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上班，晚上宫斗》风摇荔枝

86、第 86 章

　　低温事业部。

　　到了下班时间，外面天已经漆黑。

　　总裁办公室外的工位上，一个个人陆续离开，原慧对着电脑屏幕，将额前碎发重新撩到脑后。她伸头往江毓雪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里面还没什么动静。

　　原慧关掉电脑，穿上夹克外套，准备下班。

　　她拎包刚走，被突然开门的江毓雪叫住：“上班不积极，下班很准时。”

　　原慧停住脚步，回头，故意看了下手表：“江总，已经6点15了。”

　　嘉达6点下班，已经过了15分钟，配不上‘准时’二字了。

　　“我都没走，你倒是走得早。” 江毓雪半笑不笑地看着她。

　　“领导，是找我有事吗？”

　　江毓雪漫不经心地：“有”、“你进来我和你说。”

　　原慧以为又是什么端茶倒水，或者是帮忙整理材料的活。她站在江毓雪办公室内，像是在等待发落。

　　“我女儿班委竞选，你给剪个视频。”

　　原慧平静地：“江总，这我不太专业啊。”

　　“这要什么专业，你大学毕业了吧？大学毕业的都会。”

　　江毓雪给她发了几段自己在家录的女儿参选视频：“把它们剪到一块儿，加一些可爱特效，以及呼吁小朋友投票的标语。”

　　原慧：“您什么时候要？我明天上班来剪？”

　　江毓雪用脚尖推了推办公桌旁的一个塑料凳子：“上班是上班时间。你就坐这儿剪，我今天就要。”，又补了一句：“辛苦你了噢。”

　　根本不在乎她乐不乐意。

　　原慧把包放在凳子旁地上，开始下载视频，点击播放。

　　画面中的女孩摇头晃脑，眼睛一眨一眨地说。

　　——“大家好，我是妞妞，我竞选大队委，我会弹琴、跳舞、学习成绩好，平时团结友爱，经常帮助同学辅导作业、解答问题….希望大家给我投票！”

　　“我女儿可爱吗？”

　　“嗯，可爱。”

　　粉色的衣服、可爱的面庞，只是如果此时办公室里有个怨气检测仪，必会发出爆表警报。

　　江毓雪满意地笑了一下，对着电脑屏幕继续抄写东西。

　　原慧坐在她桌侧剪视频。视频很短，原慧预计半个多小时能剪完，她好赶紧下班，虽然不知道江毓雪会不会轻易放她下班。

　　江毓雪：“把你夹克脱了吧，穿着不热吗。”

　　原慧摇头：“没事儿。”

　　江毓雪不说话了，办公室内异常安静，叫原慧有些不适：“江总您喝水吗，我去倒杯水。”

　　江毓雪：“哦，去吧。”

　　接水回来，原慧推开江毓雪办公室的门，看到她在打电话。

　　“你们常温策略会每次开这么久。对了，赵总说啥了没，挺满意的？”

　　“啊，董总这回又露脸了，每次都说他那[远航计划]，怎么不讲讲他那[体育营销]项目了？”

　　嘉达坐办公室的都知道，[体育营销]项目花了一大笔钱，却没什么水花，可说是折戟沉沙。

　　原慧默不作声地将水杯放到江毓雪旁边，然后继续低头安静剪视频。

　　“陆晏升职，赵总也没说啥？”、“她到底什么来头啊？都能和你平级了，升职这么快。”

　　听了一会儿，江毓雪逐渐兴致缺缺：“行吧，那这样吧。”，然后挂断电话。

　　原慧抬头，伸手将水杯又往江毓雪手边推了推：“江总，喝水吗，现在水温正好。”

　　“嗯。”

　　“江总，我视频剪完发您了，您看看。”

　　江毓雪打开微信：“还行。就是最后的贴图换一换，要那种花花绿绿的，颜色丰富的，多放一些。”

　　“改好了，江总。”

　　江毓雪将电脑合上，放入抽屉，现在已经是晚上7点15了。

　　“行了，别忙活了，下班。”江毓雪终于发出允许下班指令。

　　原慧拎上包，和她一起离开办公室。

　　1楼到了，原慧先下电梯，江毓雪继续下到地下停车场，司机还在等她。

　　出了电梯，原慧看周围没有其他人，拨通了陆晏的电话：“姐，赵总和江总有联系。”

