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仙尊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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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吗？唐绎在心里反问自己。放弃更进一步，和师父保持循规蹈矩的关系，以师徒之名过完此生。
吗？
“你犹豫了。不是很坚定呢唐绎同学。”惊澜仙尊摇摇头，叹道，“你自己都不相信你师父会爱你，怎么能让你师父爱你？”
“唐某愚钝，还请仙尊指点。”唐绎恭敬道。
“或许其实也没必要把爱分得那么清楚……爱有很多种，情侣间是一种爱，师徒间也是一种爱，亲人间的爱也是一种，爱是复杂融合的……唔。”惊澜仙尊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范舟，用手指蹭他软乎乎的脸，把他蹭得“叽叽”乱叫，听不出是控诉还是舒服。
祂盯着范舟的一举一动，眸色忽然暗了一瞬，面色阴沉地喃喃：“不……我就要祂、所有的爱，不论什么类型的爱……都是我的。”
唐绎莫名感到害怕，后退了半步。
“这样，依我看，目前你的主要矛盾是对师父日益增长的互表爱意需要与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惊澜仙尊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方才还阴恻恻山雨欲来地低语，现在又晴空万里眉飞色舞地出着馊主意。
祂一手托着范舟，另一手拿着根细长的可伸缩棍状物，在一块凭空出现的黑绿色板子上敲出清脆声响，轻咳一声说：“好了同学们现在开始上课。起立老师好同学们好请坐。今天这堂课的主题是——助教范舟请切一下PPT。”范舟抖抖耳朵，摇头晃脑地张望，眨了眨眼。
黑绿色板子上忽然浮现出三个字，惊澜仙尊用棍尖一字一字比划着念出来，“愧、疚、感。”
唐绎：“？？？”
“现在开始课前热身小练习！第一道，判断题！提问，严凌是否怀有很强烈的愧疚感？三二一开始抢答！”惊澜仙尊说话不带喘地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唐绎还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怎么每个字都听得懂组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而范舟只是“叽叽”叫了两声，惊澜仙尊就立马道：“很好！范舟同学加一分！因为叫得太可爱再加一分！”
范舟：“叽——”
惊澜仙尊：“第二道，选择题！提问，严凌的愧疚感从何而来？A唐锦荣B唐绎C崔眠箫D钝角。三二一开始抢答！”
崔眠箫远远听到自己的名字，蹦着跑过来边喊：“我我我！我！仙尊找我有什么事？”
“回答错误！小崔同学倒扣一分，目前负一分。”
崔眠箫停住：“？”
唐绎挥手让他回去，说：“没你的事，去和师父玩吧。”
崔眠箫瞪大了眼睛，满脸“你们在玩什么好玩的为什么不带我”的质问表情被唐绎无视着推走了。
“我选……前三者皆有，不过‘帝炖脚’是谁？”
“干扰选项。”惊澜仙尊说，“第三道，简答题！提问，严凌从这三者身上产生的愧疚感分别是什么？三二一开始抢答！”
惊澜仙尊目光和蔼地看着唐绎，等他回答。唐绎回忆了一遍在黑雾中看到的过去，试探着说：“对我父亲是愧疚没来得及报答恩情，对我是愧疚……嗯，其实我认为师父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如果能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收拾干净点就更好了，对师弟大概是愧疚治不好他的频繁梦魇吧？”
“吧？”唐绎歪头强调了自己的疑问语气，然而惊澜仙尊表情丝毫没有变化，静得像一尊雕像，唐绎还以为时间被暂停了，不然谁能解释惊澜仙尊为何一言不发，甚至连眼都不眨一下。
诡异的沉默让唐绎心中倍感不安，和惊澜仙尊待在一块所有事都不能用常理推断。
一阵风拂过，吹起惊澜仙尊几缕湛蓝的长发，盖住范舟小小的白色毛茸茸脑袋，祂终于开了尊口。
