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的密语》唐予赫

60、第 60 章

　　果然败絮其中，祁之焓真想给他一个白眼，手搭在窗边想要坐下。

　　但还没等他坐回去，宋今俞就抬手拦住了他，说道：“别在这儿坐，去三楼右侧楼道尽头的那间办公室等我，那儿舒服。”

　　他说着塞了一张门卡在祁之焓手里，祁之焓还没太明白，想要问却恍然发现门口也有几个正装打扮的人，显然是成年人，等在那儿，看样子有些着急，只有宋今俞还是那样从容不迫。

　　于是他止住话头，朝宋今俞点了点头。

　　宋今俞得到肯定，也知道时间有点紧，来不及仔仔细细欣赏祁之焓的这身打扮，只想着快点结束，去办公室找他，所以也利落地离开了。

　　含蓄地目送宋今俞到门口，祁之焓低头把那张门卡前后翻了翻，然后过了会儿才抱着油纸伞走出化妆间。

　　一路上确实受到了很多瞩目，直到下到三楼就没什么人了，因为大半的人还在前面听讲话呢。

　　两边的楼道都很长，没有人，祁之焓下了楼梯往右边的楼道走。进去几个钢琴室和乐器房的门都是关着的，楼道尽头是一扇窗，最后一扇门不像其它门，是凹进去的，走近了才发现还有一间屋，宽度也没其他教室宽。

　　他对了一眼门卡与门牌，然后把卡放感应区刷了一下，电子音叮一声通过，他转了门把进去。

　　一间装配齐全的单人办公室，靠门的两角里还立了两盆绿植，两张宽大的沙发正对着办公桌椅互相垂直摆放。

　　这不仅是一个办公室，还是一个新的办公室。

　　祁之焓绕着房间四处看了看，这个地方虽然位置在不起眼的角落，但看这个配置应该属于什么领导的办公室。

　　走到窗边，他掀起窗帘，结果位置正好在领导席的侧面，祁之焓突如其来有种干坏事的心虚，赶紧把窗帘放开。

　　办公室里没有音响设备，但台上校领导的讲话还是透过窗传了进来。默默听了会儿后，祁之焓明白了——

　　宋今俞的爸爸加入了校董会。

　　脑中一清，祁之焓陡然明了，拨起指尖撑开了窗帘的一角。

　　庆典现场，宋今俞刚好缓步上了主席台，在一众人的簇视下站定，随手拔高了话筒。

　　祁之焓视线不自觉跟着他走，而宋今俞面向全校，状似随意地侧过身，目光恰到好处又十分精准地投射这儿。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祁之焓仿佛看见他笑了。

　　在那对视的一秒，宋今俞食指敲了敲麦克风，扬声器即刻发出一声短促的反馈声。

　　祁之焓随即浑身一颤，倏地放开窗帘，瞬间满脸烫红，背靠着墙暗骂宋今俞。

　　宋今俞有个癖好，每次做那事儿，祁之焓敏感到极点时，他总会摸到祁之焓耳垂后的那块皮肤，屈起食指敲一敲，让祁之焓在他怀里一阵阵轻颤，发出悦耳的声音。

　　刚刚那一下分明就是宋今俞故意恶作剧，给祁之焓的暗语。

　　主席台上，宋今俞心有灵犀，眼底笑意更甚，正面向全校师生，游刃有余道：“大家好，我是高三三班宋今俞，很荣幸代表宋氏集团为我校睿和高级中学一百二十周年庆典开幕致谢辞……”

　　比起成年人的声音，宋今俞的声音没他们这么洪亮，讲话的内容传到这间办公室就是抑扬顿挫的，光听声音就能探知其风度斐然。

　　很久之后，祁之焓忍不住又一次掀开一丝缝隙瞧一瞧。

　　一场致谢辞，约莫半个小时，宋今俞词忘了个大半，面色一点不变，信口而谈，应付完离开主席台，几乎是一刻不停地跑回了办公室。

　　上台的时候他都还缓步而行，这会像是等不急了，等不急来找祁之焓。

　　“祁之焓，开门！”离着办公室还有两步距离，宋今俞急切道。

　　话音刚落，打开门的间隙，宋今俞一把搂抱住祁之焓。门被踢上，两人跌跌撞撞倒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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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厅的帷幕缓缓拉开，灯光打在舞台中间。宋今俞早上还是西装革履，现在一身嘻哈装扮，印有字母“Y”的红色头带系在后脑，穿一身黑色的无袖背心，脖子和手腕上都配了两根银色碎链。

