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世风日下当鸭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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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梦越说越起劲，塞一口水果说一句话，没抬头看：“真的，你没看过我们乐队的演出吧……不对，上次那回见过，那首歌还算符合里以前的写曲风格，一股虽然颓废但还是积极向上的味。其他歌是真的适配张羽的嗓子，像海上水手遇到海妖，又神秘又奇妙，尤其是你还不知道那片迷雾后会遇到什么，也许是礁石，也许是陆地，也许是曙光，他俩配合着就像是，里是那片海域而张羽是迷雾，简直绝——咳咳咳……”
甜梦不经意一抬眼，话到嘴边嗓子眼率先跳出来，捂着胸口朝地上咳了半天，脑子疯狂转动，扔了牙签，给自己补救：“我的意思是，他俩是工作上的绝佳搭档，纯属是同事中的契合，要论关系好，格子……咳，和您，都比不上，同事和兄弟嘛。”
“的确没有你们关系好，挺知根知底的，音乐上也契合。”康九微笑了一下，把水果拼盘扒拉过来，一口一个吃完了，包括剩下的三个酸葡萄。
甜梦呐呐地哦了一下。
虽然对方看起来完全无异常，但甜梦总觉得对方有一种特别的威慑力，非常难以形容，反正他对何汉里其他的朋友没这种感觉。
何汉里的确很多朋友，总感觉走到哪都有他的朋友，但甜梦从见到康九的头一回就觉得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没何汉里介绍其他朋友给乐队的人认识的那种样子。
他瞧康九没有继续聊天的心思了，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解锁后继续看动漫。
康九把牙签一扔，掀眼皮瞧了甜梦一眼，心想：“真是关系不错，连手机密码都知道。”
大概那杯琉璃心度数挺高的，他一口闷完有点呛嗓，从胃到心都烧得慌，捞起手机去了厕所，路过舞台的时候瞧见何汉里扫弦，站定看完了这场。
何汉里的吉他拨片不知道是没带还是掉了，手指翻飞着轮指，结束时还侧着头勾着笑摇了摇吉他，康九没等他抬头就走了。
何汉里的驻唱时间只有两个，七点到八点和九点到十点，中途一个小时是另一个驻唱的时间。
虽然以前当驻唱拿过奖，但他一直觉得吉他的帮助更大一些，毕竟他没特意练过唱功，对比很多酒吧歌手来说还算不上佼佼者，而他不爱唱歌的其中一个缘故是觉得嗓子受不了。
以前靠唱歌挣钱的时候有试过把嗓子唱哑，所以后来只想安安静静当乐手。
他唱完第一个小时后给自己灌了很多水，瞧见康九不在，问甜梦，说是去上厕所了，结果第二次上场的时候也没见康九回来，快十点的时候，终于从酒吧入口看见了康九。
恰好是结尾，让点歌。
他驻唱是只靠自己吉他伴奏，所以不会自己安排要唱什么，靠着驻唱多年的经验，都是现场点，会弹就唱，不会弹就下一首，反正现场声音很多，总能挑到会弹的。
而这家音乐酒吧没有在点歌的时候设置钞能力环节，所以点歌全凭声音大。
何汉里把麦克风拿远了些，清了清嗓子，耳朵里乱七八糟地塞着歌曲名，他看到康九站在舞台正对着最远的距离站着，和别人格格不入，想了想，把麦克风凑近了，说：“最后一首点歌的权利，请问能不能留给我的一个朋友？”
康九出去是打电话的，这会儿手机在兜里还震动着，刚想掏手机，听到这句话顿了顿，隔着远距离抬头看何汉里。
“不是乐队的朋友，不然肯定拉他们上来给你们弹琴敲鼓……一位新朋友，第一次来，给他留个好印象，好来当常客……拉业绩嘛，安老大是我前任老板诶，可不能让他第二次倒闭了，”何汉里笑着和台下的听众们聊天，又抬眼看向康九，眼里明晃晃的笑意溢出，比邮差送信还精准，仿佛能横飞八百万里，“想听什么？不会弹我还能清唱，包君满意。”
康九疑心那杯琉璃心比伏特加度数还高，他觉得浑身热腾腾，能立马飞去西伯利亚泡冰浴，比上头还晕乎。
“您可别是个社恐，”何汉里有些笑场，在闹腾的场里，中间隔着几十号人，他旁若无人地对话，“不好意思喊的话，在手机打字举起来让我瞧瞧，只给十秒时间，机不可失……诶，记得字大点，我近视呢。”
台下一阵哄笑，有人调侃何汉里：“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戴眼镜？戴上你气质绝对能升一个level！”
“轻度近视，”何汉里低头看过去，笑，“我戴上眼镜显得更穷了，这level不香，不如现在。”
康九一言不发地打着字，把手机举起横着，完全不像是点歌，像闲聊，上面赫然写着一串话：来首正儿八经的情歌，不是情伤的情，要非常深情的歌，结局还得要HE。
何汉里瞧了一会儿，忍不住嚯了一声，心想这哪是点歌，出考题呢。
康九又低头打字，举着屏幕：你要允许这世界上还有人没有听过这类型的歌的人，所以我想不出歌名是值得被原谅的。
何汉里乐了好一阵，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说好吧，最后一首歌的歌名叫《月亮代表我的心》。
