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的密语》唐予赫

10、第 10 章

　　宋今俞收回目光，插着衣兜踱回教室。

　　“怎么样？学霸参加吗？”陆允淮从门口一下蹦出来。

　　“嗯，报的露营。”宋今俞一脸平静的回。

　　“露营？”陆允淮摸着下巴，然后摊了摊手，“学霸想露营啊，那难喽，班上没几个填露营的。”

　　宋今俞扫他一眼：“你的人脉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靠！宋今俞搁哪儿学的霸总发言！他也不看肥皂剧啊。陆允淮被酸了一脸，“啧，这话说的，我的兄弟就配给你当水军用？”

　　怎么不见他对自己这么仗义，好歹也是从小长大的，还帮他抄了那么多次作业，白眼狼——

　　“五天。”

　　“好的！尊敬的VIP客户，感谢您的信任，三班丐帮竭诚为您服务，点击积分领取，更多优惠等您哦！”陆允淮立刻挺直了腰，右手放于左肩，秒变狗腿子，俯身恭敬道。

　　没有人能拒绝宋今俞的游戏账号，至少陆允淮拒绝不了一点。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两秒后同时无语地伸手对击了一掌。

　　“噗——”陆允淮最先忍不住笑出来。

　　“……幼稚。”宋今俞笑骂一声，越过陆允淮往自己位子去。

　　谢一樊坐在位子上也不安分，看着宋今俞满面春风地走来，抬手揉了揉眼睛，又瞪大了直勾勾地看他。

　　“宋今俞，你找到小美人啦？”笑的那么荷尔蒙干什么！

　　她平了平心跳，宋高冷笑起来……还……还挺……帅的哈？

　　靠！特么的简直帅爆了。

　　这张帅脸终究是她高攀了，这一笑左右摇摆的校草之位至少得固定三天。

　　什么小美人？宋今俞表情复杂地看着她脸上要溢出来的痴傻，这人脑子里装的什么牌子的浆糊？将她黏得小脑萎缩找不着北的样子。

　　他想着好歹是同班同学，于是劝她一句，“你……该去精神科逛逛。”

　　谢一樊眉头皱死紧：“什么！？”

　　宋今俞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那里关爱智障儿童。”你尤其需要。

　　谢一樊：“……”

　　摇摆的校草之位果然停不了三秒。

　　言尽于此，作为同学宋今俞已经尽了本分，不再看她。

　　桌上已经堆满了发下来的作业，整理好后，他把收好的书包拿出来，犹豫一下还是把漫画放回去两本……

　　要去找祁之焓写作业，只能舍弃两本了。

　　祁之焓抓紧时间多写一点假期作业，张泽禹终于把报名和游玩项目整理出来，从讲台上下来。

　　等人坐在位子上后，他稍微凑过身去，指着那几张纸：“班长，我想看看这个行吗？”

　　“……嗯。”张泽禹捏这纸的手紧了一下，还是全部递了过去。

　　祁之焓翻看起来。第一张是每个人的名字，虽然还不认识每个人的名字，但他看见底下班长在全班那儿画了勾，知道每个人都参加了。

　　浏览后翻过第二张来看，是项目的总结，由于是第一次参加，报的项目种类很多，有5个支持KTV唱歌的，7个支持真人cs的……

　　祁之焓在中间部分找到露营，用手对过去一看——2个！

　　这么少！祁之焓顿时一阵失落，拿着那几张纸心里很不是滋味，想了会又找了一下人数最多的。

　　结果竟然是酒吧里玩真心话大冒险！

　　“……？！”祁之焓震惊，据他所知未成年人是不能进酒吧的，而它的支持人数居然有23！支持露营的连它一个零头都没有。

　　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个肯定是不行的，这跟道德与法治课本上的聚众酗酒有什么区别？

　　要不得要不得。

　　他心里大否特否，随之而来的又有些气结，这怎么能比得上露营呢？

　　尽管他从没露营过……

　　想着想着，他又快递翻回第一页，上面写了哪些人报了哪些项目，他倒要看看哪些人报了酒吧里玩真心话大冒险。

　　对着名字挨个挨个看了半天——

　　很好，一个也不认识……

　　等看到最后，很明显的一行，张泽禹名字对过去赫然写着“露营”两个字。

　　祁之焓一喜，猛地抬头：“班长，你也喜欢露营！？”

　　他有种偶遇知音的喜悦，终于有人同样意识到露营远比在酒吧好玩的了！

　　班长：“……”

