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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四天的沙滩网球赛事很快结束,丁峻最终顺利晋级决赛,在ANOC取得了亚军。这和钟映旗预想的差不多,毕竟丁峻只集中训练了不到三个月,能在国际赛事上拿到前三实属不易。不过这个赛事很多顶尖网球选手并不会选择参加,所以丁峻的胜出也是可以预料的。

      丁峻站上领奖台的时候,穿了一身没有logo的白色运动服,但身披一条非常醒目而鲜艳的中国国旗,配上他年轻而英俊的脸庞,以及出众的身高,几乎是全场摄影机对准的焦点。

      当然,这都是公关团队提前设计好的。也联系了几家媒体在现场直播采访,问题也已经提前发到丁峻手机上,前一晚钟映旗还帮他排练了一下。丁峻虽然不是第一次获得国际赛事的奖项,但的确是第一次受到如此的关注,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神采奕奕,上台前还一直问钟映旗自己的发型好不好看,自己的衣服有没有褶子。

      钟映旗看着台上那个虽然站在亚军的位置,但比冠军看上去还要耀眼夺目的男孩,此刻丁峻正举起手中的奖杯,笑得很灿烂,风光无限。

      钟映旗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这是本就属于丁峻的成就,荣耀和名声。自己只是推了他一把,让该发生的事情加速了一点而已。

      颁奖典礼结束后,下午是新闻发布会,丁峻要独自面对不同国家的记者,虽然有翻译,但他免不了有点紧张。午餐时,钟映旗看着他那坐立不安的样子,用安慰的口吻说道:

      “没事,超出清单的问题,你就说现在不确定,需要跟教练和团队商榷,或者拒绝回答,也是可以的。不谈政治,不谈宗教,不谈敏感话题,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心态是不是太差了。”丁峻有些闷闷不乐,眼前的牛排吃了几口就不吃了,看上去没什么胃口,“应付这些可比比赛累多了,心累。”

      “是呀。”钟映旗笑道,“但这也是一种能力,你要慢慢去培养。”

      “钟哥,你平时也需要这样吗?”丁峻抬起头,眼睛亮亮的,“跟不同的人打交道,说一些场面上的话,维持职业假笑...你不感觉累吗?”

      “我没觉得,可能已经习惯了。”钟映旗想了想,答道,“累不累,得看怎么定义了。社交是挺消耗人的,但我还应付得来。逢场作戏就好,不要太当真,毕竟三秒之后没人记得你说过什么。”

      “有道理。”丁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钟哥跟我也是逢场作戏吗?”

      钟映旗感到有些好笑。他时常认为丁峻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也丝毫不关心他话里的前提条件。培养孩子需要耐心,他在心里重复了三遍这句话,然后才开口道:

      “现在不是,以后没准会。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再是合作伙伴,而是竞争对手的话。”钟映旗想了想,又补充道,“但那也没什么不好,你总会成长。”

      “我不想那样。”丁峻低声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味同嚼蜡的吃起了他的牛排。

      下午的新闻发布会很成功,比预想的顺利很多。钟映旗没有拿到媒体入场券,只能在外面等待室里看直播。他看着丁峻坐在话筒前,滔滔不绝但又巧妙地避开了所有那些陷阱问题,不禁暗自觉得孩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神经大条。

      丁峻是属于很典型的舞台人格,享受被关注,被聆听,被充满期待地注视。他在说话的同时能够敏锐地捕捉到观众的情感变化,然后朝着积极的方向去调整自己接下来的发言。虽然整体的逻辑还是有所欠缺,甚至有时就是车轱辘话来回说,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激情和人格魅力足以打动观众。

      可以多给他一些展示的机会。钟映旗心想。有天赋就要好好发挥。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发布会已经结束快四十分钟了,丁峻还没有出来。估计是被难缠的媒体堵在里面了。

      钟映旗站起身,朝录制大厅走去。门口的安保早已撤走,媒体也都纷纷转往下一个录制现场,只有几个工作人员还在打扫现场留下的矿泉水瓶和名牌。丁峻站在舞台侧边,正在和一个娇小漂亮的黑发女生交谈着。

      录制大厅在舞台上方安装了极亮的聚光灯,打下来时会在舞台周围形成一个明显的明暗交接处。而丁峻就站在那个交界处。

      他的身体在暗处,而侧脸落在灯光里,额头和眉骨线条硬朗,鼻梁高而挺,从侧面看几乎类似高加索人的鹰钩鼻。深陷的眼窝,开扇的双眼皮和桃花眼,完美的下巴轮廓,搭配在一起让丁峻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刚刚拍摄完体育杂志的模特儿,很难想象他竟然实打实地是个国际水准的网球运动员。

      此刻他正微笑着,安静地听着面前的女生说话。由于身高差距比较大,他微微低头,神情很专注。而那个女生,明显用美黑油和加州的阳光晒出来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长得很妩媚,身材玲珑,但眼神又野心勃勃的,看起来像一匹漂亮而矫健的花豹。她说的是中文,语速很快也很自信。他们的交流似乎非常默契而合拍。

      钟映旗的感情经历虽然没有丁峻那般绚烂多彩,但也绝对不是个迟钝的人。他明显感觉到,眼前这对般配的俊男靓女之间,似乎有一些奇妙的化学物质,在悄悄地流动着。

      他静静站在远处等了一会儿,直到丁峻瞥见了他。

      “钟哥。”他朝这边招了招手,然后朝钟映旗走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高吉娜,美国K媒体的记者,她刚刚想要跟我约个专访;吉娜,这是钟映旗,我的老板以及投资人。”

      高吉娜也跟过来,高跟鞋在地上踏出一阵清脆的声响。她走到钟映旗面前,大方而自然的伸出手:

      “钟先生,你好。”高吉娜说的是英文,脸上是典型的美式笑容,漏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叫我吉娜就行。我其实是实习记者,现在在UCB读传媒。我哥哥和Jonathan认识,所以会议结束后,我才冒昧询问能否约一个专访。”

      钟映旗也微笑着跟吉娜握了手,接过她递来的名片,也用英文回复道:

      “你们聊了挺久的,该说的也都说了吧。还需要单独的专访?”