　　进入节奏前，宋今俞坐在鼓凳上，两根手指夹住鼓棒，随意地抛起又接住。

　　散散漫漫的，直到鼓棒在空中翻转几圈，宋今俞蓦地接住鼓棒，猛地击打一下鼓面，节奏同时响起，就如水面突现巨浪，令人头皮一瞬间发麻。

　　起了个高调后反而又平下去，吊着人的胃口，控制节奏由缓至急，逐渐激昂。

　　宋今俞手臂肌肉紧绷，展现出流畅的线条，不夸张却力量感十足，在鼓面与吊镲片之间快速移动。

　　越来越快，直到眼花缭乱，身体随节奏摆动起来。偌大的报告厅瞬入高潮，两个吉他手配合拨动琴弦，沸腾轩昂的乐声应和山呼海啸般的狂呼声，霎那间燃遍全场。

　　底下观众双手放在嘴边朝台上尖叫，主角宋今俞心情十分美丽，专注在架子鼓上，这样混乱的尖叫声也没有让他有不耐的神色，反而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帷幕缓缓合上，实验班最后的集体朗诵完毕，祁之焓和徐弋阳在后台找位置观看了最后的朗诵部分，至此他们班的节目圆满完成。

　　等班长带着其他人从台上撤下来，一群人在后台手背叠手背庆祝节目演出结束。

　　尽管评奖结果还没出来，朱志学早撂下豪言今晚要班级聚餐的，这会儿一结束，后台简直聊得热火朝天了。

　　最后是拍张环节，祁之焓没有多待，拍了张集体合照后就趁热闹离开了，他们班后面还有几个节目，他就没看了。

　　报告厅的后台空间很大，除了明亮的化妆间，还有各种设备存放，祁之焓从后台绕出来，想穿到报告厅后面去。

　　三班位置是在最后几排，现在估计也在拍照留影。

　　他走得匆忙，沿着走廊走了十来步，突然间腰被一把揽了过去，人就消失在走廊里了。

　　祁之焓眼前一黑，本该随着惯性撞在墙上，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反而撞在一片温暖的怀里。

　　“哪家的小郎君怎么往人怀里撞？”宋今俞从后贴近他耳边，揶揄道，“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小郎君难道要去私会情郎？”

　　这里也不知道是间放什么设备的，没有窗户，关上门就是间完完全全的小黑屋，祁之焓护着右手，面对他的恶人先告状，无奈道：“你怎么老是来这种黑漆漆的地方？”

　　在樊城的时候宋今俞也喜欢找乌漆嘛黑的地方等他。

　　宋今俞坏笑，“因为要抓进京赶考的书生，黑漆漆的地方才好做坏事。”

　　他说着手就不安分在祁之焓腰际摸来摸去。

　　祁之焓的腰抖了抖，躲开后拍开他的手，“你别闹了，这个给你。”

　　黑暗里有什么东西递到了宋今俞面前，他凑近些离那个香味更近了点，鼻尖触到了花瓣，芳香扑鼻。

　　祁之焓的袖袍里藏了一朵花。

　　“这么黑都看不见，但是一朵洋桔梗，你闻的出来吗？”祁之焓倾过身去闻了闻那朵花，略微迷惑，自顾自道：“其实我也闻不出来是什么，但卖给我的那个人说是洋桔梗。”

　　宋今俞的舞台表演他特意跑到报告厅后面偷看的，喊叫声山呼海啸的，他听到好多人说要买花送给宋今俞，从后排回后台时遇到个抱着两束花等男朋友的女同学，他就向那人买了一朵。

　　班上表演结束的时候，祁之焓作为主角之一也收到了一束以班级名义送的花，对比起这支连名字都不知道对不对的花，连他自己都觉得太潦草。

　　“回去的时候我再给你买一束吧。”祁之焓把花收回去。

　　宋今俞握住他拿着花的那只手，将花抽了出来，风流地别在后颈，随后以一种算账的姿态，说：“哥哥，花我收下了，但你今天看那个姓徐的看的有点多了吧？”

　　祁之焓没闻到一股子醋味，听了他的话还认真回想了下，说：“我们是搭档，当然要看他。”

　　屋子太黑，祁之焓看不到宋今俞的眼神忽地很犀利，吓人得紧，只感觉手腕猛地被攥紧，但听见的语气还是相当平和。

　　“哥哥，以后不要多看别人，我才是你的男朋友，要乖一点。”

　　祁之焓感觉手腕有点疼，其实宋今俞没用多大力，只是他的手指不经意按在了那儿的勒痕上，那里被领带绑了太久。

　　他也没有提醒宋今俞，只是开导他，“你别误会，我和他们都是正常的交流，你不一样的。”

　　其实祁之焓想说的是：你是我的男朋友，和其他人不一样，对你是喜欢。

　　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这个解释很模棱两可，是祁之焓一贯含蓄的风格，但宋今俞很满意他说的“不一样”。

　　他放开祁之焓，把头上的头带解了，系在祁之焓的手腕上，顺其自然道：“那哥哥今天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晚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