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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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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斯予直接变成了一棵树:“哥哥。”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怎么可能,哥哥是导致他们分开的直接凶手。
梁承安点头,并把他往怀里搂:“是大少爷,老爷去世后,你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们接吻被他撞见那一天他问我们之后的打算,你说让我去公司给他当助理。”
知道是他,戴斯予依然想不出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进了公司,大少爷很用心教我,我也努力好学,很快就升职成了秘书。”
“这些我都知道。”戴斯予说,“哥哥没有理由要拆散我们啊。”
“有。”梁承安不忍心说下去,可他必须要说,“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秘密。”
梁承安松开他,和他对视着:“老爷是他害的。”
戴斯予全身脱力:“你说什么?”
梁承安又放出一个爆炸性消息:“他跟你其实是同父异母。”
戴斯予从来都不知道:“你说父亲是哥哥害死的,为什么,哥哥害死父亲,这些词我都不能联系在一起。”
在他的眼中,哥哥一直都尊敬父亲,对他也是要星星送月亮,好荒唐的一句话。
梁承安继续道:“嗯,我知道你难以接受,可事实就是如此,他害死老爷是为他母亲报的仇,本来老爷的遗嘱是家产全留给你,一分都不给他,但是他全吞了,我发现后他就用你来要挟我。”
都是假的,戴斯予才发现他活在一个巨大的假象中。
“你知道的,他权势遮天,我们根本就活不了,我只能和你提出分手,他说你可以像从前一样无忧无虑,一切都不用担心,依然还是戴家的小少爷。”
“我想有能力赚到一点钱就接你出来的,可是。”
一无所有,他们成长得太过于顺畅,变故又来得突然,梁承安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暂时答应他的安排。
谁都无法预料到,一错过就是一生。
戴斯予暂时难以接受。
梁承安没打扰他而是让他自己慢慢消化。
“哥哥居然是这么坏的人。”在戴斯予的心里,所有的所有都推翻了,他接受不了哥哥杀害了父亲,“他怎么能。”
信仰轰然倒塌,戴斯予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从小到大都没有太大的抱负,闲散地过每一天,认为家里只要有哥哥支撑就好。
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哥哥会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在他心里哥哥的形象一直都是那么高大伟岸正直。
梁承安抱着他安抚着他的情绪说:“过去了,都过去了。”
戴斯予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是我太蠢了,我什么都没有发现,每天都傻呵呵的。”
“不怪你。”梁承安一下一下很有规律地拍着他的背,往事不可追,人都不在了,他们想追究也追究不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好好地就行,不要太过于纠结上辈子的事。”
“可我没办法不纠结,都是因为哥哥,父亲死了,你也走了,如果不是他,我们理应有一个很好的结局。”
“是啊,我当时觉得只要活着,我们马上就能再见面,不需要太久,我就能给你一个很好的生活。”
哪能不遗憾呢。
面对如此残酷的真相,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梁承安:“既然真相已经大白,我觉得我们都该放下了,我们回不去也找不到人报仇,遗憾可以放在心里,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天都可以弥补,是不是。”
“嗯。”
现在是一个新的世界,戴斯予也不好停留在过去,眼睛长在前面他要朝前看。
情绪是不能憋着的,梁承安提议说:“不然晚上出去走一走。”
“好。”和他分开后,戴斯予一个激灵,往下一看,眼睛往上移,看不了第二眼,“都怪你,我现在根本没法正常穿衣服。”
“好办,我买了那么多,你挑一件。”
“你还说,昨天晚上就穿得很难受,今天根本穿不了。”
“那就不穿,就穿睡衣。”
戴斯予还是往下看了一眼:“我还是穿吧,不然,太明显。”
梁承安起身,打开衣柜的抽屉,把那一层的衣服都抱了过来:“一件一件试吧,直到试出一件最舒服的。”
戴斯予挑了起来。
梁承安手勾起一件:“这件,你觉得怎么样?”
戴斯予看了一眼没作声。
梁承安直接上手给他穿,穿戴完毕后,欣赏了一会儿,发言说:“嗯,完美。”
戴斯予真想把他眼睛给蒙住,也不愿意再挑了:“就这件吧。”
“别。”梁承安有意分散他的注意力,手摸到他的后背:“再多试试几件。”
戴斯予:“你好色。”
梁承安侧躺在床上,右手撑着脑袋说:“难道你不是吗?”
戴斯予无言以对。
梁承安一手拿起一件:“你觉得这件好看,还是这件。”
戴斯予本来是不想陪他玩,而后还是认真选了起来,穿上之后马上起身:“我现在就要起床出去逛逛。”
刚有起身的动作被他按了下去。
梁承安:“我觉得你应该换件裤子再出去。”
戴斯予平躺在床上看着上方的他:“我的裤子有什么问题吗?”
