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好就吻了上去》胡子大树

21、再次误食酸葡萄

　　不过来都来了，他抽了张纸巾吐掉了酸葡萄，拿着手机往角落一缩，被盆栽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也清静了一把。

　　微信里加的那些人其实都没有拉黑他，毕竟康九也从来没有联系过，都是放在列表上发霉的。他一刷朋友圈，还能看到各种纸醉金迷。

　　赛车时加的赛车手还是大多都在炫耀赛车，宴会上加的公子名媛还是在晒各种日常中的奢侈，反正是他和他们是两种生活。
　　不如何汉里的乐队成员们的朋友圈有趣，鼓手和贝斯手发的大多数都是两人用音乐互殴，格子一天N条朋友圈，其中必有一条吐槽家里养的两只鸟拉屎多又臭。

　　刷着刷着，看到一个还称得上是发小的玩伴发的朋友圈里有隐射他，配文：有人被赶出家门，而有人自己走出家门。
　　配图是自己开的工作室，看着似乎是搞设计。

　　从做食品公司的家走出做设计工作室，的确很励志。

　　看在玩伴一场，康九点了个赞，评论道：有空会去关顾下单的。

　　不到一分钟，评论被删了，连朋友圈文案也改了。

　　康九有点乐，也没继续骚扰。

　　康家的确很有钱，和他玩的的确都是需要巴结康家的，可惜没看清形势，白巴结了，老康总一死，他就被一脚踹了出去。
　　豪门撕逼多，他没那个心抢人家的家产，自保了没让自己被药成傻子就够了，其余时候该玩玩，其余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并且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康九手上拿着的遗产的确很多，至少能轻松把那个设计工作室给买了。那群玩伴们不想和他牵扯关系，但也还没蠢到都敢骑到他头上嘲笑他。

　　康九刷完朋友圈又觉得无趣起来，刚挪了挪位置想探出头看何汉里在哪，瞧见那位金头发端着酒过来，打了个招呼，问：“你是里的朋友吗？他说给你点的酒。”

　　甜梦抬了抬头，可能是瞧见了美女，不太好意思，坐直了身体，也打了个招呼。
　　他们应该是见过面的，但不太熟，金头发把酒放在桌上，坐在甜梦附近，说：“我今天还问里，我以为他不玩乐队了。”

　　“玩！我们乐队还要比赛，到时候还拿一个冠军！”甜梦紧急辟谣，又问，“你们调酒师还能擅离岗位的吗？”

　　原来是调酒师，康九想，是何汉里之前说的那个调酒师朋友吗？

　　“调酒师也要上厕所啊，不过我就待一会儿，”调酒师看上去非常活泼，笑起来很开朗，她指了指桌上的酒，给康九介绍，“里让我调的特色，一天只有五杯，他用一首歌换了第六杯给你。”

　　那杯酒颜色看上去非常漂亮，虽然很多彩色，但都很透彻，并不杂，像琉璃。

　　“谢谢，”康九拿过那杯酒，没忍住，问，“什么歌？”

　　他不问酒名，反而问歌名。

　　调酒师挑了挑眉，先是笑：“果然没人拒绝得了里的吉他。”才回答：“情歌。”

　　康九抿了一口酒，音响传来何汉里的声音，他探出头看台上。

　　因为这是音乐酒吧而不是蹦迪夜店，所以灯光没有特别夸张，灯光颜色趋向于梦幻，台下灯光缓慢地变换颜色，台上的灯束只指向何汉里一个人。
　　坐在高脚凳，抱着吉他，面前一个话筒，简单又美好。

　　他一出现，台下就都欢呼起来。

　　“他以前是另一家音乐酒吧的驻唱，后来倒闭了，那家酒吧老板还是舍不得，借了钱又开了一家音乐酒吧，我们这些老员工跟着过来了，但他去玩乐队了，”调酒师看着台上的何汉里说，“所以我们巴不得他的乐队解散，整个酒吧和酒吧常客都想他回来继续唱歌。”

　　乐队成员甜梦默默咬了一口哈密瓜，没敢说话。

　　康九听着热烈欢呼声，也觉得何汉里不应该玩乐队，这比那天在广场上的人要多得多。
　　但他听着何汉里自我介绍时仍然说着“没想好乐队的吉他手里”，又觉得其实也没有应该不应该。

　　“受安老大的邀约，我今天兼职当驻唱……”何汉里听见台下有人喊话说想他，笑了一下，说，“是好久没来了，我也想你们。今天第一首也是很久没唱过的，但是我们美丽的调酒师rose小姐破例给我调了第六杯的琉璃心，所以……”

　　底下一堆人喊“喜鹊”。

　　“Bingo！《喜鹊来报喜》。”何汉里笑着，低头拨弦。

　　台下尖叫、鼓掌、吹口哨的声音响起，但何汉里轻轻嘘一声，又渐渐安静下来了。

　　他手指上的戒指被灯光照成了彩色，耳钉也闪着光，每一次拨弦都仿佛带着魔咒，响起让人着迷的音符。

　　轻快的吉他声跳跃在酒吧内部，宛若宫崎骏漫画的黑煤球钻出了二次元，蹦跶在每个人的心上，人声响起，像全是冰块的薄荷酒。

　　“走在路上，听见蝉鸣和鸣笛在吵架。
　　“坐在车上，看见树荫和汽车比赛跑。
　　“难道自然非得和科技比拼？
　　“急刹、摔倒、抱怨，叩叩叩，我遇到了喜鹊。
　　“喜鹊停在车窗，张开翅膀，问我有没有心上人。
　　“喜鹊来报喜，乌鸦在教堂，白鸽送请帖，天使长戴光环。
　　“婚礼在举行，草地正发光，红毯没铺开，没人听进行曲。
　　“……
　　“乌鸦不一定被白鸽亲吻，天使长并不只爱世人。
　　“燕子在夏天身着燕尾服，白不及天使黑不及乌鸦。
　　“乌鸦和天使，瓶盖和草根，玫瑰没盛开，大风刮走祥云。
　　“瓶盖当桂冠，草根成项链，交换定情物，天空忽下暴雨。
　　“……”

