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有趣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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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惊澜仙尊表情变化肉眼可见的神采飞扬，举起范舟骄傲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这位，就是本尊的爱徒妻——范舟！”
范舟配合地“叽”了一声，摇摇尾巴。
“爱徒妻，意思是范仙君既是您的爱徒，将来还会成为您的道侣么？”唐绎朝范舟挥挥手打招呼，问惊澜仙尊。
“那必须的！祂当然会是我的对象，祂只能是我的对象，祂不准再……”惊澜仙尊说着说着忽然压低声音喃喃不知说了什么，唐绎没听清也不敢打听，心中感慨惊澜仙尊真是性情中人。惊澜仙尊脸色越来越阴沉，幸而范舟又轻飘飘软绵绵地叫唤一声，打断了惊澜仙尊的发神经进度条。
却载入了另一种发神经模块。
祂捧起范舟放到自己脸颊边蹭蹭，极为关切地说道：“哎呀怎么啦宝贝，刚刚是不是捏疼你了呀？揉揉好不好？揉揉就不痛啦。”
范舟被祂又亲又揉，像一块散发着小麦香气的柔软洁白面团，任由惊澜仙尊各种搓揉滚动，做成狐狸幼崽形状的面点，热腾腾地冒着蒸汽，他只能发出没人听得懂而唯一能听懂的惊澜仙尊还会乱翻译的无意义哼唧声。
站在一边的唐绎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初遇时那极其短暂的相处他都深刻地了解到仙尊非常非常有个性，几十年不见，收了个爱徒妻，这下变得更加个性鲜明了。他低头把注意力放在一切能看的东西，这衣服可真是衣服啊，这西瓜可真是西瓜啊。
“宝贝宝贝，你现在怎么这么小呀，这么小的身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可爱吸引力呢？你就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最最可爱的小宝宝，可爱得我想把你一口吞掉，但是你这么小，都不够我塞牙缝，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我好饿啊……饿了几百年了，宝贝快长大吧，长大了才好吃干抹净呀。”惊澜仙尊用脸蹭着范舟，语序混乱却直白地宣泄心中所想。
被迫听到这些自言自语的唐绎：“……？！”
“噢！对了！”惊澜仙尊停下了亲吻范舟小脑袋的迷惑发神经行为，抬眼盯着在一旁装空气的唐绎，湛蓝的眸子因为祂的好心情显得像是晴天阳光洒落时波光粼粼的海面，灿烂动人。唐绎几乎是在被祂盯上的同时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被凝视打量的不安感，惊澜仙尊的目光太灼热，使人很难不留意到，虽然仙尊只说了三个字，没有任何主语，但唐绎还是能很明确地知道仙尊这话是对他说的，所以他脱口做出了回答：“仙尊，什么事？”
惊澜仙尊揉了揉范舟的小耳朵，帮他立起来。范舟摇头晃脑地“嘤嘤”叫，一直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一瞬，又很快闭上，变回一条粉白色的缝，继续眯着“嘤嘤”叫。
金色的眼睛……
这世上绝大多数生灵的常见瞳色为黑棕色，种族或体质血脉不同也会影响瞳色，比如崔眠箫就是紫棠色的眼睛，因为他是炉鼎体质，还是比较纯的炉鼎，而唐绎的炉鼎体质没崔眠箫纯，他的眼睛只有一点点偏紫，没崔眠箫那么明显。惊澜仙尊的湛蓝瞳色不算少见，但蓝得像惊澜仙尊这般波澜壮阔的，不是说屈指可数，而是除祂之外还真没有漂亮成这样的蓝眼睛，不然人家的尊号怎么是惊澜呢。金瞳……唐绎的记忆中并没有见过金瞳，然天地之大，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等着他去发掘了解。不过仅仅一瞬间的瞥见，足以让唐绎愣神，而拥有罕见金瞳的那只小狐狸正眯着眼睛非常无害软萌地摇尾巴。
“嘿嘿，起床了。”惊澜仙尊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唤回唐绎心神后举起范舟，“你快和他说说，你怎么发现你喜欢你师父的，详细描述你追师父的心路历程，越详细越好，最好是能当教学案例的那种详细！”
唐绎：“啊？”
范舟：“叽？”
惊澜仙尊期待星星眼：“快讲快讲！”
唐绎有些犹豫，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重复一遍问道：“您确定是要我讲给……”他指了指加上尾巴全长都没有六寸的小范舟，“这位……范仙君吗？”
“对！我已经错过了胎教，这个想补的话代价有点大。幸好，今天是他出生的第一天，启蒙教育就要从娃娃抓起呀！”惊澜仙尊边说边抻狐狸条，把狐狸抻到接近六寸长度，“今天教他怎么暗恋师父，明日他长大后就会追求师父了呀！这是每个想搞师徒恋的必修课程呀，恋师癖就要从娃娃抓起呀！你不教我不说，将来不就错过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旷世情缘了吗？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呀！徒弟就是童养媳啊，养心仪道侣就要从娃娃抓起呀！”
