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9、第 49 章 ...
-
“闫姐。”潘旭热络地同刚到达学校的闫杏打招呼,小跑着上前,伸手就要拿闫杏手边的行李,“给我吧。”
短短的一段路,因着天气热的缘故,闫杏饱满的额头已经沁出一层汗来,便没有拒绝潘旭的帮忙,“谢啦。”
潘旭腼腆一笑,默默拎着行李往前走。
“对了,校长有安排你教几年级吗?”
“还没确定下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教二年级吧。”
闫杏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又问:“这个暑假过得怎么样?”
一边听着潘旭的假期生活,闫杏一边从包里掏了张纸巾递了过去,“那咱村里呢,有发生什么事儿吗?”
一个偏远村落,距离镇上四十里,距离县城六十里,距离市里二百多里,能发生什么大事。但若说起小事儿,找一个妇人来,能滔滔不绝地跟你讲上一天一\夜。
村里的那些汉子干活之余,有时也会扎在妇人堆里,听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小事儿。但是对于潘旭这样的年轻人,不仅不乐意往妇人堆里扎,而且对她们这种在背后编排他人的行为感到不耻。
潘旭想了好一会儿,直等闫杏打了一桶井水回来,也没想出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村里发生过什么大事儿,只能对着闫杏摇摇头,“东寨村这巴掌大的地方,一年到头也发生不了什么大事儿。”
闫杏只能将话稍稍挑明了些,“我刚才一下车,看到村口大树下坐着一堆人,见我过来,便蛐蛐咕咕地说起话来。我一看她们,她们又装作没事儿的样子。整得我心里发毛,所以就想问问你咱村这段时间是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了吗?”
一听闫杏说这话,潘旭脸上涌现出凝重与不解。一方面,他可太明白没有一个人能完好无损地从那些妇人口中\出来。而无论在哪个时代,男人对于女人的道德要求,社会环境对于女人的道德要求都是顶高的。另一方面,他不解于什么都没做的闫杏怎么会成为那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潘旭仔细想了会儿,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正准备对着闫杏再次摇头时,脑海中乍现一道弧光。但他有些为难,因为他要说的这件事情的话题中心是毛亭月,而他压根就不信这样的事儿会发生在毛亭月身上。想到以后就是同事了,而且又是一个村的,好歹相识了这么些日子,潘旭实在有些难为情。
闫杏瞧着明明有话,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的潘旭,便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跟毛亭月有关?”
潘旭惊讶地抬眸看着闫杏,反问道:“闫姐,你咋知道?”
“我模模糊糊听到那些人提起毛亭月的名字,所以就猜你要说的事情跟她有关。”闫杏顿了几息,又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只管说,我先听个大概。”
既然闫杏都这样说了,潘旭只能一五一十地把他听到的事情复述出来,末了还要加上一句,“闫姐,这都是她们胡乱猜测编排的,我觉着毛老师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也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儿。”
闫杏听得火冒三丈,鼻孔里喷\出的气都带着热腾腾的火气。古往今来,中伤一个女性最好的办法就是造黄谣。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如此。
结合潘旭所说的话,原来暴雨初晴那日,闫杏没由来的心慌是有迹可循。可当时闫杏一方面要跟着学校老师一起修缮被雨水浸泡了十五日的学校设施,一方面又要想着陈阿婆的事儿。再加上闫杏对毛亭月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总觉着她无所不能,既然她都说没什么事儿了,想来即便是发生什么事情也被她解决了。是以,闫杏当时没有追问下去。后来观察了几天也没有什么异样,便没继续往心里去了。
雨下的那日,毛亭月刚做完一个学生的家访,正沿着路往下一户去,噼里啪啦的大雨便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没有携带雨具的她,只能就近敲开一扇门。
门倒是应声开了,出来迎接毛亭月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精瘦男子,赤着膀子,口里正吸着旱烟,一看到来人是个女子,便敞开门热切地将人迎了进来。
眼前的这个中年汉子,有些面生。出于安全,毛亭月没有立刻应下汉子的邀请进到屋里,而是站在低矮的门槛边上向里望了望,问道:“婶子不在吗?”
若是有个女人,有个孩子,毛亭月也不至于这番谨慎。
嘴上的旱烟只剩下极短的一截烟屁\股,汉子猛吸了一口,粗大的鼻孔里腾出两道长长的白烟,满足地将所剩无几的烟叶连并包裹着的纸张扔到脚下,抬脚便用力地拧了拧,将那闪着火星子的烟屁\股彻底踩灭。
“你婶子她去别人家里拉呱了,等雨停了就回来。”
听到那汉子这样说,毛亭月悬着的心略放了放,脚下的步子也不知不觉轻松起来。那汉子倒也规行矩止,两人一步入堂屋,便为毛亭月端来一碗凉茶,后面也没再继续说话,只是偶尔走到门口向外望望。
雨天,又没有计时的器具,失了时间概念的毛亭月只能焦急地祈祷天气赶快放晴。可听着雨水敲打屋脊的声响,外头的雨势不仅没有减小的趋势,反而愈发大了起来。
外面黑压压一片,天地间暗淡得可怕。以往毛亭月做家访的时候,不是没遇着下雨天,但没有哪一次是像这一次一样可怕。焦躁不安地坐了不知多长时间,毛亭月想着待会儿若是那妇人还没有回来,便要冒雨去其他人家借住了。
风大了起来,不少细弱的树枝直接被暴风折断,顺着风滚向远方。雨丝也顺着风从半敞的门灌了进来,门槛处的地面顿时湿了一\大片。无奈之下,那汉子只能将门彻底关了起来。
看着透不进一丝光亮的屋子,毛亭月无端生出一种窒闷感来,只觉得这四面不透风的墙像是用来囚禁\猎物的牢笼。
“看样子,这雨一时间怕是停不了。”一片漆黑中,那汉子的声音自角落里传来,“你饿不?要不先在俺家简单吃点?”
