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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江晟一怔,缓缓举起手来,安抚道:“我都说了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语气却没多少诚恳,一边倒退一边笑着说:“你去哄人吧,我本来也就来看看你,那个人你抓到手记得通知我,我看你怎么把他捕到手的。”

      宋今俞支着头,看着江晟在他的威压里退场,直到人消失在他的视线,他仍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同样是背倚花墙,祁之焓只是坐在那儿,蝴蝶也要轻柔地落在他身上,那股温柔气质好像与生俱来且不自知,无声地柔化靠近他的事物。可宋今俞不一样,他知道自己有多不近人情,比起被靠近,他宁愿被隔离,只攫取喜欢的,以一种强硬、不计手段的方式。

      宋今俞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坐了多久,从藤椅上起身时,他打开手机看了看定位,然后朝别墅的西北角走去。

      穿过地砖铺的引导路,宋今俞走入红枫林,落下的枫叶和其他地方飘来的枯黄叶铺满了草地,风一吹就簌簌作响。

      平时管家都会打理,将落叶及时清理,但祁之焓好像格外喜欢一个人在这些地方转悠,宋今俞就交代管家避开了这里。

      隔着几棵五角枫,宋今俞一眼看见祁之焓,穿着白衬衫,背对他盘坐在干燥的枯叶上,低着头手里好像拿着什么。

      宋今俞走近了才发现他旁边堆了几个头环,有的红枫缀了半圈,有的只编好了环架,有的做得很好,插的是其他叶子,全完工了,但也被丢进不合格的那一堆里。

      最底下有一个插红枫插得最饱满的,无论是骨架还是插叶都很完美,只可惜有一处被捏坏了。

      脚步落在枯叶上,面前的人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宋今俞俯下身正要拍他的肩膀,祁之焓却突然转身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宋今俞一时恍惚,这个场景像极了他在办公室拉住祁之焓的手腕,让祁之焓教他解题的那一幕。宋今俞还记得就是那一次,两人之间的关系才更近一步。

      只是此时两人的位置正好颠倒了。

      在宋今俞还没做反应之时,祁之焓已经将红枫头环戴在了他的头上。不大不小,每一片枫叶都在这一地落叶里仔细对比挑选的。

      祁之焓仔细看了看整体的效果,应该是满意的,他抿着唇温和地笑,“你来的正好,我刚好编好。”

      宋今俞顺着他的力坐下,想要开口说话,却被祁之焓打断。

      “这里的红枫很美,我编废了好几个,这个是落下的叶子里能编的最好的。”也是最接近第一个的。

      在满地枫里层层挑选,叶形完整圆润的,整体颜色红得一致的,叶体大小适中的,剩下的叶子里再凑不出一顶完整的红枫头环了。

      祁之焓目光平静地看着宋今俞,说:“宋今俞你戴着很好看,我想把它送给你,是离开之前的礼物。”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我得回去了,但我并不是想以后都不和你联系,只是不住在一起而已,我……想回去了。”

      祁之焓不是不想让宋今俞说话,只是他必须在宋今俞说话前把要说的都说完,他需要一口气说完的勇气,宋今俞开口会有阻拦,而他不舍也会有犹豫。

      宋今俞顶着他的目光没有说话,他来之前准备了十种、二十种或道歉或哄骗的腹稿。可祁之焓眼里没有妥协。

      他没有问。

      没有问这顶红枫头环是在他决定离开前想为他编的,还是为了离开而编的;没有问离开月季墙前,为什么在发抖,第一个头环为什么坏了。

      手机定位上密密麻麻的红线,在别墅与红枫林之间来回折返。每天的午睡时间,祁之焓悄然打开房间的门,走入这片红枫林,在清风拂来时,拾起那几片刚落下的最红的枫。周六周末的一整天里,他能在这片林里寻觅一整个白天。

      一顶头环层层堆积,八百五十七片红枫。

      这个是落下的叶子里能编的最好的。

      也是最接近第一个的。

      风干的枫叶才能永久保存,刚落下的枫叶才最明艳,所以只能接近,不能复制。

      “好。”

      宋今俞戴着头环沉声说。

      祁之焓默然,有一丝失落夹杂在如释重负里,让情感变得酸涩复杂。

      离开是必然的,在这里待的日子像一场绚丽的花火,仰起头就可以看到花团锦簇,可祁之焓忘了,他站在沼泽地里,只要他低头就能认清现实。再留下来只会越来越糟。

      他也不提月季墙的事,既然要离开了,就不要给已经画上的句号横亘一条沟渠,这样留在记忆里的就都是好的,开心的,对彼此都好。

      ……也许以后就真的断了一切联系。

      “走吧,天已经很晚了。”祁之焓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将手递给地上的宋今俞。

      宋今俞拉住他的手,祁之焓用力一拉却没拉起来,歪头用眼神询问他。

      “祁之焓,这片红枫林一直都在,这是你送我的第一顶头环,现在我问你,”宋今俞仰头望着他,“是最后一顶吗?”