　　康九听着歌词，完全没听出是首情歌，更像是童话，但歌曲的音调和何汉里的嗓音太能迷惑人了，总感觉歌词在唱“路见不平一声吼”都有情歌的效果。
　　他盯着台上的何汉里，几乎所有人都盯着台上的何汉里。

　　何汉里在台上时是钻石。
　　“喜鹊与车相遇，翅膀险些折断，暴雨打湿羽毛，问我有没爱人。”

　　钻石突然敲了一下吉他，空了一拍，扫视了一圈，看到了康九，唱歌时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像笑场一样，然后康九就听见了穿过话筒、带着电流、含-着笑意的歌声，几乎是全场大合唱，包括身边的调酒师。
　　“喜鹊来报喜，我说我爱你。”

　　酒吧里都狂欢起来了，他们高举着酒杯，跳着蹦着，齐唱着：“喜鹊来报喜，我说我爱你。”

　　这段小节once more time了很多次，何汉里已经移开了话筒，弹着吉他给他们伴奏，最后一次，他右手大拇指敲弦，哒地一声，再次空拍，然后唱了最后一句。
　　燥起来了，这首歌的结尾是何汉里的吉他solo，轮指和敲弦的手指像翻飞的浪花，带出一阵阵潮声，激起了酒吧的音浪狂潮。

　　康九感觉自己的血液和心跳都被何汉里弹得沸腾，等何汉里已经开始询问下一首点歌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捧着杯酒。
　　用一首歌换来的第六杯酒。

　　冰块还浮沉在酒里，冰凉的玻璃杯壁把手掌的火热冻住。
　　但康九有些热，一口喝完了这第六杯酒，放下酒杯，问调酒师：“为什么说这是情歌？”

　　虽然有最后一句歌词，但一点儿也不像情歌，能唱出情歌的感觉只是因为歌唱者是何汉里罢了。

　　刚欢呼完的调酒师还没走出兴奋，脸颊红红的，转头笑：“他就这唯一一首写了点爱的歌，大家说这是他唯一的情歌。”

　　康九听见何汉里现在唱的歌终于是听过的了，一首很火的伤感情歌。

　　“他经常唱自己的歌吗？”康九问。

　　“以前很经常，当驻唱的那段时间，写了什么东西都是第一时间上去弹给我们听的。”调酒师站起来，顺手把他的空酒杯收走，“不过那会儿人不算多，拿出来在外面唱的也就几首，大家特别喜欢他这首歌，次次都让他唱，他并不是每次都会唱。”
　　她走之前有些小自得：“全靠我的第六杯琉璃心，他们都得感谢我。”

　　康九心想：“也应该感谢我，不然何汉里才不非要点琉璃心。”

　　有限制杯数的酒都只是营销噱头，但康九这个毒唯觉得何汉里的歌能价值连城。

　　他问甜梦：“为什么你们乐队不让他当主唱？”

　　甜梦听完《喜鹊来报喜》刚点开动漫看，听见他的问话愣了一下，干脆放下手机，说：“其实吧，你们都喜欢听他唱歌，但他最喜欢的只有吉他。”

　　康九看向弹吉他的何汉里，别的驻唱一般还需要带伴奏乐队，但他只需要一把吉他。

　　“在乐队里的确都公认是主唱最吸睛，其他乐手都会稍微黯淡，但不是每个乐手都有想当歌手的心，我是条件不行，他是单纯地更乐意当不唱歌的吉他手，”甜梦拿着牙签插水果吃，嚼到酸葡萄的时候呲了一下牙，“我听格子说，在我们乐队之前，他和格子玩的那支乐队里，他也没当主唱。主唱要控场，没外人想的这么简单，可能他的性格就这样，能和很多人玩但并不真的喜欢把自己的感情宣泄出去，不过真要控场也不是不行，你瞧他当驻唱的时候不也很会和听众互动吗？这还只是唱舒缓的流行歌，要是唱摇滚得累死。”

　　何汉里唱到了副歌部分，还会让大家合唱，有跟着音乐节奏摇摆的，也有单纯听着歌喝酒的，气氛很舒服。

　　甜梦凑热闹跟着吼了一句，吼完觉得嗓子还是被那酸葡萄酸到了，又插了块西瓜吃：“其实最重要的是，他写的那些歌，的确就得张羽来唱才对味……不是，我说错话了，是张羽唱会比较合适。”

　　康九面无表情地拿牙签插了块水果，问为什么。

　　自个写的歌怎么就别人唱才对味了？

　　“你是没听过张羽唱……”甜梦啧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不太好说，就只能说，里活似是给张羽写的歌，张羽那嗓子和那表现力，我敢说，就算格子跑路了，里和张羽都会合作，他俩一个写曲一个写词，一个奇才吉他手一个天赐嗓音主唱，绝配！”

　　康九：“……”
　　天杀的，塞进嘴里的又是酸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