　　“嗯……露营……挺好。”张泽禹战术性喝水。

　　“我也觉得，可惜报的人不多。”祁之焓不无遗憾道。

　　“没事，三班还没定，说不定有转机。”张泽禹放下杯子安慰他。

　　祁之焓不做声地点头，心里却不抱希望了。

　　把表还回去后，他又拿起笔写作业了，虽然预想过这个结果，但难免还是有点失落。

　　因为三班还没确定好名单，班上的人只能在教室等着出最后的结果，不少人撺掇着化学科代表和英语科代表放电影看。

　　两个科代表平时在班里是出了名的胆大，这时见班长不抬头警告，立刻当他默许，跑上去就选了部现象级恐怖片，窗帘一拉，灯一关，黑漆漆的一片，氛围立刻就来了。

　　祁之焓也加入班级观影活动，看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剧情的第一个高潮点马上要推入，整个教室只剩下影片中女主在空荡荡的客栈长长走廊里“哒哒哒”的脚步声。

　　这时“砰”一声，门被一把推开。

　　”啊啊啊！”铺垫好的紧张感被陡然打开的门冲散，全班立刻对着门口尖叫着看过去。

　　门口站着的易闻：“……”

　　“啊啊啊！”屏幕上突然出现断头女鬼，音响里随之出现女主的惊恐尖叫。

　　情绪到位的实验班：“……”

　　几十双眼睛对着门口的那个人，互相大眼瞪小眼。

　　易闻：……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找他们。

　　此时此刻他想和女主一样失声尖叫，才好教自己不要这样风中凌乱。

　　“哈哈……那什么？我……我来商讨一下咱们明天出游的大计呢……”易闻尬笑两声，眯着眼睛搜寻他们班班长的位置。

　　好在张泽禹主动上前缓解了他的尴尬，实验班也只是因为精神高度集中下意识的反应而已，这时也不管电影了，麻雀一样吵着聊明天活动。

　　最后参照大家的意愿，遵循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明天的出游计划确定下来，早上八点于学校门口集合，到达南夷山附近的游乐场游玩，下午在南夷山露营，晚上九点统一回学校后自行解散。

　　实验班本来就不挑，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倒是祁之焓惊讶了好久，居然真的被班长说中了！

　　人都陆陆续续回家为明天的活动做准备，祁之焓慢慢悠悠的耗了半个小时，才背着书包到走廊的窗户看了看。

　　空旷的操场上寥寥几个人往校门口走着，他估摸了一下，觉得时间差不多，转身去了三班。

　　傍晚六七点的天际瓦蓝一片，紧挨着三班的四班已经熄灯了，祁之焓走到门口，教室里果不其然只剩姜时一个人在收拾着书包。

　　“姜时。”

　　“祁哥哥。”姜时闻声转头，声音难掩惊喜，“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走？”

　　“我来找你。”祁之焓笑着，显得格外的温柔，“明天的活动你参加吗？”

　　姜时眼神蓦地黯淡下去，左手下意识的放在右手上，“我……不想去。”

　　“姜时，我能邀请你去吗？”祁之焓的声音依然温柔，“以朋友之名，以哥哥之名。”

　　姜时抬首望他，艰难地摇头：“祁哥哥，我……我怕……我真的克服不了，你知道的……我不行。”

　　他说着说着眼眶就泛了红，左手却被一只手温暖的包裹住，姜时突然停住混乱不清的语序，听到祁之焓声音低沉地问：“可以吗？”

　　“……很丑。”姜时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左手上反抗的力却松懈下来。

　　祁之焓轻轻握住他的手腕，解放那只被他抓得通红的右手。

　　看着泛出血丝的手背，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着姜时坐下，从书包里翻出创口贴贴上。

　　伤口被贴上的那一刻，姜时突然觉得好累，从樊城走到运城很累，从家走到学校很累，有时候他觉得不是没有勇气再写一手好字了，而是累了，像背了一千斤石头，没有力气再拿笔了。

　　角落的青苔明明是渴望阳光的，却又惧怕得要命，所以注定要在阴暗里旁观所有春暖花开。

　　姜时垂下目光，望着祁之焓。他想祁之焓是不一样的，无论过了多久，他总这样温柔，明明都在血腥里走一遭，明明都在沼泽里，先伸手拉一把的人永远是他。

　　所以他伪装不了，任由祁之焓触碰他的右手。那只纤细苍白的手，像从来没晒过阳光一样，即使在暖黄的灯光下也苍白得病态，看似完好无损，但一坐一蹲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只手少了一根手指。只要轻轻一碰就知道，小拇指僵硬，像被笨拙拼接上去的零部件，活动不了，也感觉不到。

　　姜时厌恶这只手，它让他感觉自己像个怪物，就像他在樊城被那些人指指点点辱骂嘲弄的那样，是个让人看了就远离的怪胎，所以他只能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