      吉娜一愣,随机反应过来,俏皮地眨了眨眼,神态自然而不做作:

      “我们主要是聊了聊加州的天气和学校,和采访无关。请相信我的职业道德,不会未经许可透露任何信息。”

      钟映旗点了点头,把名片放进口袋,然后对吉娜抱歉地笑笑:

      “我会晚一点让负责人联系你,祝你顺利通过实习期。”

      随机钟映旗示意丁峻随他离开。留下高吉娜一个人站在聚光灯照不到的阴影里,看不清她的表情。走出场馆大门后,多哈闷热的温度一下席卷而来,让钟映旗一瞬间有种走进了一个真空密封袋里的窒息感。

      丁峻跟上来,依然在滔滔不绝:

      “钟哥,你这派头太足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还’让负责人联系你’,所以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她好看吧,是不是特漂亮,有点像Selena Gomez。她哥就是跟我去自驾的那个,开个宝马740...”

      “回头你跟公关经理联系一下。线下应该是赶不上了,线上没准可以安排。”钟映旗边走路,边低头在手机上叫车,“关系再好,也要给自己留一个缓冲期,想一想再做决定。”

      “好啊,还是我钟哥考虑的周全。”丁峻凑过来,似乎有意跟钟映旗贴的很近,他温热的鼻息几乎要碰到钟映旗的耳朵,有点痒,“钟哥,在多哈最后一晚了。晚上咱俩喝酒去啊,反正也比完赛了。或者去我房间喝也行,喝多了你就别回去了….”

      钟映旗把手机放回口袋,停下脚步,看着丁峻,似乎若有所思。

      两人此刻隔开了一点距离,年轻的运动员俊美的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问道:

      “钟哥,怎么了?不打车了吗?”

      “丁峻,你喜欢我吗?”

      对面小男孩的脸一下子有点涨红了,似乎没有料想到钟映旗会把这个问题这么直白地抛给他。他避开了钟映旗灼灼的目光,嘟嘟囔囔的说: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问什么?”

      “丁峻,从2014年到现在,你在朋友圈发过的分手有9次,去各种酒吧有17次,深夜伤心文案有…我记不清了,几十条吧,每年情人节都过得很精彩。”钟映旗站在丁峻面前,声音很平静,目光似乎也没有焦点,但他的话却句句像利刃刺进丁峻的心里:

      “我原本挺不理解的,但现在好像有点懂了,你真的有很多的情感要宣泄,要表达,你身边有源源不断的追求者,你也向来来者不拒。”

      丁峻有点摸不着头脑,答道:“是的吧...好像也没有。你想说什么?”

      钟映旗轻轻一笑。他向来喜欢用最温和的口吻说出最尖锐的话,这次也不例外。

      “那你为什么追求我呢?不过是想在你辉煌的感情史再添一笔罢了。这种廉价而短暂的快乐,跟别人玩玩就够了,别来找我。”

      丁峻明显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复钟映旗这十分尖刻的一番话。这时钟映旗叫的车到了,两人在沉默中上了车。钟映旗靠在座椅上,一边思索着。

      丁峻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孩子,而他的魅力还会随着年龄、财富和阅历的增长不断积累。他的身边永远不会缺少长期或短期的伴侣,恋爱或是激情带给他的新鲜感也是他生活的必需品。丁峻对这种生活状态习以为常,甚至乐在其中。他可以一边惦记着美丽的小记者,一边对自己开着这种无聊的玩笑。

      没错,无聊。

      作为投资人,钟映旗本来不应过问这些细节,但偏偏这个花心而英俊的运动员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这让他不得不警觉起来。他当然能察觉丁峻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而他必须承认,他曾有过刹那的心动,在丁峻像快乐小狗一样绕着自己转圈圈,执着地给自己发着一条又一条消息,在车玻璃碎裂的瞬间把他挡在身下的时刻....

      但钟映旗不想在几个月,或是乐观点说,几年之后,在新鲜感褪去之后,为自己的不理智买单。

      男人之间的感情很微妙,比生理上的冲动和外貌上的吸引更强烈的,可能是天性中的征服欲。丁峻对自己的感情,有多少是喜欢,又有多少是追求刺激和征服的快感呢?

      而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当作猎物。

      “对不起钟哥。”丁峻开口了,声音很沮丧,“我想辩解来着,但发现你说的都是事实。”

      钟映旗在心里笑了一下。他当然是对的,他总是对的。

      在抛出观点之前,他一定会找到足够的事实和论据,这样才能在辩论的过程中首先在逻辑上立于不败之地。否则他宁可沉默。

      然而下一秒,他发现自己还是想错了,因为丁峻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丁峻紧接着说:

      “那我…那我不喜欢你了。我们做好朋友吧。不做朋友也行,你是我老板,我的赞助人,或者是我的…认识的人,都可以。你别讨厌我。”

      钟映旗叹了口气。他原本以为丁峻会辩解,会反驳,甚至会生气。然而丁峻只是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委屈巴巴地跟他道歉。丁峻难不成真的是小博美的化身?越骂越贴上来,揍他反而觉得是在跟他玩。

      反感归反感,生意还是得做。公私要分明,这点道理钟映旗不会不懂。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丁峻:

      “我助理订了明天上午回北京的机票,你今晚收拾一下行李,明天九点出发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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