“不知道够不够深情？”何汉里憋着笑说，“虽然很老了，但是时唱时新嘛，听听九十年代的情歌。”
他以前弹过这首，但时间过去了好久，有点不记得了，手在吉他上放了好久，抬头看向康九，又有点想笑，弹下第一个音。
光线有点暗，康九站在最外围，离得有点远，看不太清，只能看到他拿着手机在拍摄，遮住了半张脸，眼睛没有看屏幕，而是直勾勾盯着自己。
何汉里对上了他的视线，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在盯着人唱情歌呢，凑近话筒的嘴张开了也没发声，慢了一拍，卡顿了一会儿，快速垂下眼瞧琴弦，干脆再弹一小节。
下面的人正打着拍子，这首歌太经典，谁都看出来这是失误，起哄着。何汉里不太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搭在高脚凳的脚打着拍子，终于进对了拍。
他的琴声像海浪在诉情，轻柔又深沉，整个音乐酒吧都静了下来，歌声从酒杯跳进酒水，从舞台游到吧台游到每个卡座，连灯光都像海风，慢慢地吹。
康九拍了一会儿就放弃了，视线总看着台上，镜头都偏了，但又抱着留个纪念的心，或者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手机硬是没放下。
他看着台上的何汉里，想起了朋友圈刷到的那个设计工作室，名字很俗气，叫星光，大概是做珠宝设计的，但康九此刻觉得，他应该也得开个星光工作室，把何汉里的光给全世界的人看到。
“安老大说，下次你来的时候想给你打十二折，”那个金头发的调酒师突然走过来说，“我投的是赞成票。”
康九没看过去，问：“你们安老大也喜欢他？”
“为什么用也？”调酒师站在康九旁边看舞台，她看演出看得很开心，眉梢都是扬起的，“不过也是，大家都喜欢他，每个认识他的人都喜欢他。有才华，人也很好，长得又帅，他第一次来我们酒吧……那个没倒闭的酒吧的时候，下大雨，左右口袋各揣着个仓鼠，我还想什么人应聘才要带宠物来，结果他说是马路上捡到的，差点被他的电驴撞到。”
仓鼠这种宠物一般不会被主人带出门，可能是那些在街头摆摊买仓鼠的老板偶遇下暴雨不小心遗落在马路上的。
“后来呢？送你们了？”康九问。
“他说不能叫送，本来也不是他的，是领养，安老大把那两个仓鼠当吉祥物放在了酒吧里镇着。”
康九朝吧台看去，没看到哪里有仓鼠笼子。
“后来里说，酒吧太吵，影响仓鼠休息，所以安老大带到自己家去了。”调酒师解释。
康九哦了一声，说：“没镇着所以倒闭了呗。”
调酒师对他侧目一眼：“你似乎很不喜欢我们安老大，还是不喜欢我们酒吧？”
“你是说给我打十二折的酒吧老板吗？”康九面无表情地看向她，“还是说内部都投赞成票的酒吧？”
调酒师笑了好久，觉得他也挺幽默的，怪不得会是何汉里的朋友。
何汉里已经快唱完了，他没加班的心，掐着点没让大家again，弹着尾音，冲康九眨了眨眼，唱完最后一句，说：“结束了，下班时间到，下次再见。”然后快速放下吉他准备下台，轻快地像松鼠。
他听见大家的“安可”，在下台之前回头，脸上浮着彩灯光影，笑得灿烂：“你们总要给我一个嗓子休息的时间吧？下次再来找你们玩！”然后给了一个飞吻，跳下了台。
康九看着他笑，没忍住也笑，心想何汉里的笑脸比得上盛夏的白云，眼神一捕捉，脸上就也会不自觉地扬起笑来。
调酒师看见何汉里从卡座拿着吉他就冲着康九来，识趣地走开了，走之前笑着提醒了一句：“我们安老大早就结婚生子儿女双全了。”
康九刚也朝走来的何汉里一个飞吻，听到这句话心想和他有什么关系，飞吻完的手却忍不住转弯摸了一下耳垂，终于语气好点了，转头真诚道：“祝你们生意兴隆。”
何汉里刚来就听见这句话，也喊了一声“祝生意兴隆”，然后招呼着甜梦，拉着康九走出了音乐酒吧。
这片地都是酒吧，这会儿对于来过夜生活的人来说还早，还有不少坐车过来的蹦迪的人，热闹非凡。
抬头一望，天被灯光染成了粉红，霓虹和鸣笛显得吵闹，但风一吹，比室内凉快，康九和何汉里都站着吹了会儿夜风。
“你明天考试上午还是下午，还回得了宿舍吗？”何汉里回头问甜梦，“下午考试的话，倒是能跟着我们回去，上午考试来不及的话，要不要让张羽收留你一晚？”
甜梦学校没在闹市区，离何汉里住的那个区倒没多远，但早高峰会堵车，早上考试的话怕赶不及。
“鬼知道张羽那厮是不是也被关禁闭了，群里也没见他出现。”甜梦把手机还给何汉里，看了周围一圈，他们面前很多豪车停着，也有不少滴滴车在这里放下乘客，“我下午的考试，去你家待一晚上，考完最后一科，咱们立刻就能录视频，免得我又被……我日！”
突然，甜梦瞪着眼睛看前方。
何汉里被吓了一跳，看过去，顿住了，也骂：“我靠！世风日下……”
“那是谁？”康九凑着脑袋看过去，想了一会儿，猜，“主唱吧？”
甜梦呐呐地接了何汉里的话，浑身被抽了精气神，活似见了鬼：“世风日下，朗朗乾坤，他欠了几个亿要当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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