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的密语》唐予赫

78、第 78 章

　　宋今俞抡着烟灰缸的手隐隐不稳，三个星期前……

　　祁之焓来找他的那次……就是三个星期前。所以……这三个星期内祁之焓与他根本就是断联的。

　　怎么可能？

　　宋今俞神情恍惚，三个星期学校、酒店、咖啡厅还有美国那边没有一个人反应过异常情况，说明祁之焓一切正常。

　　好好的为什么退学了？

　　这三个星期他经历了什么？宋今俞神经质的抽了一下手，烟灰缸缓缓歪倒。祁之焓昨晚的样子一帧一帧在他脑子里慢速播放，他突然脑子刺痛起来。

　　烟灰缸彻底掉在地上，宋今俞难耐地捂着头。

　　“宋少爷……你怎么了？”李主任大惊失色，惶然地望着他。

　　宋今俞陡然间凌厉地射向他，眼眶泛红，都怪他！知情不报！阳奉阴违！

　　李主任的视线随着他落在刚掉下去的那方烟灰缸上，双瞳倏地一缩！失声道：“宋少爷你冷静！”

　　突如其来的惊吓，骇得他一瞬间连逃跑都忘了，紧身去和他抢地上的烟灰缸，但宋今俞先他一步碰到烟灰缸，已然抢不过！千钧一发之际，李主任当机立断压在他身上阻止他起身，然而宋今俞比他想象中更凶狠果断！即使神似癫狂，反应力判断力仍然惊人。

　　李主任还未近身，就被反肘一击，剧痛袭来，立时口鼻冒血，眼花缭乱地跌坐在地。

　　他捂着血流不止的鼻梁，痛到泛泪！久久缓不过来，惊恐交加地望着宋今俞对着他举起烟灰缸。

　　李主任绝望冲顶，在烟灰缸砸下来那一刻，一声震喝从门口冲来——

　　“宋今俞！！！”

　　“宋总……宋总救我！”李主任如见佛祖，顾不得丝毫体面地抱头鼠窜向宋解屿的方向。

　　紧跟而来的秘书还没看清地上爬的是什么，一个闪身，冲到宋解屿面前挡住他继续前进。

　　“出去！”宋解屿看也不看地上狼狈求救的人，望着宋今俞命令道，果断威严一点也不输方才的宋今俞，反而比他更威压积重，不容反驳。

　　秘书立刻半扶半拽李主任出去，把门关上。

　　不大不小的办公室立刻只剩他们父子。

　　“命令是我下的，你有什么气冲我来，跑这来撒什么野！”宋解屿第一次带上责备的语气说他，有失望，更多的是懊悔。

　　外人都道他有个好儿子，从不让他操心，成绩、长相、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优秀如斯，天之骄子名副其实。

　　却不知他的放养放过头了不就是一种不在意？少陪伴、缺关心，现在父子离心，他渐渐看不懂这个儿子心里在想什么，又或者从没看懂，只是宋今俞表现得太好，而他又忽于琢磨，才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

　　等到他察觉回头，又好像太晚了。

　　所以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责，他能略微责备宋今俞，却做不到严声指责他。

　　尤其是看到宋今俞近一个月竭力克制自己，配合本不情愿的心理治疗，每天去拳击馆释放过多的精力，学习克制情绪。

　　“你是不是找过他？那天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宋今俞忍着头痛问他。

　　宋解屿推了全部工作守在别墅看管他，肯定知道祁之焓来过别墅，而刚好从那天后，他对祁之焓的所有封锁都断了。

　　此刻宋今俞已经不吝用恶意揣度他的老爸，从第一次情绪失控，对上祁之焓他傲人的自控力和理智就再也聚不回来了。

　　宋解屿脸上不见丝毫慌张，反而平淡开口：“不是我找上他，而是他找上我。”

　　“他怎么会来找你？要找也是找我！”宋今俞隐有烦躁。

　　宋解屿加重一丝语气：“他来和我谈了个交易，说知道你的心结，可以帮你解开。但作为交换他不想被人监控，不管直接还是间接。”

　　他正了神色，道：“我同意了，鉴于你的病就没有告诉你。”

　　而事实证明，那天过后，宋今俞也不再无动于衷，主动配合了治疗。

　　“你胡说！”宋今俞形貌恍惚。那晚关着灯的房间里，祁之焓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说：宋今俞，你要我吧。

　　所以……祁之焓认为他的心结，就是酒店那天的争执没能让他强上！？

　　宋今俞目眦欲裂。

　　他昨天晚上都跟祁之焓说了什么！！？

　　——不是你让我上的吗？

　　多可笑啊！祁之焓抱着怎样的心情来找他，放下自尊主动求爱，他呢？他狠着心压着他做了一个晚上，之后又出言贬低，可这场祁之焓“求来”的欢爱却是为了解开他的心结。

　　宋今俞不敢想象，祁之焓有多受伤失望，才会觉得他的心结是没能上他，他又有多难过绝望才承认下昨晚的贬低，说出所以我不怪这样的话。

　　他明明说过的！他明明跟祁之焓说过他舍不得的！可他都干了什么？！

　　“宋今俞，你跟我说实话，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宋解屿看着他肝胆俱裂的样子，心里隐隐怀疑原有的答案。