　　陆晏坐在出租车上看灯火流过，听到‘赵总’，她第一反应是总裁，但又意识到显然不是，“你是说，研发的赵欣总吗？”

　　“对”，金属框眼镜后原慧的眼神沉静如水，“赵总刚才和江总打电话了。”

　　“还有，刚刚我在江总办公室帮她干活，看到她一直在抄什么东西，她亲自抄，没有叫我抄，所以我起身时特意瞄了一眼。”

　　原慧走到办公楼外转角处，夜色中和大楼高墙几乎融为一体。

　　“是一些常温产品的原料、配方、和品牌规划之类的数据。”

　　…

　　出租车内陆晏琢磨，什么时候，赵欣成了江毓雪的人？

　　常温产品配方、品牌规划这些都是重大机密，就算江毓雪是低温事业部总裁，也看不到这些。如果原慧没有看错，她是怎么得到的？

　　...

　　陆晏睁开眼睛，看着延福宫天花藻井上精美、繁复的雕刻，脑海中千头万绪，尽管许多疑问尚未得到解答，但她至少知道一条

　　观音灵签下下签、禁足永乐宫、皇后动了收养四阿哥的心思，桩桩件件都叫江毓雪感到深深的惶恐

　　——江毓雪要再次动手了！她在白天已经开始动手了。

　　陆晏没有叫秋月，一人对着镜子梳妆。依照宫规，刚升了嫔位，她今日需得去景和宫拜见皇后娘娘。

　　之前皇后派人捎话，今日还要和她商量一下章嫔的丧仪，毕竟她替代章嫔成了延福宫的新主位。虽说这件事陛下交给了赵欣和江毓雪，但皇后身为中宫，不可能不闻不问。

　　内务府早早给延福宫添置了新的桌椅、换了新床榻，送来了嫔位应穿的朝服、吉服与常服，红蓝宝石簪子、钿子以及东珠耳坠若干。

　　陆晏已在深宫数年，不是当初那个络子都打不好的小宫女了。

　　她利落地梳好了旗头，给自己换了个造型。

　　对着铜镜，她拨弄头上银点翠镶蓝宝石簪，心中不由道：好贵的东西。

　　不知是不是内务府的人知晓她的喜好，送来的吉服也是碧色的，上绣夔龙纹，只一看，就比贵人服制华贵许多。

　　陆晏带着秋月一同去景和宫。果然升了嫔位，不仅十指不沾阳春水，两脚都不用着地了。

　　轿辇候在宫外，陆晏登上轿辇，一直被抬到景和宫门前。

　　刚迈入景和宫门，一支箭冲她飞了过来。

　　陆晏偏头一避，箭簇几乎贴着她的脸颊，撞到宫墙上，然后了无生气地掉落在地。

　　“大胆！”秋月也被这一箭惊着了，下意识地喝了一句，延福宫总不能一下子连死两位娘娘。

　　却听到个熟悉的声音。

　　“晏姐姐！”
　　柔均又长大了些，几乎和陆晏差不多高了，她冲到陆晏面前，手中还握着个鎏金弓箭。

　　陆晏回头，这才注意到深红宫墙前挂着个靶子，靶子上插着十来支箭，靶子下也掉了十来支箭。

　　“公主好。”秋月一见是公主，连忙行礼，后退。

　　“晏姐姐，没吓到吧？柔均的箭簇是特制的，伤不到人。只是柔均箭术还是很差…”，她鼓着腮帮，“都是额娘，总不许柔均射箭。”她越说贴陆晏越近，最后几乎粘到了陆晏身上。

　　“柔均的箭术大有进步。”陆晏偏头看着她，露出鼓励笑容。

　　她这话可不是吹捧，中靶的箭中，有三支几乎正中靶心。

　　“对了，晏姐姐，你是来找皇额娘的吗？”

　　陆晏点头。

　　“皇阿玛也在里面呢。”

　　陆晏：“哦，那我等下再进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柔均嘻嘻地笑起来：“还记得这儿的耳房吗？”、“柔均小时候，晏姐姐还曾与我一起在里面避雨！”

