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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 9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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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之焓下了车,手机发来了一条消息,他打开来看,是宋今俞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心下一凛,知道席斯这次可能过激了。
张泽禹见他表情凝重,不放心地问了句:“怎么了?”
“没什么。”祁之焓摇了摇头,朝他笑道,“张泽禹,谢谢你送我回来,天晚了,你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张泽禹想说什么,可他终究已经没有资格了,最后也只能道一句:“你也是,注意安全。”
祁之焓颔首,目送车子行到至远处,渺茫不见了。他原地站了几分钟,平复好心情,然后步行到城堡大门。
大门是开着的,连平时的保安也不见了,管家亲自等在门口,见了他也罕见地没有说话,将他接了进去。
祁之焓在正厅的门口看见了负责专门接送他的司机。他沉重地走进去,宋今俞正坐在沙发上,支着头,侧脸冷淡,转过来看他时又牵起笑容。
祁之焓却知道,他生气了。
“哥哥,今天晚上去哪儿了?”宋今俞站起来笑问。
“我去见张泽禹了。”祁之焓没有遮掩,却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平淡地回他。
宋今俞压抑住心里的激愤,走近他,一只手强势地插入指间与他十指相扣,“哥哥,你不问问我今天晚上去哪儿了吗?”
“你去哪儿了?”相抵的手心传来怒意,祁之焓不知道席斯做到了哪一步,谨慎地接言。
“我和席斯在一起。”宋今俞搭上了祁之焓的腰,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缓缓说道,“你知道席斯喜欢我吗?”
祁之焓维持住镇定,知道宋今俞想让他表现出什么,但对比宋今俞知道他和张泽禹在一起的妒火,祁之焓的脸上仍是平淡如水。
“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连说这句话的声音都是淡淡的,像是没有什么能让他为之动容的。宋今俞心里的恶魔在咆哮,他竭力压制着不发怒,低声问:“为什么?”
祁之焓想挣开他的手,但宋今俞不给他这个机会,牢牢扣紧,他加重语气道:“不为什么,就是对你没感觉了。”
“我不信!你不可能对我没感觉。”宋今俞猛地扣住他肩膀,“你明明就是爱着我的!”
祁之焓眉间一皱,宋今俞立刻又松了大半的力,怕把他弄疼了,祁之焓却趁机拂开他的手,冷道:“我不爱!七年前没爱过,现在也不会爱。”
这句话简直像焦雷,宋今俞直直愣了半分钟,祁之焓见他呆滞,心里像刀割一样,更多残忍的话堵在喉咙涩到发苦,可他还是狠下心说:“不管有没有恢复记忆,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爱过你,你不是早就不在意了吗?刚好,我也没那么在意。”
这是祁之焓真正第一次在宋今俞脸上见到受伤的表情,看见宋今俞白了脸色,这些话每句拎出来都往宋今俞最痛的地方戳。祁之焓承受着两倍的痛苦,慢慢转身离开。
走出正厅,沿着来时的路越走越快,像罪犯逃离杀人现场。
“拦、住、他!”
霎时间,祁之焓停住脚步。语调太阴寒了,管家在那样的威压下也只敢犹豫片刻,然后带着几个人上前围在他前方。
管家乞求地看了他一眼,祁之焓不得不转身面对,宋今俞缓缓朝他走来,当面吻了吻他,温柔道:“哥哥,有没有感觉,试一试就知道了。”
他蓦地抱起祁之焓,阔步往房间走。
“宋今俞,你放我走吧,算我求你。”祁之焓闭上眼,在宋今俞压上来时低声道。外衣被褪下,宋今俞吻上他的眼睛,一件件脱下他的衣服。
宋今俞做不到,他的执念连祁之焓唯一一次卑微的乞求都消解不了,七年前做不到,现在也不可能放祁之焓离开。
当最后一件衬衫扯下,祁之焓的身体裸露在他眼前,宋今俞忽然一停,心口像被锥子狠狠刺了一下,他茫然地面对此情此景,缓缓去看祁之焓,祁之焓终于睁开了眼,泪光闪烁。
七年前那个痛苦的夜晚仿佛在此时复刻,那个晚上祁之焓咬着牙,眼泪一行行滑下眼角,他像是醉得厉害,却又无比清醒,急于给祁之焓打上属于他的烙印,于是那条刻下的疤到现在也不能痊愈。
宋今俞惊痛难忍,茫然失措地抱住祁之焓,像个犯了错无计可施的孩子。
他……真的没想再来一次。
