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蝶》壹壹灵

6、第 6 章

　　她被猥xie了。
　　奶奶也死了。
　　“我从小就是个孤儿，不知道自己的爸妈是谁，被一个老奶奶抚养长大。”
　　“奶奶说她是在垃圾堆旁边捡的我，那个时候的我，小小的，白白的，软乎乎的，奶奶把她的手擦了一遍又一遍才小心翼翼地才把我抱起来。”
　　“我们家没什么钱，奶奶一直都靠捡垃圾维持生计，奶奶还把我这些年省吃俭用的钱都拿来供我读书。”
　　“我也很努力，我不想辜负奶奶的期望，每次我从学校拿奖状回家的时候，奶奶都特别高兴，要拿出老花镜瞧好几遍。”
　　我偏头看着她说着自己的故事，当她说起奶奶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光亮和泪花。
　　我明白，奶奶一定是她全部生活的光。
　　“奶奶抚摸我的头，一遍又一遍地说我是个好孩子，争气，每次这个时候我都想着一定要努力读书赚钱让奶奶过上好日子。”
　　“那个时候在学校，白天和黑夜，每时每刻，每分每秒，我几乎都是和书为伴，吃饭也要看书，就连课间操的时候脑子里面也要回想上课的内容。”
　　我似乎看到了一个扎着马尾的瘦小女孩拿着课本，她聚精会神、全神贯注地看着，眼睛里面只有密密麻麻的知识点。
　　“考试那天，我真的很紧张很紧张，我害怕考不好辜负了奶奶，以至于考试的时候肚子痛，考完试后我就崩溃了。”
　　“我以为我一定考不上了，我以为我没有脸再去见奶奶了，等成绩的那几天，我经常一个人躲在外面哭。”
　　“但让我意外的是，我考得并不差，并且还被名牌大学录取了，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又高兴又难过的，因为我知道我们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读书。”
　　我突然想起来当年我也没钱去读大学，但并不是因为我们家没钱，而是因为我和他们关系并不好，所以他们也不会给我学费。
　　于是我选择了打工赚学费，一天12个小时，无休无止，不过还好赚够了学费和前几个月的生活费。
　　怎么没有去向银行贷款呢？或者打工赚学费？
　　内心里有很多疑问，但这些话我说不出来，沉默着听她继续讲述她的故事。
　　“那个时候，我也一度想打工赚钱养家，但奶奶坚决不让我去，她说我一个女孩子还不够成熟，出门打工不安全，她还说如果我去了，她就不吃不喝饿死。”
　　“呵哈...奶奶总是这样固执，固执得像个老小孩一样。”
　　她轻轻地笑了一下，仿佛想起来奶奶佯装生气的面孔。
　　“我听了她的话，没有去打工。但是我把录取通知书偷偷藏了起来，我没有和她说，甚至还骗奶奶说自己没有考上大学，让奶奶失望了。”
　　“但是奶奶还安慰我，笑着说考不上大学没关系，她说她相信...她的阿蝶一定会有出息的。”
　　“可是我哪有出息，哪有出息？哪有？我只是...烂泥...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奶奶，对...不起...”
　　“咚...咚咚...”
　　谈到奶奶对她的期望，阿蝶开始变得哽咽，原本已经平复的情绪瞬间像山洪一样又爆发了。
　　她拿起手一下下敲击自己的头，似乎在责怪自己平庸和无能。
　　“不会的，不会的，不管你过得怎样，奶奶希望的，只是你健康、幸福。”
　　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是笨拙地说着一些大多数普通人都会说的话。
　　然后我伸出左手轻拍她的后背，右手抽出纸巾拿给她。
　　“呜呜...奶奶...”
　　她听到我说的话，哭声仍然不止。
　　似乎是觉得奶奶辛苦劳累了一辈子，离开人世之前都没有享受过哪怕一次人间的美好，所以现在这样的她是不配获得健康和幸福的。
　　“好了，不哭了，奶奶她希望你不要难过，她一定是希望你快乐的。”
　　我继续拍她的后背，让她压抑和悲伤的情感得到舒缓。
　　平复了好一会儿，她的眼泪止住了，又继续讲述这个悲伤的故事。
　　“那个时候，我有些愧疚，我觉得好像不应该骗奶奶，但我不知道的是，奶奶她...还是发现了那张录取通知书。”
　　“奶奶为了帮助我挣够学费和生活费，去借了高利贷，但是她并不知道那是高利贷，因为奶奶是背着我去向别人打听的，却不知道自己被人忽悠了。”
　　阿蝶紧紧将眉毛皱起来，因为她看到了噩梦的发端。
　　“奶奶拿着钱让我去上学，奶奶说她想看到阿蝶上大学的样子，她说阿蝶喜欢跳舞，她想让阿蝶...学到更多...更好的舞蹈。”
　　“尽管我还是有点犹豫，但是看着奶奶开心的样子，我还是答应了她。”
　　“我离开奶奶去上学了，我真的很想念她，也很担心她，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离奶奶这么远，所以我每天晚上都会和奶奶打个电话才睡觉。”
　　“高利贷利滚利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奶奶拿卖废品的钱还了一些，但那一点只是微不足道的。”
　　“奶奶只好去兼职打工赚钱，可是很多地方都不要，最后找了个洗碗的活干着。可是她已经70岁了，她70岁了啊...”
　　的确，尽管只是洗碗，但餐馆里的碗不必家里面，这样的工作对于一个老年人来说，实在有些吃不消。
　　“唉...”
　　我轻声叹了口气，
　　“奶奶她...病了，刚开始隐瞒着，还一直拖着不去医院，但没过多久病情终于恶化了。”
　　“我回家看了奶奶，我很担心，也很不解，奶奶好好的身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我第一次威胁了奶奶，我说如果奶奶不告诉我实情，我就不读书了。在我的威胁下，她才告诉我实情。”
　　“如果我...没有考大学，如果我没有读书，她就不会这样。
　　“或者如果奶奶当初没有，没有...捡我回来，她就不会为了我...为了我变成那副模样。”
　　我看着阿蝶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眼泪从她的指缝中流出，身体因哭泣而不停抽搐着，那是极度地伤心和绝望。
　　如果...
　　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