　　陆晏记得，那个耳房很小，里面只有个木架子床。

　　两人再次回到了耳房内，这间耳房经过修缮，比陆晏上次来时新了不少。

　　宫女提了壶热茶，恭敬地倒茶、退下。

　　两人一人捧了一杯热茶，坐在黄花梨木架子床上，陆晏喝了一口，顿觉浑身暖和不少。

　　柔均细嫩的黑发扎在脑后，圆圆的眼睛看着陆晏，认真问道：“晏姐姐，你说是做公主好，还是做阿玛的宠妃好？”

　　幸好这是两人的悄悄话，若是皇帝或者皇后，亦或是昭妃懿妃她们来问，陆晏都会觉得来者不善。

　　“柔均觉得呢？”

　　柔均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看都不如做阿哥好。”

　　哪怕在柔均面前，陆晏也时刻谨记这是宫中，话不能乱说，所以她不能回答。这么一看，还是做公主好些，毕竟和皇帝有血缘关系，说话不用那么避忌。

　　柔均继续说：“我看大哥、二哥和四哥他们就很好。每日有师傅教习骑射、读书，皇阿玛还常常过问功课，可比公主重要多了。”

　　当阿哥真的好吗？

　　皇帝正值壮年，宫中便开始暗潮涌动，越重要的继承人，越要如履薄冰、谨言慎行，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二阿哥旻析，就要丢性命了。

　　不过陆晏不太在意，二阿哥与她素无交集，她只想叫江毓雪付出代价。

　　皇帝在景和宫呆的有些久。陆晏在偏僻的耳房内等了好一会儿，她倒是不困，柔均兴许是刚练过射箭的缘故，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聊着聊着，最后整个人靠在陆晏的身上，靠的陆晏都有些坐不住了。

　　秋月站在外头望穿秋水，看着日头从头顶上渐渐下滑。

　　“娘娘，陛下走了。”

　　柔均一听这话醒了，她一骨碌爬下床，伸长脖子往门外看：“皇阿玛走了？我还等着皇阿玛看我练箭呢！”、她回头看着陆晏，颇不甘地说：“柔均有进步了！”

　　“等陛下再过来时，你再演示给他看。”

　　柔均歪着脑袋点了点头：“下一次木兰秋狝时，也要带上柔均，到时柔均要和四哥比一比，看谁猎得的猎物多！兴许黄马褂，也能赏柔均一件呢！”

　　…

　　景和宫内，陆晏照例给皇后行礼。

　　走完了流程，皇后并未赐座，而是对她说：“本宫乏了，晏嫔没什么事儿，就回宫吧。”

　　章嫔娘娘的丧仪，也不说了？

　　陆晏在耳房等了那么久，就像在走廊等面试等了几个小时，最后面试官都没让人自我介绍，就直接说——你的简历我看过了，没别的事就回去等消息吧。

　　连杯热茶都没叫人给她倒。

　　陆晏心中嘀咕，我何时开罪了董庄敏？白天也没有啊。

　　白天，董庄敏讲拓展海外市场的[远航计划]时，不还激情洋溢呢。

　　不过能早点回宫也不错，毕竟皇后算是她上级领导，硬坐在景和宫陪聊她也难受。

　　“是娘娘，嫔妾告退。”陆晏转身离开，正要迈出景和宫的门，“等等。”

　　皇后突然叫住她：“你已经升了嫔位，就该诞育子嗣、绵延皇室血脉，最好能给宫中再添一个小阿哥。”

　　陆晏心想，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件事？
　　她想，拖延大法好。反正章嫔的丧仪过两日就要举行，等到时江毓雪暴露，二阿哥生死难料，宫里这些人自然无暇惦记我了。

　　“是，娘娘，嫔妾谨记。”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待陆晏走后，皇后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为什么生的都是皇子，只有本宫生了个公主。”

　　柔均在景和宫的庭院外练箭，十几岁的少女蹦着跳着来找皇额娘，却听到这样一句话。

　　原来连皇额娘也不喜欢柔均吗。她低着头，下了台阶。

　　皇后愁容满面对身旁侍女说：“皇子至少有江山社稷可以争抢，公主却只能被当做帝国的财宝赠与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