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的密语》唐予赫

21、第 21 章

　　这厢，实验班，祁之焓也才从办公室回来。站在办公室被训了一个大课间，喜提两套语文试卷，心情凝重地回到位置。

　　他把试卷放好，屈臂趴在了桌子上。刚刚朱志学提醒他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时，他立刻反应过来，是施苓把电话打到班主任这里了。

　　施苓把手机扣留的那一刻，他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连这个都要提防，可她不知道，他巴不得不要那个手机，在运城离她远远的。

　　然而这一切在施苓眼里都太微不足道了，祁之焓明白只要她想，主动权从来不在他这里。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祁之焓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下节课是物理课，他不想带着情绪上课。

　　他怏怏的心情让一边的张泽禹也感觉到了，但张泽禹不会安慰人，况且他心里想的也不是安慰人。论坛的帖子太火了，他也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几条。

　　“谁不知道一中是出了名的贫民窟，现在又和宋家的公子传出这种消息，并列第一是不是作弊谁又知道呢！恰好两人又是一个考场，卖答案赚钱对这种人来说不是很常见的吗？”

　　“笑死，宋今俞上次数学4分，这次考试全校第一，这作弊也不要太嚣张了吧，当学校傻子吗？”

　　“搞他俩cp的那些也太恶心了吧！能不能正常点儿？是个男的就要拉出来搞基，宋家什么背景，也不看姓祁的配不配得上！靠作弊来赚钱，还有没有点道德底线了！”

　　张泽禹自然不信这些评论，人的畸形仿佛一出生就隐藏在阴暗里，遇到一点风头就轻易地烈火焚烧，但总有人永远站在阳光里洗脱一切阴暗，活的像光一样真诚温柔。

　　他望着祁之焓，死板沉寂几乎完全概括了他，但不妨碍他觉得祁之焓就是这样的人。

　　只是看着祁之焓的低落，他不确定他是不是也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趁着还有几分钟上课，他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往第一排去。

　　第一排的同学在和同桌玩斗兽棋，突然就感觉背后拔凉拔凉的，偷摸着转头看一眼，和张泽禹来了个四目相对，吓得他一哆嗦，一把压住桌上的斗兽棋，紧张地说：“班……班长……”

　　张泽禹没理他，指着他桌子的右上角，冷冰冰地问：“这个，卖吗？”

　　那个同学顺着他指的方向转过去，目瞪狗呆地盯着桌角那罐可乐，莫非他觉得里面有什么微型炸弹会威胁数学作业？

　　他堪称小心翼翼地将那罐可乐双手奉上给他，眼神坚定地说：“不用，班长，你拿走。”下次不要这么神出鬼没就行，心脏会受不了的。

　　张泽禹只是分了他一个宛如他是死刑犯的眼神，拿走了可乐，然后说：“把斗兽棋放我桌上，下节课。”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后的人整个裂开。

　　张泽禹回到位置，预备铃刚好响起，祁之焓揉了下眼睛重新坐直，张泽禹才默不作声，把可乐推到他那边。

　　祁之焓使劲眨了下眼睛，望向他，现在连可乐都要没收了吗？

　　“给你喝的。”张泽禹像是看出他的疑问。

　　快乐肥宅水……

　　祁之焓讶然片刻，和他做同桌的这段时间，他明白了班长最大的特点，就是做任何事都没人向别人解释的习惯。所以他也不多问，只是抿唇笑着道：“谢谢。”

　　其实他的桌子里已经装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全是班长没收过来的。起初都放在张泽禹哪儿，但随着东西越收越多，祁之焓的桌肚也贡献了空间。

　　某次物理晚自习的时候，祁之焓做完练习，无聊之时，曾悄悄地从桌里拿了一本答案之书研究，因为张泽禹说没收的东西他代为保管，可以有使用权，但到底是自习课，祁之焓隐秘地将手臂放在桌上挡着看的。

　　据他了解，班长写作业可以说是非常一心一意，所以他研究的很投入，但他不知旁边一心一意的班长将他的顶风作案看得一清二楚。

　　之后他也仅仅只花了半个小时就研究出了结论——这书就是假的！一点也不准。

　　物理课下课铃声响起，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没多久，祁之焓书刚刚收下去，第一排靠门坐的同学兴冲冲提着个蛋糕到他面前。

　　祁之焓抬头望去，那人把蛋糕递给他，语气暗含兴奋，说：“祁之焓，门口有个女生叫我给你的，说是宋今俞给你买的，让她帮忙转交。”

　　他特意把宋今俞的名字念重了些，眼神里满是八卦。

　　“哦……好，谢谢你。”祁之焓有点懵，感觉这人说话有点怪怪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意味，但还是先给人道谢了。

