭做家务，还把家里收拾得这么好看。”
　　宋伊恩忽觉百感交集，叹声道：“Luke，大家都会做饭做家务。”
　　“谁说的？除了Vincent就你会了。”
　　“那都是你的朋友……哪里是普通人，我说的是普通人。我的朋友都会啊，都和我一样，没什么稀奇的。”宋伊恩又叹一声，脑袋晕晕乎乎，眼皮也很沉重。

　　李洛严觉得宋伊恩的语调不太对劲，生怕他又哭了，但他在背后也看不清，于是伸出手摸了摸宋伊恩的脸，确认是干的才松了口气。
　　“所以他们到底干什么了，让你这么不开心？”李洛严问。

　　宋伊恩闭上眼睛，迷糊道：“没啊，说了是我自己太玻璃心了……”
　　“呵！”李洛严嘲讽道，“你玻璃心？你的心是铁做的还差不多。”
　　宋伊恩只觉得头脑昏沉，无法思考了，不假思索地嘀咕：“就是我玻璃心啊……听到你们把什么事都说的那么轻松，又喜欢浪费钱浪费食物，还翘课回来过周末……诶，刚去英国的第一年我每天和外公外婆打完视频都会哭，想回上海找朋友也没办法，本来暑假想回国，又因为省钱所以没回去……那个时候好想成年以后去打工啊，自己能赚钱买机票就好了……”

　　李洛严似乎懂了，若有所思地“嗯”了声。

　　“要是那个时候让我认识你们，我肯定得嫉妒到得红眼病。”宋伊恩闷声笑了，带着困意的嗓音软绵绵的，“还有你妹之前吐槽，LV neverfull太低级，是批量生产的垃圾货，好多穷留学生也在背这个什么的……那个是我妈垂涎很久的包包诶，我本来想可以打工之后，攒钱买给她的。”

　　妈的，李灿星这张嘴，真该给她缝起来。李洛严在心里骂道。

　　“所以说是我自己玻璃心而已。做模特以后，我对钱的认知也多少有点颠覆了，一万块的包，确实也不算特别贵，更何况对你们来说呢……”宋伊恩仰头靠在李洛严身上，虚弱道，“好累。”

　　李洛严锁紧了怀抱，“等下我就去说她，李灿星就是装逼的，你别理她。”
　　“不要，别去说。”
　　李洛严刚想问为什么，但转念一想，李灿星八成都忘了这件事了，于是低低应了句：“噢……”

　　“你很失落吗？”宋伊恩冷不丁问。
　　“啊？”
　　“我和你的朋友合不来这件事。”
　　李洛严撇了撇嘴，“有点吧，但是也无所谓……”他灵机一动，语气欢快了不少，“这样吧，我去跟你的朋友玩吧。我看那个‘是阿羽呐’人就挺好的。”
　　宋伊恩笑了笑，“你干嘛叫她网名啊……”
　　“那不然呢？我又不知道她真名。”李洛严没好气道。
　　“就叫小羽啊。”
　　“噢。”

　　李洛严又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道：“要不我陪你去济州岛吧！”
　　宋伊恩差点睡着了，惊醒道：“什么？”
　　“我说我陪你去济州岛。”
　　“……你不怕薇薇的闺蜜了吗？”
　　“啧，怕什么，那不早晚都得见你朋友吗，你老去杭州跟他们混在一起。刚好我去给自己澄清一下，不然话都给魏薇说完了，你也不替老公解释。”

　　宋伊恩瞬间清醒了，为难地说：“不好吧……和朋友出去我还带对象……”
　　“有什么不好的？”李洛严挑眉，不高兴了，“你去济州岛租个车，我有国际驾照，我载你们想去哪儿去哪儿，还能帮你们做后勤，天呐，我都替你们高兴啊，赚死了吧。”说着，他神神秘秘地凑到宋伊恩耳边道：“再叫那个假日本人给咱俩拍情侣写真。”

　　宋伊恩又醒了不少。有车确实方便，英树还背着器材，大冬天的在岛上打车的确很狼狈。
　　于是他点点头说：“有道理诶。那我跟英树他们说说看。”

　　李洛严没想到自己的话居然真起效果了，他惊讶地说：“……你们没包车啊？”
　　说完，李洛严立刻后悔了。
　　万一宋伊恩他们真去包了个车，他的国际驾照不就失去优势了吗！

　　宋伊恩摇摇头。
　　“噢……”李洛严不敢多说，扯开话题道：“诶，那济州岛去完你还想去哪儿玩不？”
　　宋伊恩又摇摇头，“外婆都这样了，我哪敢出去。要不是济州岛的行程都订好了，还有个香水广告要拍，景别都和品牌方确认好了，我也不去了。”
　　“好吧……”