“祁之焓,我错了,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求你别离开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宋今俞像一下子失了方向,眼睛突然变得模糊,他慌张地埋到祁之焓的颈窝里哑声哀求,“你……你明明、就是我的。”
祁之焓心如刀绞,颈窝处的滚烫几乎要灼透他的骨骼,所有该狠的心在这一刻都狠不下去,祁之焓知道是他输了。
第二天,祁之焓换了主治医师,席斯不见了,整个团队也被换了一批新人,不久前提交的员工宿舍申请被驳回,信息安全部门新进来了两个同事,司机也换了一个。
祁之焓默认了这一切,接受了新一轮的治疗,在一个缩小的范围内重新熟悉环境。
多份机密档案上达京城公安局信息安全部门,进行集中解密,然后核对资料,对档案分别进行加密算法更新和密级降级处理。
祁之焓点开一份来自樊城机密级降至秘密级的档案进行审核。
姓名:肖闻
性别:男
单位:樊城公安局四行区分局缉毒大队
警号:A82503【20xx年3月4日警号永久封存】
19xx年参加公安工作,19xx年由特警支队调入缉毒支队,共参与大小缉毒行动17起,获个人二等功,20xx年殉职,获荣誉徽章一枚。
祁之焓缓缓点开隶属保密档案下仅有的两个附件。
一张照片。林叙则面容年轻,紧挨着肖闻笑容羞赧,肖闻坚毅温柔,一只手在背后虚护住他,阿婆眼睛还很清明,站在他们面前威而不怒,严而不厉。
一封信件。开头写着“致林叙则”,很短的一封信,寥寥数语,平淡地说着如果意外发生,愿他不要遗憾,活得自由。在结尾写着“小则,我永远爱你,不出于愧疚、不出于责任,只发自内心。”。
短短几百个字,祁之焓看了又看,直到一只手拍上僵硬的肩膀,老徐略微疑惑,问:“怎么了,小祁?脸色这么难看。”
“没什么,就是最近有些累了。”祁之焓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操作鼠标点击审核完毕,确认密级级别为秘密级。
窗外纷纷扬扬下了大雪,屋内没开灯,只有一盏台灯放在窗台下的书桌上,台灯下摆着一本翻开的日记本,一只钢笔横压在上面,笔尖的墨迹还没干透。
移到右边,是一个弧形阳台,有一张垫上厚毯的躺椅,雪飘飘洒洒漫上了脚踏,祁之焓的鞋尖覆了雪。
城堡后院的山茶花在开了,和这场雪共舞,祁之焓平望着远处,依稀辨清山茶花与雪。
一张毯子盖了上来,阻挡了寒风继续探入,宋今俞先弯下腰拍干净鞋尖的雪,再拉高毯子掖好,才在祁之焓身边坐好。
“今天是几号了?”祁之焓痴了会儿,忽然想起问。
“3号了,再过21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宋今俞答道,“哥哥,你昨天才问过我。”
祁之焓恍然一下,轻声道:“是吗?我忘了,竟然又过了一个月。”
宋今俞伸进毯子里包住他冰凉的手暖一暖,“没关系,忘了就来问我,我帮你记着。”
祁之焓看着近处的雪,很久之后收回目光落在宋今俞脸上,声音苍白的像这场大雪,“宋今俞,你会送我再去做一次电休克吗?”
浑身一震,宋今俞慌乱地错开眼,忙把他的手搓一搓,说:“好好的,做什么电休克,你的病离那种地步还很远呢,我们认真吃药肯定就快好了。”
他说着又兀自忙碌,嫌搓手不够,把祁之焓的双手捧出来哈气,可那双手还是不够热,在他准备把手放进自己心窝处暖一暖时,祁之焓终于反握住他忙乱的手,让他停下来。
祁之焓注视着宋今俞无法平静的眼神,从躺椅上探身抱住了他,毯子褪到了腿上,他说:“宋今俞,你别怕,我只是问一问。”
“不是的,你不会只随便问问,你瞒着我在运城的精神病院办了住院。”宋今俞心乱如麻,“祁之焓,你是不是又要丢下我?!”
一个月前,祁之焓消失了三天,在樊城深秋的墓园里,宋今俞找到他时,他靠在一座墓碑前不省人事,手里攥了一瓶酒,里面空了一半。
把他带回来后,宋今俞彻底软禁了他,断了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祁之焓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任何电子设备了。
宋今俞猛地扣起他的肩膀,直视他,痛下决心似的道:“祁之焓,我再也不心慈手软了,我告诉你,会!但凡你有一点轻生的念头,我一定送你去做电休克,再让你把一切都忘了,到时候把你囚起来,叫你只认识我、依赖我,管你是想离开我,还是又想把我推给别人,我都不会蠢到再给你一丁点机会!”
祁之焓怔怔地望着他,“可我不想再忘了。”
他已经26岁了,还有几个七年懵懂蹉跎?有些人、有些事不管痛不痛苦,他都不想再忘了。
“那就别给我这个机会!”宋今俞目光坚决,可祁之焓知道他心里没底,宋今俞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