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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会救你出去 ...

  •   也许是原主情感作祟,看着祝卿好此刻遭遇,祝卿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心疼。
      那股下意识的亲近和依赖,是独属于原主和祝卿好血浓于水的亲情。
      祝卿安不自觉红了眼眶,走到床边,轻轻握住祝卿好的手,那手冰凉而细腻,如同易碎的瓷器。
      祝卿安声音哽咽地叫了一声:“阿姐,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
      知夏也探出脑袋,面对祝卿好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嘴唇抽搐了两下,沉默到说不出话来。
      大夫转过头,看了祝卿安一眼,微微点头:“放心,我已经为她清理了伤口,上了药,只要好好休养,不会有大碍的。”
      祝卿安松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她感激地看向大夫,弯腰鞠了一躬:“多谢大夫,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姐妹俩没齿难忘。”
      “哎呦。”大夫连忙扶起祝卿安,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医者仁心,这是我应该做的,今晚让你姐姐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明日再来拜访。”
      临走前,大夫特意嘱咐了祝卿好膏药的问题,虽然都是皮外伤,他处理过不至于感染殒命,可对于女子来说,痊愈后的疤痕才是最致命的。
      毕竟,不会有哪个女子,喜欢自己身上触目可及的伤疤。
      知夏跟着大夫一起出门,她们是因为大夫给祝卿好治病才有幸进入惩戒室的,如今大夫走了,她们按道理自然应该离开。
      可是祝卿安和祝卿好这两姐妹受了太多的苦,让知夏看着着实心疼。
      她能做的也只有亲自送大夫出门,在外头拖些时间,让两姐妹多说一点话。
      祝卿安坐在祝卿好床边,细心地为祝卿好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祝卿好那担忧的神色从始至终都未消除,她从祝卿安手中夺走帕子,摆正祝卿安的脑袋,让她直视着自己。
      “小安,陶厂主对你居心叵测,你定要小心,要是有机会……”祝卿好顿了下,再次缓缓开口:“若是有机会,就离开这里,别管阿姐了,要自己活下去。”
      这话说的让祝卿安更感到悲伤,这是她在这世界中唯一的亲人了,她怎么能不管不顾地丢下祝卿好呢。
      可眼下祝卿安自然没时间跟祝卿好交代自己的计划,她也只能佯装应下。
      “阿姐,你放心好了,陶厂主那边我能够应付。”祝卿安轻轻抚摸着祝卿好略显粗糙的手背,缓缓说道:“反倒是阿姐你,这惩戒室不像其他地方,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人不计其数,更何况有我在外面,陶厂主定不会让你过得安生,阿姐……你定要当心。”
      祝卿好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臂,擦去祝卿安眼角的泪痕。
      那刻,脑海中两姐妹相处的朦胧记忆涌入脑海,那眼角止不住下落的泪,早就说不清是原主见到亲姐的喜极而泣,还是祝卿安为祝卿好此刻遭遇的悲痛。
      祝卿安只知道,原主未曾消去的情感在此刻跟她合二为一。
      就在这时,知夏的声音从台阶上轻轻传来,她刻意压低声音道:“卿安,侍卫马上就要换班了,我们该走了。”
      祝卿安站起身,整理着祝卿好的被褥,再次握紧她如青瓷般冰透的手,说道:“阿姐,我必须走了,我会听你的话好好活着,但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祝卿好眼中划过一丝泪光,她点了点头,望着祝卿安缓慢离去的脚步,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廊中。
      祝卿好用破旧的麻布掩着嘴,轻咳了数下,最后失力般倒向床畔。
      回到休憩的房屋,知夏躺倒在木床上,刚刚在惩戒室中,祝卿好身上琳琅满目的伤口刺痛了她的眼,让她心疼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和祝卿好、祝卿安这一对姐妹同天进入陶厂,彼此间相互都有照应。
      只是以前祝卿安不善言辞,知夏跟祝卿好交流会多一些。
      知夏清楚,祝卿好是最怕痛的,做工时偶尔被尖锐的小刀划破皮肤时,祝卿好都痛得蹙眉,更别说……
      祝卿安在知夏愣神间拍了她肩膀两下,将剩下半块的硬馒头偷偷塞进知夏被褥中。
      “好知夏,陪我去看阿姐,还要害得你饿肚子过夜,馒头是我昨个晚上偷偷藏的,你别嫌弃。”
      知夏看着看着,竟然愣愣地笑出了声。