　　“你想出去玩就自己去吧。”宋伊恩用气声说话，像是随时会睡着，“不是要去北欧自驾吗……你和Phil他们去就行了。”
　　“要去半个多月呢。”李洛严低声道，“20天不能见面了。还有时差。”
　　宋伊恩从他怀里渐渐滑下来，缓慢又轻柔地说：“可以发信息啊……”

　　李洛严对此感到十分不快，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恋恋不舍？虽然他也想去玩，但他更希望宋伊恩能缠着他求他陪自己，最好还能哭着撒泼打滚。

　　“那你就不会想我吗？发信息又见不到人。20天诶！”李洛严愤愤地说完，半天没得到回应，低头一看——宋伊恩睡着了。

　　宋伊恩枕着他的大腿，猫似地缩成一团，精致的侧颜在昏黑中如月光般皎洁。
　　如果是电影，这一幕应该会被截图发在网上，被疯狂点上几十万或百万的赞。李洛严想。

　　事实上，他和宋伊恩相处时经常会这么想。就连宋伊恩刚才歇斯底里哭喊的模样，他也觉得也像电影画面一样精美。
　　有时候他们一起照镜子，李洛严也常在心里感慨，宋伊恩长得比他还精致，头身比简直像是画出来的。

　　最初和宋伊恩做床伴的时候，李洛严有一瞬间的庆幸，他知道这样很坏，但他很庆幸宋伊恩被雪藏这件事……
　　如果继续任凭他在模特圈发展下去，被捞去拍戏、大红大紫也是迟早的事吧。

　　李洛严肄业玩乐队，认识不少网红艺人和模特，若非对拍戏上综艺没兴趣，他想进娱乐圈也是易如反掌。
　　娱乐圈说是不缺美人，但也不完全是。至少像宋伊恩这样的，不多见。
　　李洛严垂目看着宋伊恩熟睡的脸——
　　自从工作恢复后，他越来越好看了，又帅气，又漂亮。都说红气养人，还真是如此。

　　要不是很小就去了英国，要不是妈妈出了事，宋伊恩应该早就红了吧。哪里还轮得到他？
　　不自觉中，李洛严伸手摸了摸宋伊恩的脸。

　　最初认识宋伊恩，李洛严只想着这辈子能睡一个这样的男人，也值了。
　　这不仅是他第一次搭讪，也是他第一次主动追求人。
　　从小到大，在感情方面都别人哄着李洛严来。从初中开始他就因为长得帅而名声在外，李洛严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对这种恐怖的受人欢迎的感觉麻木了。

　　高中开始，李洛严的追求者前仆后继，他选了一个最漂亮的女孩做自己的女朋友，觉得只有那样的天之骄女够格站在自己身边。
　　意识到自己喜欢男人后，他又开始和不同类型的帅哥接触。在这个圈子，纯1挺少有的，更何况是他这种高大英俊还富有的男人，于是很理所当然的，李洛严又成了被疯抢的目标。

　　被捧着哄着的时间久了，李洛严也觉得没意思。但他同时又觉得没有什么人值得自己放下身段，也只好这么没意思下去。

　　一开始面对宋伊恩那副傲得不行的态度，李洛严还觉得挺好玩儿的。
　　得知宋伊恩和自己有一样的受欢迎到恐怖的经历，他更加兴奋，就好像终于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一个同类，找到了一个够格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但李洛严上一次有遇到同类的错觉是认识魏薇。
　　魏薇是个骄傲透顶的女孩，长得顶级漂亮，音乐学院的学生，唱歌很好听，对音乐也颇有见解。
　　李洛严开门见山地告诉她：“我是挺喜欢你的，但交个朋友可能会更好。因为我，对女人没感觉。”
　　魏薇勾唇一笑，晃着手里的洋酒，“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句话其实想来挺恶臭的，充满了傲慢与不尊重，但配上魏薇那张美得摄人心魄的脸，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后来李洛严明白了魏薇骄傲的缘由。
　　年少成名，一张价值连城的脸蛋让她从普通小康家庭直接横跨了阶级，22岁已经在杭州滨江最好的地段拿下一套豪宅。
　　但这套房子归功于她的前男友，据说是上海首富家的少爷，猛烈追求了她一个月，把魏薇得意坏了。

　　李洛严当时敷衍地笑了笑，再想起魏薇总是颐指气使地和自己说话的样子，一时间对她的好感尽失。
　　果然，他还是更适合被哄着来。李洛严当时下了这样的定论。
　　但这个想法在几天后，见到宋伊恩的瞬间被推翻了。

　　不过后来他才知道，宋伊恩对他那副没好气的骄傲嘴脸……是在嫌弃他轻浮。
　　李洛严开始发现，原来，宋伊恩一点也不骄傲。甚至很多时候，他没什么自信，所以总是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但是他也慢慢发现，宋伊恩是个多么温柔的人。

