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侠世界当女主》欧阳塔塔

19、返魂

　　温照刚打算将诸事抛于脑后，先睡一觉再说，不料却听有人叩门。想着先前自己已经同拂柳说过不需要侍候，应当不会她。

　　这叩门声极轻极缓，像是怕惊动了别人。

　　温照听这声音以为是温煦，正巧自己想问问她关于七脉之事，不料走到门前开了门，外面站着的竟是陆无定。

　　“还没睡？”他说。

　　温照挑了挑眉，笑道“不然呢？”

　　“没睡就好，”说罢，他突然反应过来这话有些不对，连忙改了口，支支吾吾说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跟我说废话？”温照说道。

　　陆无定摇摇头，说“我是想来谢谢你的，方才若非你挡在我面前，我怕是已经下去见阎王了。”

　　“小事罢了，你不必特意来道谢。”

　　“怎能不谢呢，生死之事与我来说不是寻常，你今日豁出命来救我，此情此心，我陆无定永生不忘。”

　　陆无定说得言辞恳切，目光坚定，一字一句，重逾千斤。可温照听来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这话初听寻常，可细细想来，她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回事，这家伙不会看上她了吧。

　　自己也没法同他说自己本意是找死，救他纯属意外，因为自己确实是挡在他的跟前，也确实是救了他。不过这个舍身救人的场面，搁谁那儿都显得十分暧昧。

　　“那个，我救你吧，主要也是因为......那个，你之前也帮了我许多，”温照掰着手指，桩桩件件一一数道“你知道我想自由就带我偷溜出去玩，为了我跟杜明旭的手下打架，替我善后，帮我撑腰，我问你什么问题你都回答我，我出去作死你也容我胡闹，还怕我吃亏，即便自己怕死还一路跟着我保护我......”

　　温照越算越觉得，这陆无定确实十分包容她，任她作死，由她发疯，出了任何事情他都能站在后面替她兜底。

　　如此看来，依照大部分电视剧的发展套路，陆无定待她这样好，要么是想谈恋爱，要么是想拜兄妹。

　　若是想谈恋爱，那她着实没办法了，自己并不属于这里，也不想留在这里，她一心求死，只想回到2024年。

　　若是想拜兄妹，那倒是简单许多。陆无定自小娘不爱姐不亲，缺少家庭温暖属实正常。

　　“既然你我之情剪不断理还乱，那不如咱俩就认作兄妹，你管我叫妹子，我管你叫大哥，以后有妹子一起泡，有凯子一起钓，”温照说道。

　　陆无定沉默良久，面上没什么变化，他抿了抿嘴唇，说道“不早了，先睡吧。”

　　说罢，他转过身，走过院前小径，渐渐消失于月夜之中。

　　温照叹了口气，轻轻阖上了门。

　　这一夜温照睡得并不踏实，每每一合眼不多时便会梦到徐元提剑杀人的场面，她也着实没想到这事情竟能给自己带来心理阴影。

　　遥想自己从小看片，各种cult片、B级片她看得眼睛都不眨，可如今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几个人被一剑封喉，还是在月夜底下，这现场环境不亚于满屏马赛克，就这程度自己还噩梦连连。

　　看来这原主不仅身体差，心理承受能力也不大行。不过想想这原主只有十岁，没有因为本能吓尿就不错了。

　　温照尚不懂算时间，见窗外还是漆黑一片，料想自己也没睡多久，但长夜漫漫，自己这样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她想起先前自己睡不着时拂柳点的定魂香，便跳下了床，循着记忆打开矮柜。

　　只见柜中整齐摆着放四个方形锦盒，温照随手拿起一个盒子打开，其中躺着几枚黑色的香丸，她嗅了嗅，有一股中药味道。

　　剩下三个锦盒她也拿出来闻了闻，却没有一个能与记忆中定魂香的味道重合在一起的，她不由好奇，拂柳究竟是如何区分并从其中挑出定魂香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点兵点将随便点了一个。

　　四选一，百分之二十五，这概率总比她睡着的概率——百分之零要高出许多。

　　她捧着一方锦盒，走到三足香炉前，其中的香丸没剩几枚，她拿了一枚置于香炉内，一时青烟袅袅，如丝如缕。

　　氤氲之间，隐约可见炉中香丸的火光忽明忽暗，仿若夜空中闪烁的星光，又似空谷中隐逸的萤火，香烟缭绕，看似浓烈，回荡在鼻间的却是似有若无的淡淡香气。

　　说不上来这味道究竟是什么，她若是觉得自己躺在夜空之下，这味道便是星汉灿烂，银河轻洒。若是觉得自己置身山谷之中，这味道便是山间清泉，幽谷兰香。

　　蓦的，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跌跌撞撞，灵魂摇摇晃晃，似乎二者即将要分离。她看着周遭天旋地转，自己意识逐渐模糊，本能地想寻一个能躺下的地方，不料手脚不听使唤，越是想用劲，双腿越是寸步难行。