“简直是大错特错！我上课时怎么教你的？我有没有给你讲过这题？就算没有，你不能自己提前预习吗？发你的教材好好看了吗？作业写了吗？左耳进右耳出，上课都在睡觉是吗？我怎么能教出你这种理解力为负数的学生的，考试前不是都划重点了吗，你一点笔记都没做？连范舟都考得比你好！”
唐绎瑟缩，活了一百多年第一次有人这么凶他，没忍住“……嘤”了声。
惊澜仙尊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三十秒广告复活再来一次。”
“什么广告？”唐绎吸吸鼻子。
惊澜仙尊敲敲黑绿板子，板子中心忽然像水镜般晕染开，层层虚化的水雾扩散，显露出全新的画面。
原来不用水也能施展水镜法术吗？不过就算有水唐绎也不会这种高阶法术，他只是听过。既然名为“水镜”，自然是与水有关，必须以水为媒介施法。
“这是另外一种显像技术，不是水镜。”惊澜仙尊随口解释完，语气又变得凶巴巴，“上课专心点，不许开小差！”
“好的仙尊老师！”唐绎立正站好。
板子和画面同步传出声音：“成功人士，巅峰住宅。风情庭院，坐拥临水美景，尽享贵族至尊。”开场俯瞰视角为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拉了个远景展示了绿化覆盖率，转场近景切到山顶规模壮观的建筑，随着声音镜头推进展示了种满奇花异草的花园，一条看不见首尾的银白天瀑作为背景，远处有仙鹤飞来，身后牵着金光闪闪座驾，优雅地落在广场上。
唐绎眼巴巴看着画面中金碧辉煌的豪华房子，还没羡慕几秒，突然眼前一黑，原来是惊澜仙尊切换了画面。
“放错了，那是我家，看这个。”
板子：“小星星课堂开课啦~孩子总爱胡思乱想，多半是忧虑过重，快用惊澜牌思维提取器，哪里乱想取哪里，师父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心事！惊澜牌思维提取器，让你的心事无处藏匿。”
唐绎看完，指着板上定格的画面，问：“所以这个思维提取器……”
“还在测试阶段，但你有幸成为第一位临床试验小白鼠！”惊澜仙尊挥手变出一个像钉耙头但结构为圆形的不明物体，往唐绎头上一插，触角伸进发丝中扒紧头皮，唐绎的眼神转瞬变得涣散。
“你当前最烦恼什么事？”唐绎听到有个声音在识海中响起，他脱口而出道：“怎么解决师父的心结。”
“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惊澜仙尊呢？”
唐绎的眼神又变得清明。
“没达到预期效果，还是回炉重造吧。”惊澜仙尊取下思维提取器，随手放火将其熔了。这东西本来是祂闲着无聊做出来挠头用的，挠着挠着开始胡思乱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范舟，越想越焦躁，于是改造了这个头皮按摩器，把相关的想法提取出来，他日再议。
然而惊澜仙尊本就有分割自己思想的特殊能力，思维提取器于祂而言不过是帮助自己更针对性地施展力量之一的载体，改了名依旧是头皮按摩器，对普通人没有任何特殊作用。
唐绎觉得刚才插那一下头怪舒服的，还想着给师父也试试，可惜惊澜仙尊在他开口挽留前便已毁掉，他只能默默地惋惜一秒。
“这道题我再讲一遍，经典题型啊，考试会考的，一定要钻研透彻了学会举一反三！”惊澜仙尊说，“患者严凌，男，三百二十四岁，未婚。自诉常常感到精神紧绷，夜不能寐，操劳过度，心事重重。结合患者个人经历分析，很容易得出患者有中度焦虑症，责任心过强，会为并没有发生的假设事件烦恼，进而加重焦虑。建议多喝热水多听舒缓精神的音乐多运动，减少接触压力源，如有条件可以适当来找咨询师倾吐烦恼，释放心事。”
“鉴于我是个没有职业道德曾经多次被吊销行医资格证的医生，我就开门见山直接和你说吧。”惊澜仙尊用手挡在嘴边做出要说悄悄话的姿势，“干心理医生这行，可以吃到好多超级劲爆的瓜哦，神父也是同理。”然后朝唐绎眨了下眼。
祂板起脸，审视完唐绎，问他：“你是患者的家属？”
唐绎点点头。
“关系？”
“我是他的徒弟。”
“是这样，”惊澜仙尊随手一指唐绎，“你的师父为了回报你父亲对他的恩情，不惜被牵连的风险，身涉险境将你接出，到此他已经偿还了你父亲的恩情。毕竟他本就是一介无名无派逍遥自在的散修，会过上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活，不就是因为接下了你这个烫手山芋？其实我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能做到这种程度，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他还真是将这句名言实践得非常彻底。”