毛亭月拒绝得很直接,可后面闻着菜香听着汉子毫无顾忌的咀嚼声,她还是默默拿起案上放着的一个早已冷掉的杂粮馍,吃起来中午的剩菜。
“婶子咋还不回来咧?”毛亭月再次问道。
那汉子暗暗算着时间,只能继续敷衍回道:“听着动静,外头这雨下得正大咧。现在叫她回来,那不得淋个透心凉。再等等吧,你要是困嘞,就先去睡。”
诚如汉子所说的那样,这会儿雨太大了,毛亭月就算是想去其他人家也得等雨势小些再说。她现在除了等,什么也做不了。
为了避免尴尬,也为了缓解自己还在七上八下的心,毛亭月循着先前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问道:“大哥,您家孩子呢?怎么也没看到呀?几岁了,上学了吗?”
一谈到孩子,毛亭月的职业病就出来了。
那汉子塞了句,“俺娃还小,送去他奶奶那了。”
“娃将来可一定要上学啊,只有学了知识,才能走出大山。”
听着毛亭月滔滔不绝的话,汉子敷衍地嗯了几声。许是谈到与自己工作有关的话题,毛亭月感觉先前的恐慌好了许多,“我是咱东寨村小学的老师,之前也到过咱沟里做家访,咋没瞧见过大哥你嘞。”
那汉子窸窸窣窣地起身,“俺都在地里干活嘞,你咋能瞅见。”
毛亭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的确是。”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连远处乌云中隐隐透着的雾蒙蒙的光亮也消失了。雨势却没有小下来。
毛亭月再次开口打破沉默,“婶子今晚不回了吗?”
那汉子仰头望了望黑漆漆的屋顶,脚下挪动着步子往毛亭月身边去。未到毛亭月身前时还是稳健的步伐,离她只有一两步的时候,猛地一蹿,强有力的臂膀直接抱住毛亭月,死死将人圈在怀里。一张充满烟臭味的嘴努着,胡乱地往毛亭月脸上身上去,“还是个老师,没想到嘞。俺纪老三也算是享上福了!”
尽管毛亭月已经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抵抗纪老三,将奈何男女力量本就悬殊,更何况她此时还坐在低矮的凳子上,就更难使出力气了。
“你这样,待会儿婶子进来看到了……”
纪老三哈哈大笑,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歇,愈发大胆猥\琐起来。大手胡乱地在毛亭月身上摸着,“俺打了四十多年的光棍,今儿可叫俺好好爽一爽了……”
毛亭月如遭雷劈。尽管隔着衣服,但还是被纪老三粗暴的动作弄得火辣辣的疼。她顾不得疼,也顾不得纪老三熏得人几欲作呕的嘴,先一步放弃抵抗,妥协道:“我跟你弄,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纪老三不知道毛亭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游离的大手还是为之一顿,下意识地反应道:“什么条件?”
“我是有家室的人,你不能叫旁人知道这事儿。”
纪老三嘿嘿一笑,“我当是啥事嘞。你放心,只要你以后常来叫我弄,我保证不出去乱说。”
毛亭月闭上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又道:“我已经答应你了,咱俩就别坐在这椅子上搞了。”
纪老三想了想,拽着毛亭月的手就站了起来。尽管他答应了毛亭月,但还是担心她会耍什么花样,大手死死圈住她的手腕。
先前进屋的时候,毛亭月观察过,她知道靠近里屋的墙角靠着一把锄头,“别攥那么紧,疼得慌。”
纪老三照旧嘿嘿一笑,手指却松了松,反正马上就到里屋了,谅她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正当纪老三还沉浸在即将得手的欣喜中时,毛亭月反手抄起靠在墙角的锄头,朝着纪老三的脑袋就是一棒。不过却被纪老三躲开了,落在他的右肩膀上。
吃痛的纪老三当即骂骂咧咧起来。毛亭月知道自己已经走到死路上去了,如果不能逃走,那么她接下来要遭遇的只会比想象中更可怕。沉了沉心,毛亭月仗着手中的锄头与纪老三且战且退,终于退到门口。
待她开门之际,吃了好几记锄头的纪老三呲牙咧嘴地蹿步上前,用小臂死死扼住毛亭月喉咙,“娘的,敢打老子,老子待会儿就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老子……”
一句话没说完,身下传来要了血命的剧痛。孔武有力的臂膀也卸了力道,下意识地向着遭遇重击的地方去。
趁此机会,毛亭月想也不想,拿起锄头钻入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