　　最开始去宋伊恩家的时候，李洛严充满了嫌弃，只是出于礼貌，才尽量掩饰。
　　那个脏旧拥挤的小区，停个车麻烦极了，楼道的灯光很暗、还没空调。
　　不过宋伊恩家里倒是香喷喷的，又干净又漂亮，像日剧里主角的温馨小窝。
　　但是宋伊恩的床垫极其不舒服，不过还好，睡久了也习惯了。他家的厕所小得令人发指，连个浴缸都没有，淋浴间的门一推开，都能够到洗手台。

　　去宋伊恩家比较开心的事之一，就是可以吃宋伊恩做的饭。
　　那时候宋伊恩几乎是个无业游民，所以他闲得很，每天没事就研究怎么做吃的，还买了烤箱做蛋糕。这就造福了沈一宁和李洛严。

　　不知是哪天开始，李洛严也就习惯了这个破旧的小区。甚至后来，他看见类似的小区大门，都会联想到宋伊恩，想到吃完宋伊恩做的饭，就可以把漂亮的‘厨子’也扒光了吃干抹净……于是，李洛严的心里就会激起一阵雀跃。

　　第一次感到心神震荡，是李洛严在某回事后的清晨，他躺在宋伊恩家的破床上，发烧了。
　　说实话，前一天晚上他把宋伊恩折腾得够呛。早上起来，宋伊恩走路的姿势都不太对劲，就这样，他还得照顾李洛严。

　　那几天李洛严就跟皇帝似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宋伊恩叮嘱他吃药，给他量体温，给他贴降温贴，给他做好吃的病号餐，放在小桌板上，他只要坐在床上吃完擦擦嘴就行。
　　到了晚上，他们又窝在那张不舒服的破床上，投影仪只能投在白墙，边角的画面还被书桌遮挡了一块。
　　宋伊恩想看动漫，而李洛严想看球赛，出于对病人的谦让，宋伊恩什么也没说，给他接了杯热水，陪他一起看球赛。

　　“我妈都没这么照顾过我。”李洛严笑嘻嘻地把宋伊恩搂在怀里。
　　“神经，你自己忘了吧。”宋伊恩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真的，我和我妈一年都见不上几次，从小就是。”李洛严嘟囔道，“我妈连番茄炒蛋都不会做，小时候有一回，她拿意大利面的那个番茄酱炒鸡蛋，我操，李灿星直接吃吐了。”
　　“因为她要做生意呗。”宋伊恩盯着墙上的画面，侧脸在暗光中变换着色彩，“她都给你赚了那么多钱了，你还要求她是厨神啊？”
　　“切，她赚钱又不是为了我才赚的。”李洛严冷哼了声，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半晌，他又嬉皮笑脸地凑近宋伊恩，“宋伊恩……你该不会迷上我了吧？想追我啊？”
　　宋伊恩面无表情地拿起投影遥控，道：“我看咒术回战了。”
　　“别啊！我操，别啊别啊。”
　　谁知宋伊恩还真是说到做到，一眨眼的功夫，白墙上的球赛就变成了动漫。

　　之后，李洛严在宋伊恩家住了一星期。
　　其实第三天他就彻底病好了，但宋伊恩没赶人，他就心安理得地继续住了下去——
　　每天一起吃饭、睡觉，饭后还能散个步，顺路买个奶茶喝。有时候顺道走去商场，逛一圈什么也不买。有时候路过水果店，宋伊恩总会问他要不要买什么回去吃，然后蹲下身，摸摸水果店老板养的白猫，眉目温柔地微笑着。

　　那阵子，李洛严觉得自己在玩一个平民夫妻的过家家游戏。他一时间对这些脏破的街道、窗户狭小的房子都充满了好感，因为走过这条吵闹的老街，穿过挤满车的小区道路，意味着他将打开一扇通往幸福和温暖的小门。
　　李洛严乐此不疲地反复玩这个游戏，回到自己生活圈里，他又还是那个金尊玉贵的大帅哥。这种感觉美妙极了。

　　当时，李洛严想，只要等宋伊恩给他表白就好了，他们就能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他再一次对宋伊恩被雪藏的事感到庆幸。
　　还好，还好宋伊恩没有机会接触其他人，他是完完全全属于李洛严的。

　　一个天之骄子一样的漂亮男人，长了一张足以用鼻孔看人的华丽脸蛋，平日里说尽刻薄的话，到了夜里又会流着生理性的泪水在李洛严的怀里发抖，然后在李洛严一遍一遍的安抚下恢复平静，第二天起来又做好了两人份的早餐，恢复了刻薄的模样，催促李洛严去洗碗。
　　这样的宋伊恩只有李洛严知道，他像一块丢进狼堆就随时会被疯抢的肉，但还好，还好只有李洛严能看得见、摸得着、嗅得到……
　　还好，还好只有李洛严知道他的好。

　　可这样的安全感居然被打破了。
　　那个人回来了，那个比他更早看见、触摸、嗅到宋伊恩的人回来了……
　　李洛严被推向了前所未有的境地，恐惧、不安、愤怒、嫉妒在同时间淹没了他，他心生出了彻底占有宋伊恩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