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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 8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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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之焓躺在床上看似挺镇定的,实际脑子里细胞已经懵到抱成一团了。半响后,他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目光快把他定穿了的人,又转回来暗自纳罕,他在瑞士活了25年,一直循规蹈矩,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离谱的事情。
他即将冒头的第一份工作就这么滑溜溜的没了。
而他身后,宋今俞坐在椅子上看似挺冷静的,实际内心波澜壮阔,翻江倒海。他按捺住心里的想法,探身过去摇了摇祁之焓的肩,试探道:“祁之焓,起来坐坐,和我说说话。”
祁之焓转头看他一眼,有些无辜,心道是你一言不合把我扛回来放床上的。他慢慢坐起来,和宋今俞面对面,保持沉默。
“你还生我的气吗?”无言半响,宋今俞忽然低声问他。
祁之焓琢磨了一下,摇了摇头。
宋今俞心一沉,冷静的眼眸里逐渐出现一丝裂缝。祁之焓却突然起身,兀自去倒了杯水喝下,然后道:“宋先生……哪个,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见宋今俞不回答,只管盯着他,祁之焓心里七上八下的,僵硬地移了一小步,宋今俞还是没反应,他又迈了一步,然后放心的转身朝门口走去。
只是手还没放到门把,他后背一阵凉飕飕的,一只手啪地撑在门上,青筋暴起。
“去哪儿?”声音仿佛是从牙齿里磨出来的,祁之焓笼罩在阴影下一个激灵,转头看一眼,又被吓得转回来。
祁之焓真想搓一搓鸡皮疙瘩,但忍住了,他安抚好情绪,转身直面宋今俞猩红的眼,终于好声好气地问出了他最困惑的问题——
“这位先生,请问我们认识吗?”
他想也许在某个地方的某个时间,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他不记得了,而正好这个人对那一面记忆犹新。
话落,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宋今俞却犹如困兽,仍不死心,咬着牙深喘了几口气,声音嘶哑道:“哥哥,好好说话。”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祁之焓一愣,努力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半响后,他皱起的眉头舒开,一抹微红慢慢爬上脸颊。
他避开宋今俞的眼,忍着面热微微清了清嗓子,用面对电脑考普通话的严谨,字正腔圆道:“这位先生,请问我们认识吗?”
祁之焓心里觉得自己普通话挺标准的,他仰着头,等宋今俞给他反馈。宋今俞努力平复翻涌的焦躁,维持着冷静,说:“祁之焓,你是在考验我吗?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祁之焓暗叫冤枉,从头到尾分明是他在考验他,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宋今俞明显绷的太紧。
他好脾气地拍了拍宋今俞的肩膀,善解人意道:“没关系的,宋先生,你不用太自责,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已经不生气了。”
他不知道他的每句话都让宋今俞如坠冰窟。宋今俞眼里最后一丝虚伪的冷静完全被倾覆,祁之焓的一举一动和丝毫不作伪的神情无一不在告诉宋今俞,祁之焓把一切都给忘了。
他找了七年的人把他们拥有过的一切都给忘了。
所有的一切宛如一盘未走完的棋局,顷刻间被打乱成了一盘死局。
悔恨、遗憾、误会、歉意通通被撞的七零八落。祁之焓这七年里怎么过的?为什么忘了?是他被逼的?还是……还是他主动想忘的?
比悔恨更痛苦的不是无解的悔恨吗?比愧疚更残忍的不是那个人失望痛恨他到连道歉的机会都没留下吗?
一瞬间,宋今俞觉得毛骨悚然,几乎不敢去看祁之焓的眼睛。而祁之焓皱着眉,灵机一动,悄悄蹲下,趁机从他手臂下钻了出来。
事实证明矮一点也没有什么,祁之焓好整以暇地直起腰,想再和宋今俞商量一下。
“宋先生,把——唔!”
他一个转身,宋今俞倏地按住他强吻上来,祁之焓惊到瞳孔地震,霎那间魂飞天外。
“我……我的初吻。”祁之焓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迟迟反应不过来。宋今俞见状登时脱口辩道:“初吻个鬼!你初夜都没了!”
嘭,祁之焓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流言蜚语,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把脸涨红了,食指要指不指的伸向宋今俞,道:“你——你有病吧!”
“做什么凭空诬蔑我!?”祁之焓瞠目质问他,又恍然反应过来,是了,这不就是有病吗?从宋今俞一开始种种反常的行为来看,他就隐隐怀疑这人精神有点问题,现在不是更说明了一切吗?
祁之焓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就当被狗咬一口了!他拂开宋今俞的手,看了一眼手表,严肃道:“宋先生,不管怎么样,我确实不认识你,今天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但我还有事,现在必须得走了。”
现在回去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去招聘会现场,至少把简历投了。祁之焓转身欲走,宋今俞却猛地抓住他,厉声道:“不行!你哪儿也不许去!!”他一把抱住祁之焓,找了七年的人了,就算记不得,怎么可能让他说走就走。
祁之焓皱紧眉头,猛地使劲挣了挣,居然挣不动!?他难得生了薄怒,严色道:“宋先生!请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还有,请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不说还好,一说祁之焓才想起来,回来和他掰扯的路上,手机掉地上被城堡里的人捡走了,他的包也被拿了。
这荒郊野岭的,别说报警了,没有手机他连这座城堡都走不出去。祁之焓这时候才晓得后悔,一开始就不该错信他是个好人,现在跟他说又说不通,打也打不赢,还入了他的贼窝。
祁之焓越想越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再一看抱着他的人眼里癫狂的神色,完了,这泼天的运气,他才回国一个月就被一个疑似精神病的人绑架了?
他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出门前为什么不看看黄历?今天一定不宜外出的!
而事实也证明宋今俞说道做到,接下来的两天,祁之焓果然没能离开这座城堡。
这天中午,天气很好,祁之焓窝在躺椅里,手机放在一旁的小圆桌上,他摘下一片叶子,丢在盆栽里,“报警。”又摘下一片叶子,道:“不报警。”
那盆绿植被薅得光秃秃,绿叶盖满了泥土,最后一根枝丫握在祁之焓手里也要变成一根光棍了,可他还是做不出决断。
门吱的一声,祁之焓没有转头,把那根明显只剩三片叶的枝丫一并投到盆栽里。宋今俞踱进来,在他旁边坐下,瞥了一眼那盆残植,不作理会,笑盈盈道:“哥哥,今天天气好,别窝在房间里了,跟我出去逛逛好吗?”
祁之焓稀奇地看他一眼,当然知道他说的出去逛是在庄园里逛。这两天祁之焓用尽一切办法逃跑,他有心以绝食明志,可敌人太过狡猾,软硬兼施,喂他吃了一口又一口,最没有办法的时候,祁之焓甚至动了跳楼逃脱的念头,奈何他住在三楼,而这不愧是有钱人的豪宅,窗帘是电动的,布料也真是结实扯也扯不下来。
祁之焓叹一口气,以他的硬实力确实逃不出这个贼窝。
可他必须改变现在这个胶着的情况。祁之焓向宋今俞投去视线,在宋今俞期待的目光里,道:“宋先生,我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