　　宋今俞缓缓抬头看他，哑声问：“他怎么说的？”

　　“朋友。”宋解屿回忆那天祁之焓给他的回答，“很普通的朋友关系。”

　　宋今俞蓦地怔住，久久之后苦笑一下，原来从那天起，祁之焓就对他失望透顶了吗？

　　他守不到他心里第一的位置，如今连恋人关系也丢了吗？只剩一个很普通的朋友关系。

　　哈！朋友，宋今俞心里苦念这个概括他的名词。是了，他刚开始不就是以朋友为由接近祁之焓的吗？

　　兜兜转转都回来了，祁之焓真拿他当朋友了。

　　竟……只剩朋友可做了。

　　宋今俞浑浑噩噩地走出办公室，脚步不听使唤，要去实验班找祁之焓。

　　从教学楼方向一个人远远朝这边跑来，宋今俞目不斜视，那人却气喘吁吁地拉住他。

　　宋今俞当即要甩开，那人却先撒开，激动开口，“是你！是你对吧！？”

　　宋今俞现在的心情容不下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和毫不相识的人，眉头一蹙，一个玻璃瓶突然怼到他眼前。

　　王宇航喘息道：“我翻了一天的订单号，情书是你送给我们班祁之焓的对吧？”

　　宋今俞神情一震，脑子里记忆一闪而过。

　　足球场边的亭子里，张泽禹出现和祁之焓一起，他怀疑张泽禹也喜欢祁之焓，那天晚上辗转难眠，半夜去论坛上随手下了一单他最不屑的爱情服务套餐，试探张泽禹的反应。

　　王宇航不等他承认，直接把玻璃瓶塞到他手里：“拿去，他不承你的情，我写的情书从来没有退还的说法，要退也退给你，就算是花钱买的，我也写得真情实感，不管什么原因他不要了，那都是你的问题。”

　　宋今俞呼吸一窒，祁之焓藏的情书竟是他的！！

　　他如何想得到，他向来不屑写这种蠢到家的情书，从小到大收到过的情书打开来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吧啦，

　　“他说了什么？”宋今俞急急追问。

　　王宇航眉头微皱：“他说这情书大概也不该归他，还给我留下丢掉都行，我当时还没明白，结果……他竟然退学了，现在看来他昨天那么反常，原来是在告别。”

　　他说道后面语气难掩唏嘘不舍，宋今俞却抓住重点，“什么反常？他最近怎么了吗？”

　　王宇航疑惑：“他怎么了你不知道吗？他近一个月像是遭到了什么重大打击，状态非常不好，上课还睡着了，我隔这么远都感觉他很虚弱，昨天却突然一反常态，头一次和班里人打成一片，一整天都笑呵呵的，精神看起来很好，可是……”

　　“可是什么？”宋今俞维持稳定，呼吸却很粗重，好像背着一座大山，要呼吸不过来，靠着毅力勉强撑着。

　　王宇航沉吟半响，想起昨天祁之焓迎着光看玻璃瓶里的情书的样子，说：“可是，他明明笑着，我却莫名觉得他很难过，感觉要和光一起透明了。”

　　“哎？怎么跑了？”王宇航望着突然疯跑向校门口的人，吓了他一跳。

　　宋今俞急急叫了辆车去了机场。

　　是他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彻彻底底，祁之焓心里是有他的！祁之焓心里最重要的，从一开始就是他！

　　宋今俞又喜又悲，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拿着那瓶情书手抖得不成样，不成章法地在手机上买最早的去樊城的票。

　　他要去找祁之焓，能挽回的，还有机会，一切伤害他都能弥补回来。

　　退学也没关系的，祁之焓不想来运城了，那他转学去樊城就是了，祁之焓不想被人控制，那这次他死也管住自己的占有欲。

　　“哥哥，等我。”宋今俞神经质地咬着指甲。

　　等我找回你。

　　他不知道他这副双目赤红，自言自语的样子吓得司机话都不敢说，无声开得更快了。

　　樊城一家面馆内。

　　宋今俞猛地冲进来，神似癫狂，不顾店员的阻拦，发疯喊着：“应璇，应璇你出来，应璇！祁之焓呢！？”

　　店员不明所以，拼命拦着他继续往里冲，“小伙子，你不能进去，我们老板在治疗。”

　　宋今俞哪里还听得进去，一拳挥在他脸上，大步往里去，店员抹一把脸，立刻从后锁住他的脖子往后拉。

　　“放开！”

　　“不行！你不来吃面就不要来店里捣乱。”

　　两个纠缠起来，还在店里的客人慌乱地避远他们，两人范围内椅子座子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