　　说谢谢总不会出错的。

　　那人听他居然没有否认，眼睛都亮了一瞬，一副我悟了的样子，眯着眼笑得十分猥琐，却慷慨道：“谢什么！这种小事儿以后都叫哥来，我乐意得很。”

　　然后两只手撑着桌子，像森林里的野生大猩猩一样，三两下跳回去了。

　　祁之焓：“……”

　　怪！太怪了，他想他已经不正常成这个样子了吗？真的不太能理解他为什么这样。

　　祁之焓收回困惑的目光。

　　奇怪，宋今俞为什么不直接来找他？难道……宋今俞在暗示他应该去找他！？

　　他在心里嘀咕，暗自下了决定，下午的课间去找宋今俞。

　　可是……祁之焓手臂圈成一圈，望着里面的蛋糕和可乐，这糖分会不会摄入的太多了？他轻微的选择困难症这时候上来，在蛋糕和可乐先选哪一个之间挣扎了很久。

　　粉色的蛋糕，好甜！其实他不太喜欢吃甜的来着……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喝可乐，把蛋糕留到一会儿午饭，但去拿可乐的手又突然顿住。因为他发现蛋糕盒的边缘上原来还夹了一张卷成卷的纸条。

　　祁之焓略一皱眉，把它取下来后展开，上面写着：之焓，我特意去给你买的蛋糕，你记得快把它吃完，非常好吃。

　　祁之焓眼里一惊，把纸条合上，脸颊莫名发烫，这……宋今俞怎么突然改叫他之焓了？这是他第一次被宋今俞这样叫，虽然是书面，但感觉还是好怪，莫名的很……亲昵。

　　但他转念一想，这多半是宋今俞还记得那天的事，才故意这样写的。这样的事确实是宋今俞做得出来的。

　　祁之焓这样一想，心里好像有一只小鸟雀跃起来，从心底翻腾出一丝一丝的欢喜，抽芽着，渐渐成股，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聚成笑弧弯在了嘴边，

　　顷刻间，方才的纠结都叶过刀刃般迎刃而解，他将可乐又放回了桌角。

　　张泽禹在他放下可乐的那一刻起身，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只是蛋糕可乐先选哪一个的问题，再普通、再随机不过的事情，牵扯不了什么，也说明不了什么。

　　但他究竟在意个什么？！他又想要它说明个什么？！为什么祁之焓选择时在紧张？为什么祁之焓要拿可乐时在期待？为什么最后在失落？为什么那么想要离开？

　　张泽禹思绪万千理也理不清，没想到他也有理不清东西的时候。他心不在焉地往前走，其实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去办公室的次数太多了，好像都有肌肉记忆了，不由自主地就朝办公室的方向走。

　　直到转过楼梯口，迎面撞上一个女孩儿，眼镜磕上鼻根，酸痛感泛过鼻尖，他才清醒过来，而他的手已经扶了那女孩一把。

　　看清女孩容貌时张泽禹一怔，那女孩却一把甩开他的手，嫌恶地拍了拍被扶的地方，刻薄地低吼道：“你瞎吗？！走路不带眼睛出来干嘛？还有谁让你碰我了！？”

　　张泽禹的愣神被这样尖锐的话打断，转而冰冷地看着她，像这样尖酸没教养的人连搭话的必要都没有。

　　他没有一句道歉，径直掠过她上了楼梯，留下女生在背后又恶毒地辱骂。

　　火气波及到旁边另一个女生，她怯怯地过来打算劝她，结果还没靠近，她就不耐烦地吼了一句：“艹，你特么去看他吃了没有啊！”

　　被这样一搞，遇到个垃圾，坏了思绪，反正都出来了，张泽禹决定还是去办公室拿套数学卷子来做，理不清的便先预留。

　　他来到办公室，朱志学正靠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玩扫雷，张泽禹曲指敲了敲他的桌子，电脑后面的朱志学手一抖，炸了……

　　朱志学两脚一蹬，唰地一下站起来，“哪个小崽——”在看清是张泽禹时，又恨恨地吞下了那个子字。

　　“给我一套金考卷。”张泽禹开门见山地开口 ，仿佛感受不到他的怨气。

　　然后他就看到朱志学忍得青筋暴起，瞅着他，半响后屈辱地弯下腰从鼠标垫下翻了会，抽出张白卷过来。

　　张泽禹伸手去接，白色的试卷像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白光，他陡然间浑身一震，像耳边突然了响起钟磬声，震得他一瞬间清明，转过身就疾冲出办公室。

　　“哎，卷子。”朱志学朝着他的背影震惊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