“娃娃”范舟被蹂躏得张大嘴巴无声嗷嗷叫，挣扎不了一点。唐绎听了一连串“呀呀呀”的歪理，面露难色，问：“仙尊……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做师父的，不都很抗拒被自己的徒弟爱上吗？”
“Listen，不要把所有师父都混为一谈。严凌抗拒是他不懂事，”与此同时，在附近，不懂事的严师父正仗着身高优势把草药图鉴举高高让还没到青春期快速长高的小矮子崔眠箫蹦起来抓，崔眠箫蹦累了都碰不到图鉴的边，气得直接踢了一脚严凌小腿，就这都没让严凌撒手，还被点出腿脚无力还需加强练习，于是师徒矛盾进一步恶化，“像我就很欢迎范舟向我求爱，求之不得。”惊澜仙尊沉着脸严肃说，“如果你讲得好，作为报酬，我会去提点严凌，让他开窍，不许再传播有关‘师徒恋不好’‘师徒恋不道德’‘师徒恋是禁忌之爱’这等极端言论。”
唐绎更困惑了：“谁是李森啊……”
常年和师父混迹在市井之间，修仙修不出一点仙味，比起在山上苦修练剑做得更多的事是串街走巷，唐绎很清楚底层百姓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包括民间流传的话本，各位津津乐道的八卦，茶余饭后的谈资，谁家老母猪生了几头小猪崽被野畜牲叼走吃了真是阴公云云，总之，那么多年闯荡江湖东听一耳朵西谈一嘴巴，主流思想都是——师徒恋不符礼法。要是真有哪个师父和徒弟搞在一起，做师父的那位脸上都会蒙羞，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失德，为师不尊，好好的徒弟怎么会教成这个样子，不是你的问题还能是谁的问题？别人教出来的徒弟都没爱上他们，怎么就你养的徒弟爱你爱得走火入魔，肯定是你这个做师父的失职，上梁不正下梁歪。
受这种思想影响，唐绎在刚意识到自己似乎爱上了师父时，内心是很痛苦的。他不想这么好的师父被人用那种不堪入耳的言论肆意谈论，师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他特别好，他对我太好了，都是我不可救药大逆不道地爱上了他，都是我控制不住自己，都是我的错。
“你别自己在心里偷偷摸摸想，你得说出来，不对，这段你还是先自己想着吧，第一印象很重要，你别乱出声误导我宝贝，他很容易自责的。”惊澜仙尊说完又动唇念了道听不懂的咒语，然后唐绎就发现自己被禁言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唐绎：“？？？”
“你的心路历程还真是曲折啊……也罢，继续回忆吧，差不多了我就放你出来。”
暗恋师父的痛苦远远大于暗恋师父的欢喜，唐绎那段日子经常会站在严凌身后盯着他的背影想：我为什么会爱上师父，为什么对师父会产生那种想法，我要怎样才能消弭这种不应产生的罪恶情感，我可以不爱他了吗？
遇到惊澜仙尊前，师父不管去哪都一定会把他带在身边，放眼皮子底下盯着，生怕有什么闪失，故此，唐绎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和严凌待在一起，如影随形，连睡觉都同榻而寝，总之人要在严凌睁眼能看到的地方，不然师父他老人家会担心的。这般亲密的相处模式，唐绎的内心十分纠结，对师父到底是爱还是依赖，那种爱又是哪种爱？他分不清，他只能跟在师父身后，半步不离。
他记得师父喜欢往人群里钻，人群七嘴八舌的，什么消息都打听得到，主要是人多，方便隐藏。每当严凌去和街坊乡亲们攀谈时，唐绎就乖乖地站在严凌身后，从十七岁筑基用着惹人怜爱的少年模样喊哥哥姐姐，一直到五十七岁金丹还用着十七岁时的少年模样甜甜地喊可以给自己当孙子的人“哥哥姐姐”。他本来就长得水灵，踏入仙途又让他气质变得更出尘，卖一下乖瞬间俘获了各大年龄段妇女的母爱之心。至于严凌那分明已是元婴大圆满的修为却一身地痞流氓之气，唐绎也很好奇师父年轻时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后来某次师徒闲聊，谈到了严凌曾经在丐帮里混过一段时间，唐绎的大部分疑问都得到了解释。
严凌维持着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形象，留着一点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的邋遢，因此他经常吃闭门羹吃到饱，这时就轮到唐绎出马，用白净圆润的小脸提高第一印象，再用乖巧软萌的话语说服对方同意让两个陌生人留宿。不过严凌能想起来稍微拾缀一下自己的外表时，还是很帅的，毕竟修仙之人，经历了那么多次被雷劈的脱胎换骨，长相能寒碜到哪去呢？然而每当唐绎明里暗里提醒师父注意形象时，严凌都会大呼小叫道：“都修仙了，怎么还那么在乎皮相！？重要的是心灵美！神魂强度才是你的实力体现。”接着用刚抓过屁股的手抠鼻子，再慈爱地摸摸唐绎的头。邋遢也要有个限度吧！说好的仙气飘飘呢？！不会被人当成流浪汉用棍子追着打边喊“初六送穷鬼”就不错了。
“我草，这也太邋遢了！”惊澜仙尊挠挠屁股，又挠挠鼻子，最后手指落在了范舟脑袋顶。
范舟：“叽……”
虽然师父非常不拘小节，但同时师父又心细如发，唐绎回忆起什么时候发觉爱上了明明从小到大一直都无奈地默默嫌弃着的师父，嘴角不知不觉勾起了一抹压不下的笑容。
“师父是个很……很有趣的人。”这句话他发出声了，因为惊澜仙尊解除了禁言。
范舟：“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有趣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