祂手指绕着自己的发丝，神情漠然，“他自觉没有好好抚养你，难以告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由此感到愧疚。对你，同样的原因感到愧疚，或许你觉得你师父对你已经足够好了，不过你听过一句话吗？叫做——‘爱是常觉亏欠’，依我看，严凌是相当爱你，也有可能是他性格如此，爱操心，爱舍己为人。对崔眠箫……他不也是炉鼎么，你师父自收留崔眠箫起，经常会为一些并不会发生的假设焦虑，杞人忧天。
“他会想，如果当年晚了一步，没有赶在那些人之前把你带走，你的下场会不会过得比崔眠箫还惨；他会想，如果这些年但凡哪一次没保护好你，你会流落到何处；他会想，如果吵完架那天没追出去找你，你……”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我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吗？”唐绎握着拳流泪，声音哽咽。
上一个打断我说话的人坟头草都三米高了，惊澜仙尊心想，不过看到唐绎努力憋眼泪却忍不住一颗一颗往下掉的滑稽模样，祂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不继续刺激小朋友了。
“所以，分析到现在，病灶显而易见。别看严凌成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满嘴胡话，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可多了。”惊澜仙尊摊手，“你不必烦恼你师父爱不爱你，毫无疑问，他是爱你的。你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怎么让严凌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别当个只会付出牺牲的大傻子，甚至还觉得自己付出得不够多，想倾尽所有。”
唐绎茫然地抬头，眼眶还挂着泪珠。
“你师父很爱你，特别爱你。满意了吧？要我再说一遍吗？”
唐绎点点头，又摇摇头，支支吾吾道：“谢、谢谢仙尊指点……”
惊澜仙尊忽然挠了挠范舟的头，自言自语：“我最开始是要做什么来着……哦哦，问这小子怎么暗恋师父的，不对，后面怎么扯远了？”听到唐绎的感谢，祂轻飘飘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我就喜欢给别人当爱情军阀，以后还有这种事喊我一起来吃瓜哦。”
祂的眼睛亮亮的，兴奋道：“你不觉得剖析别人的心理，挖掘埋藏在心底难以启齿的秘密，步步紧逼，是一个很有趣的游戏吗？”
唐绎看着祂兴致盎然地舔着嘴唇，眼神像捕猎者般锐利地打量他，莫名恐惧地退了一下，疯狂摇头，“不、不不觉得。”
“唉，跟你们这些不会读心的人类没什么好说的。”惊澜仙尊交给唐绎一个袖珍锦囊，让他收好，“若是以后找不到我寻求建议，不知道该怎么做，就打开它。”
“谢谢仙尊！”唐绎珍而重之地贴身珍藏这个精致小锦囊，心想不愧是出自惊澜仙尊之手的物品，连一个小小的锦囊工艺都如此精湛。
“时间不早了，聊了那么大半天，是时候吃下午茶了。”惊澜仙尊把盘中剩下的瓜子嗑完，没再补充新的，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把五香味的手指头放到范舟嘴边让他嘬一口，“你去和你师父说声，我带你们去挖矿。”
唐绎满脸疑问：“仙尊不是要吃下午茶吗？”
惊澜仙尊理直气壮道：“对啊，有什么问题。”
唐绎不解：“为何又要去挖矿？”
“我要烧烤啊当然得搞点煤炭来吧！不挖矿哪来的煤！”惊澜仙尊叉腰，颐指气使，“别废话，快去。”
“好的好的。”唐绎小跑到严凌身边，只说明了挖矿一事。
严凌大喜：“真有矿啊！仙尊没诓我！太好了！我们终于要有钱了！”严凌激动地抱起唐绎转了一圈，放下他，又激动地抱起崔眠箫转了三圈。
为什么崔眠箫转的圈数多？因为他又矮又轻。
崔眠箫：“臭师父放我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仙尊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