      刚进陶厂时,祝卿好经常因为祝卿安而被打骂受罚,而祝卿安只会躲在暗处瑟瑟发抖哭鼻子,因为这些知夏好多次为祝卿好抱不平。
      毕竟在这陶厂里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偏偏祝卿好还一心向着她那拖油瓶的妹妹,即便受再多的苦都没有怨言。
      知夏曾经一个人的日子过惯了,受不了祝卿好这种单方面的付出。
      她更相信,怜悯她人的遭遇而插手帮助的,那她人的苦难最终也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可现在……
      祝卿安蹲在她的床边,那眉如远山含翠,目似晚间繁星,唇角间微微含笑,白皙稚嫩的手轻轻敲了敲她的肩膀,就把这填饱肚子的机会让了出去。
      知夏刚伸手拾起馒头,就听祝卿安略有失落地嘟囔道:“听说今日沈大人莅临,连膳房的伙食都改善了许多,除了米汤和馒头,还多了些小菜和流油的嫩肉。”
      祝卿安边说着,边忍不住‘吧唧’了两下嘴,自从来到这天衡,她都能出家当和尚了。
      别说肉沫星子,连肉沫影子都没见过。
      “今晚害你没吃到,等我改日补给你。”
      这陶厂膳房的伙食十年如一日,等到下次改善伙食指不定是猴年马月的事,知夏自然不会把祝卿安这句话放在心上。
      毕竟,像她们这种卑贱的奴仆,也只能得主子施舍才能尝到一口肉味。
      知夏将那馒头掰开,递给了祝卿安一半。
      “你也别饿着肚子,吃饱了明日才有精神应付沈大人。”
      知夏话落间,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她对祝卿安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将纹茶具烧制出来的,也不知道你怎么突然对瓷器了如指掌……”
      “但那沈大人是京城沈家的独子,京城的沈家也是陶厂最大的客户,你万万不可欺瞒他,否则……谁都救不了你这条小命。”
      对上知夏担忧的眼神,祝卿安点了点头。
      她这身烧制瓷器的手艺,就是她最大的底气,而那沈方寻,会成为他在陶厂最后的倚仗。
      祝卿安继续留在这里怕知夏还会问些其他难以作答的问题,便以纹茶具还在窑炉需要人看守的借口,紧忙离开了休憩的房屋。
      眼下其他人都已入睡,祝卿安迎着知夏的目光走出门外,悄悄关紧房门。
      夜色下的陶厂显得静谧而神秘,经过后厨,仿佛还能闻到里面传来的肉香味。
      她的肚子也应景般传来‘咕噜’的响声,祝卿安叹了口气,勉强揪下一块馒头塞进嘴中,想象着咀嚼着的硬馒头正是一块鲜嫩的美肉。
      这陶厂改善一次伙食不容易,做工的奴仆肯定会一窝蜂的疯抢,够不够都说不准,怎会有剩。
      祝卿安怀疑自己是肚子饿了太久,出现了幻觉。
      到达做工的长廊总共好几十米,祝卿安正慢悠悠地走着,骤然听见前方拐角处传来瓷器击打在硬物上开裂的声响。
      声音短暂而急促,在这静谧安然的夜色下祝卿安听得尤为清晰。
      与小院附近偶尔传来的虫鸣和犬吠声一起试图打破这份宁静。
      祝卿安内心的不安顿时如同夜色般浓重。
      这大半夜,除了她,还有谁会在做工的院落附近游荡。
      而且,这声音……
      祝卿安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当她转过最后一个弯,看到窑炉房的那一刻,祝卿安的心猛地一沉。
      原本应该紧闭的窑炉门敞开着,锁头被砸得变形,零散地躺在一边,像是被人遗弃的玩具。
      祝卿安冲上前去,轻触炉壁,感受到里面散发出的余温,破坏者显然刚刚离开不久。
      她颤抖着手,缓缓地探入窑炉内部。
      然而,当她的手触碰到那些还未定形的瓷器时,祝卿安的心彻底凉了。
      已经定型的地方被人凿的支离破碎,未定型的杯口处也被人粗暴地捏成了四不像。
      原本应该精致细腻的纹茶具,已无法辨认出它原本的模样来。
      祝卿安蹲下身,将那些破碎的瓷器一片片拾起,每一片都像是在割裂她的心。
      她和沈方寻的约定,成了也是让陶厂的声誉更上一层楼,陶显亦显然不会跟好名声过不去。
      那究竟是谁?打碎她的纹茶具,破坏她与沈方寻的约定又是为了从中得到什么样的利益?
      祝卿安想不明白,便一股脑地将瓷器碎片重新丢在木桌上。
      半晌后,她认命般将瓷器的碎片聚拢在一起。
      想再多都无济于事,还不如思考下如何补救。
      屋外。
      阿莹的身影隐匿在夜色的阴影中,她的目光如同狩猎者般紧紧锁定着祝卿安的一举一动。
      同是陶厂做工的奴仆,同是在深渊中苦苦挣扎的栩栩众生,凭什么她祝卿安就能多得沈大人的一个眼神。
      凭什么她能有走出牢笼,即将高她一等的趋势。
      阿莹甩着手中锁门的铁链,深沉的双眼在夜色下隐晦不清,叫人看不透其中悲喜。
      再有三个时辰,天将破晓。
      祝卿安,注定交不出令沈大人满意的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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