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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   潘旭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翼翼地拿余光瞥着闫杏,生怕闫杏一个冲动就出去找人说理了。

      “继续说,我倒要看看那群吃饱了没事干的人究竟都说了什么。”尽管已经可以料想那些人口中说出的话,但闫杏还是强迫自己继续听下去。

      “后来毛老师从纪老三的家里跑了出来,冒着雨跑了好几里的路,找了个熟悉的人家住了十几日。”

      “继续讲。”

      潘旭吞了吞口水,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后来的事儿就不用我说了吧,闫姐你不都知道了吗?”

      “学校放假之后,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光是听毛亭月的遭遇就让人觉得气愤,现在又看到那些人在人前人后如此非议毛亭月,闫杏就气不打一出来,“纪老三做了这样的事儿,捅了出来,他就不怕将来去蹲局子?所以,这件事到底是如何传到大家耳中的?”

      “还真是纪老三自己说的。”潘旭也没想明白纪老三为什么要自己把这件事儿捅出来,“学校放假后没多久,八月中旬的样子,毛老师查出来怀孕了。毛老师和陆大哥正巧碰上喝得醉醺醺的纪老三,大概是酒精的原因,纪老三直接上手去摸毛老师。被陆大哥阻止后,纪老三就口不择言地颠倒黑白起来。”

      “纪老三如何颠倒的?”

      那天闹得很大,村子又不大,村民也不多,难得赶上这样的大事,闻着风都赶了来。给自家菜地浇完水的潘旭路过的时候本打算只听个一耳朵就走人的,但看到此次陷入非议的当事人是毛亭月后,就留了下来。村里人说话粗鄙,平常说话都夹杂着生殖器官的词汇,更不用说在男女之事上了。潘旭自认为与那些人不一样,于是再度语塞了。

      略想了会儿,潘旭红着脸委婉表达道:“纪老三说,那天是毛老师主动到他家去避雨。还说是毛老师主动勾\搭他,他只是顺从毛老师的意愿而已。还说毛老师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种……总之是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

      闫杏按在桌上的手掌随着潘旭的话缓缓攥起,骨骼之间咯吱作响,“他这般没凭没据的话,大家就都信了?”

      “毛老师自然是要反驳纪老三澄清事实的。一开始大家还在两个人说的话中间犹豫,不过因为毛老师平日的为人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信任毛老师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的。后来,纪老三说……说……”

      “纪老三说什么了?”

      “他说,毛亭月后腰上有一颗淡红色的小痣……”对于纪老三的话,潘旭自然是不相信的,于是很快接上话补充道,“我觉着吧,这可能就是毛老师在反抗纪老三的过程中无意被他瞧见罢了,根本算不得数。”

      “但有的人信了,对吗?”闫杏冷冷嗤笑一声。即便没有纪老三的这句话,也有人会相信。在闫杏所生活的时代,一张图片,再加上一段颠倒是非的文字,足以把人推向深渊。

      潘旭沉默着点点头,又道:“事情演化到那一步,无论毛老师说再多的话,都没有用。”

      闫杏突然想起什么,便问:“那陆大哥呢?他是最了解毛老师的人,总不会向那些人一样吧?”

      “陆大哥,他……他现在有些奇怪……”潘旭觑着蓄势待发的闫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才道,“陆大哥一开始肯定是不信的,现在就不知道了。风言风语听多了,就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不单单是我瞧着陆大哥现在没有以前那般对毛老师好了,就是旁人也是这样讲的。”

      潘旭什么时候走的,闫杏并不知道,她只觉着自己胸中满腔怒火。她既愤怒于那些丝毫没有辨别能力的人在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的情况下,仅凭一个汉子空口白牙便轻易地将一个朝夕相处的女人推向舆论和道德的风口浪尖上。她也愤怒于与毛亭月同床共枕五载的陆大钧竟顶不住别人的三言两语,怀疑起自己的结发妻子,这叫她感到既愤怒又悲凉。

      闷了一整天的天气终于在太阳落山后起了一缕凉风。闫杏觉着自己现在也不用吃饭了,气都气饱了。

      夏天闷热,天又黑得晚,一些早早吃过饭的村民从家中搬来矮凳,靠墙坐下,手里摇着蒲扇。还有些端着碗的村民,也聚在一起。人群一旦扎堆,就意味着必然有话题。

      还没走近,闫杏就听到一个略有些刺耳的妇人声音,“咦,这平时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咱还想着她毛亭月是个多好哩人咧。你说说这,这不丢死个人嘞。俺要是她,俺都没法见人嘞。你再瞅瞅她,天天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在村里晃来晃去。那不是专门叫人说她嘞。”