　　她身子不稳，想抓着高几作支撑，却不想双腿一软，带着高几一同重重地跌在地上。

　　一时间高几上的香炉被掀落，烟灰散落满地，装着香丸的锦盒也跌在地上，两枚香丸滚到了温照身旁。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终于无力地合上。在最后一丝意识消逝之前，她仿佛听到了来自遥远地方的熟悉声音，那似乎是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

　　“阿照、阿照！”

　　温照只觉得手臂一紧，有人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后一拽。她的身子如同一张纸，轻飘飘地随着那人的动作向后踉跄，索性身后的人立刻扶住了她的双肩，她才得以站定。

　　她侧过头，这才看清把她揽在怀里的是个面无血色，看着有些病恹恹的女人。

　　她记得这模样，是她的娘亲舒青。

　　她整个人被舒青搂在怀里，舒青半蹲着握住她的手，手心手背反复翻看，又撩起她的衣袖细细查看了许久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没事就好，你一定要记得娘亲和你说的，不要跑到太阳底下去，不要被阳光晒到自己。”

　　温照发现自己站着才正好与蹲下身的舒青平视，又见自己的手在舒青掌心显得娇小许多，方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于梦境之中，而梦到的应是温照五岁之前发生的事情。

　　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地点点了头，说道“娘亲，为什么姐姐站着没事，我却不行。”

　　舒青看着十分疲惫，面色苍白如纸，眼下却是乌黑一片，她的呼吸轻浅，声音虚弱，无奈地说道“娘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真的是上天在考验你们，火神入命却惧怕阳光，身有神通却无能为力，命运总爱这样作弄人，就好像你爱吃糖葫芦，想吃的时候口袋里没有钱，等有钱了卖糖葫芦的人早就走了。阿照，你与别人的不同之处既是天赋，亦是诅咒。但你要记得，一定要记得，天赋也好，诅咒也罢，即便你在命运面前微如尘蚁，也不一定不要放弃，不要放弃挣扎，不要放弃对抗，永远不要向既定的命运低头。”

　　“娘亲，我不明白。”

　　“现在不明白不要紧，将来的某一天会出现一个人，那个人会告诉你，你要肩负的职责，要完成的使命，那个人会指引你走向你的命运，”舒青说道“阿照，你可以相信命运，可以依循命运，但不可以沉溺其中，甘作命运的棋子，屈服于命运的摆弄。阿照，不要放弃，总有一天你会改变，改变自己，改变世界，你会活出真正的自己。”

　　蓦的，耳边又是几声急促的呼唤，温照眼前忽起一片耀眼的白光，她不禁闭上双眼，再睁开时恰好对上凑过来的拂柳的脸，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拂柳更是被吓着后退了两步。

　　拂柳这一退，方让温照看清，自己竟是背朝地板面朝房梁睡了一夜，而自己的身旁倒着高几和香炉，以及一地的烟灰。

　　她用手肘撑着身子坐起来，只觉腰肢如被千斤重石压住，背脊亦是酸痛难耐，加之她本就体弱，一夜之间，风霜侵体，即便有拂柳过来搀着，她起身时也是步履蹒跚，几欲跌倒。

　　拂柳将其扶到了床上，才开始收拾这一地狼藉。

　　拂柳一面做着手上的活计，一面问道“姑娘昨夜做什麽了，怎么睡到地上去了？”

　　温照打了个喷嚏，又紧了紧盖在身上的被子，说道“记不太清了，我好像睡不着，起来点了个定魂香。”

　　此时拂柳正好发现两枚跌在一旁的香丸，拾起后闻了闻，抬手问道“可是这个？”

　　“可能是吧，”温照看了一眼，答道“我也没掌灯，没瞧仔细。”

　　拂柳一面把两枚香丸放入锦盒中，一面说道“这香丸可不是定魂香，而是返魂香。”

　　“什么香？”

　　“返魂香，”拂柳说道“听说人无法安然沉眠是因为魂魄不稳，故燃定魂香可安神助眠，稳定魂魄。而人若失去记忆便是有魂魄离体，燃返魂香可助魂魄归位，恢复记忆。”

　　温照蹙着眉，说道“竟还有这种作用的香料？”

　　“其实我们陆家的拣香铺里还有许多特殊功效的香粉、香丸，诸如使人精神振奋，毫无倦意的盘水沉香，还有能令人产生幻觉，以为登仙的六合石叶，”拂柳拿着锦盒，说道“但这些对姑娘身子没好处我也都没有拿，只取了些安神定魂和祛病辟邪的香，这返魂香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