      是最后一顶,也是唯一一顶吗?

      夕阳映衬着红枫,红橙色笼罩了这片天地,两分钟后,祁之焓轻声回答:

      “是。”

      岑姨在一楼大厅匆忙地清点着东西,茶几上大包小包的礼品袋翻来覆去地被她检查有没有遗漏。

      祁之焓拉着行李箱从房间里出来,旁边的门仍然关着,他在门口站了会儿,然后提起行李箱朝楼下走去。

      “小焓呀,非要现在就走吗?都这么晚了,要走也明天走好了,给你带的东西都准备的太仓促了。”岑姨见他下来连忙迎上前劝道。

      这突然就告知要走,她被打得措手不及的同时也舍不得祁之焓走。

      祁之焓看见茶几上堆满的礼品袋,无奈地朝他笑了笑,“岑姨,不用给我带东西,我哪儿也没有厨具,带过去也是浪费。”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我去给你挑一些冲调的补品。”岑姨立刻要去库房,祁之焓赶紧拉住她,“不用了,岑姨,车来不及了,我就这样走吧。”

      出行这一块岑姨确实不知道他们怎么安排的,天本来就晚了,她也不敢再耽误,只能妥协:“唉,那我给你挑好备着,你下次来的时候带走。”

      祁之焓支支吾吾地敷衍道:“呃……嗯。”

      岑姨也不再耽误时间,边走边唠叨他一些琐碎的事,送他出别墅上车。挥手告别时,叹息地想:这么大的别墅又只剩今俞这孩子了。

      二楼房间里,透过玻璃窗,宋今俞眼底晦暗不明,沉静地看着黑色轿车拐出视线范围。

      手机里的定位停在房间里。

      从宋今俞那儿搬回来的第二天,祁之焓去了银行取了两千块钱买了一个手机,把自己的电话卡放进去。庄谓去外地参加画展,他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去庄谓的咖啡厅了,虽然最后一个星期他请了假,但庄谓还是很善良地给他发了工资。

      下载好微信登回原来的账号后,他犹豫半响还是没有加宋今俞的微信。

      打扫过屋里的卫生,把一切该弄的都弄好,坐到沙发上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祁之焓突然觉得出租屋里空落落的,明明就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屋子,居然也会产生这种空荡的感觉,以前分明不这样的。

      他坐在沙发上,那个新买的手机就在茶几上,可他该联系谁?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兜头笼罩下来,他没有能联系的人,也没有想联系的人。

      麻木与痛苦从心脏处滋生,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上来。屋子里昏暗不明,祁之焓抱头坐在沙发上克制不住地走入死角。负面情绪像潮长的海水倾灌而来,他真的,真的很想就这样腐烂掉,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

      反抗的被压制,压抑的会爆发,他的努力薄纸般苍白无力,那些得到过的温暖顷刻间从他身上剥离,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他甚至会想,现在的一切会不会都是他的臆想,其实他还在樊城,下课铃声响起,施苓会来接他回家,日复一日。

      她……到底有没有后悔过?

      这个想法简直要逼疯祁之焓。

      他呢?他有没有后悔过?

      祁之焓像一头困在荆棘笼里的幼兽,任由锐刺刺得他遍体鳞伤,还要固执地冲撞笼子,咬牙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抛弃我?”

      可……昏暗的出租屋里无人问津。

      学区房内。

      “我要追祁之焓。”

      “噗——”

      宋今俞猛地旋身,避开陆允淮的喷水攻击,赶紧查看自己衣服有没有沾到他口水,才凉幽幽地瞥向他。

      “咳,咳……”陆允淮呛得一口咳到喉管发疼,自己给自己拍胸顺气,眼里泛着泪花去瞪他,震惊地问:“你说什么?什么叫你要追!?你特么不是已经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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