      “你说哩对。”一阵吸入面条的声音,“我看不能叫她继续当老师嘞。她要是还当老师,这以后叫俺们咋放心把娃交给她,娃肯定要被她给教坏了哇。”

      一道粗犷的男声插\入,“比起城里来的那两个女娃娃,毛亭月是显老了点儿,但强过你们这些老黄花,简直是便宜了他纪老三……”

      说话的汉子,末了发出遗憾的喟叹,仿佛在感慨这样的好事怎么没有发生在他身上。

      “咋滴啦,你还幻想上了?”那汉子的媳妇扯起他的耳朵,“你要是有纪老三那个胆子,你也去呗,又没谁拦着你。”

      那汉子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被扯得耳朵都红了,还在佯装强硬厉声呵斥他媳妇。那妇女不仅对汉子的呵斥嗤之以鼻,而且拧着耳朵的手愈发用力起来,话语也愈发尖酸刻薄起来,“你也就只会过过嘴瘾,你要真能干成什么事儿,猪都能上树!”

      一起乘凉的妇人和汉子乐意看着这样的画面,齐齐笑了出来,还有一些与那妇人关系不错的在帮腔,而那些看戏的汉子也用嘲弄的口吻调笑着还被揪着耳朵的汉子。

      那汉子觉着他从来都不是惧内,他只是懒得与那些女人一般计较。平日里也就算了,这会儿聚众揪着这个点翻来覆去地说,实在令他有些动怒,“秀芹,你给我松开,再不松开可别怪我打你了。”

      被唤作秀芹的女子非但不惧,反而故意将脸朝向那汉子,“孙宏才,长本事了啊,现在都敢吼老娘我了。想当初你娘病得要死的时候,是老娘我回娘家拿了钱接济你,现在你倒好了,一点儿小事就冲我大吼大叫,现在还想打老娘,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戳到了孙宏才的痛处,他肉眼可见的怒了起来,一改往日的懦弱形象,抬手就是一巴掌。

      响亮的巴掌声过后,周遭看戏的人顿时安静下来。孙宏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但他是个男人,男人的面子不允许他低头,更不允许他在秀芹撒泼之前说一句话。

      “你敢打我……”挨了一巴掌后有点懵的秀芹这才反应过来,上手就撕扯起孙宏才的头脸,“平时软得跟你□□里那东西一样,今个儿为了一个外人跟我硬气……”

      孙宏才的痛处有二,一是因他母亲之事求了秀芹,二是夫妻之事上总是很快缴械投降。越是朝夕相处的人,越知道对方的痛处在那里,争执起来便越是能说出戳人肺管子的话。

      围观的众人原只想着看个热闹,谁成想,热闹看大发了。于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拉扯着拳脚相向的两人,纷纷劝慰起来。

      被拉开的秀芹嘴里还说着不干不净的话,孙宏才只是怒气冲冲地瞪着秀芹。

      秀芹怒极了,说话也不过脑子,听到旁人各打五十\大板的话,想也不想就怼了过去,“什么叫那种事儿也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孙宏才兄弟不行,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儿?我说错了吗?”

      被怼的人觉着自己的一片好心被人当了驴肝肺,当即冷脸离开。其他人一看秀芹是这个态度,理智上虽然知道她不过是在气头上,情绪上还是未免觉得有些心凉,便说了几句场面话后纷纷离开了。

      秀芹还在骂。孙宏才则是黑着一张脸,异常的沉默。

      秀芹骂累了,也哭累了,孙宏才始终没再出现过。秀芹也觉着没什么意思,讪讪回了屋子。不管闹成什么样儿,天黑了人总归是要睡觉的。

      未走近之前听到众人在背后嚼舌根子,闫杏原想为毛亭月正名的。待走近后,孙宏才与秀芹的争执已起,压根就没有她插话的地方,她又想着尽快见到毛亭月,只能快步离开。至于孙宏才与秀芹争吵的结果,闫杏不关心,这种事儿不消一天就会绕着弯便会传入她的耳中。

      再次踏足,与毛亭月房子挨得近的几户人家完全没有之前的热络,见了面也只是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待她走远后蛐蛐咕咕地说起小话来。陆大钧也不复往日那般热情,面上是难掩的疲惫,还夹杂着一丝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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