“有。”梁承安挑眉道,“我看中一条,等会儿帮你穿。”
出门的时候,戴斯予全身上下都换了一套,外面也天黑了。
两人的计划是去商场吃个饭,然后逛逛,正是饭点,商场内的人很多,他们选择了一家粤菜馆。
在服务员的指引下选了个较为偏僻的角落。
“我好饿。”
从昨天到今天现在的时间,戴斯予一整天都没进食。
点单后,菜很快就上来了,拍个照的功夫,有电话打了进来,
一看是安雅的电话,对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喂。”
“嗯,我先给曾祖母放了你们的电影,然后她,她想尽快见到你们。”
“春天的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她身子骨一直都很硬朗。”
“那我们就订明天的机票过去。”
“明天中午十二点。”梁承安是听他的话马上开始订票,等他打完了也就订好了票,“我买了。”
不知为何,戴斯予有些紧张:“要回家了,我。”
“不知道是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梁承安和他是同样的心理,“怎么样都好,放宽心。”
戴斯予点头:“嗯,可以回去自然好,虽然哥哥他,那里毕竟是我的家。”
第二天早早起来,特意回了一趟自己家,找了一套西装换上,在去往机场的路上他就一直情绪高涨。
飞机两个小时,有专人接机,
随着车越开越近,那股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道路变了很多,景色也变了,但好多房子却没怎么变。
到达目的地,看见洋房的那一秒,他有点崩不住,戴斯予压下翻腾的心思。
梁承安握住他的手。
安雅一直在门口候着,见到两位穿着正装的人,不禁感叹完全就是从照片走出来,跨越了百年,两位还是正年轻。
“其他人都有工作,暂时回不来,家里只有曾祖母和太爷爷,我们先去见曾祖母吧。”
跟着她的脚步进到洋房里面,前庭花园里花开得非常繁茂,几棵百年老树矗立着,看着很亲切。
通过青石板路,进到主楼里面,很多摆设变了,但大体没有变,每一眼都带着曾经的记忆。
戴斯予完全没有陌生的感觉,他问:“二楼对着后院,我的房间。”
“嗯,一直都保持着原样。”安雅带领他们穿过主楼,来到后院,经过温室,走到另一栋二层的小别墅里面,她指着楼梯后面的房间说,“曾祖母就在里面。”
推门进去,戴斯予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第二眼则是一个小女孩。
她穿着蓝布小褂,有着两条长长的辫子。
走上前,像往常一样,先摸摸她的头,然后拿起花束里面的一朵最漂亮的红玫瑰别在她的耳朵上。
蹲下身说:“春天,哥哥来看你了。”
从1936年12月31日到今天2024年12月29日。
八十八年。
戴春天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戴斯予同样泪水湿了眼眶。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千言万语从思念的眼神里倾泻而出,双方感受到了对彼此的想念。
戴春天牢牢抓着他的手臂,眼神没有一刻离开,好像要是漏看一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思念到极致说不出话,过了很久,她确认道:“斯予哥哥。”
“嗯,我是。”戴斯予怕她情绪太过于激动,“我在。”
没错,错不了,无数次梦见他,照片看了一次又一次,戴春天绝不可能认错。
这就是他的斯予哥哥。
时间好像退回了85年前,彼时她还是一个5岁的小女孩。
没有父亲,被同龄的小孩欺负,是哥哥解救了她,不仅给她取了名字,而且还把她带在身边教她读书写字画画。
戴春天曾经以为她会陪哥哥一辈子。
可是哥哥的身体不好,总是一个人发呆,他看上去很不快乐。
才三年,在她还不明白死亡的概念时他就永远离开了自己。
可春天却一直将他记在心里,记着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只有上学不断地学习新知识才能改变自己的一生。
戴春天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哥哥,我有听你的话好好念书。”
“嗯。”戴斯予柔声道,“哥哥知道春天最乖。”
安雅看着这一感人的场面不禁泪水打湿了脸颊。
和春天聊了好一会,戴斯予回到主楼见到了哥哥的大儿子。
戴友喆打量着眼前这两个人:“像,像,太像了。”
“友喆。”戴斯予看他完全是长辈在看小辈,“我知道要你接受我是你的叔叔对你来说难以置信,或许你不了解我,但是我可以和你聊聊你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哥哥戴从豫。”
“不用说,世界上难解释的事多了。”戴友喆都这把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父亲一直念叨着您,他在去世之前还一直唠叨着您的事,他说他对不起您。”
戴斯予看了梁承安一眼。
戴友喆从生下来就没见过他,但从很多人的口中都知道他有个英年早逝的叔叔,谁谈起他来都是可惜的神情。
在他印象里父亲总是很严肃,只有谈起叔叔的时候才难得露出笑容。
他和弟弟妹妹从小被教育要尊敬叔叔。
“父亲临终前告知,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让我告诉你,哥哥错了。”
戴斯予眼皮一掀。
这又是做什么呢。
他看不懂。
戴友喆把一直握在手心的钥匙交给他:“父亲有个保险箱,是留给你的,我想你应该看看。”
把钥匙还到了主人的手里,戴友喆想他这辈子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也把空间让给了两人。
打开保险箱,里面有很多张他和阿耀的照片,戴斯予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在七叶树下的照片。
另外,更引人注意的是一封信。
梁承安自然也注意到:“打开吧。”
戴斯予太想要知道信的内容。
打开之后每一个字都看得很精细。
哥哥是个胆小鬼。
让你在痛不欲生迎接死亡的时候,没有告知你阿耀并不是因为不爱你离开而是因为太爱你才选择退出你的生活,从而让你抱憾离世。
一切都是哥哥的错,哥哥太懦弱了,怕你发现哥哥的虚伪、肮脏、丑陋,所以选择把一切都掩埋。
同时我很庆幸在你有限的人生中一直把哥哥当成最值得依赖的人。
如果,早知道你会生病,我不会强行拆散你们。
哥哥不奢求你原谅我的狠毒,我只希望你能重新再活一次人生,和阿耀长长久久。
看完一封信,戴斯予意外的平静。
任何后悔都等于事无补。
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只是罪孽深重的人给自己的开脱。
他问他:“你什么想法。”
梁承安:“没什么想法。”
戴斯予说:“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梁承安说:“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看完了信,两人去了墓地。
两座墓紧靠在一块。
真正站在自己的墓前,戴斯予说不出一句话:“就这样吧。”
家族墓,都在一块,看完自己的墓,两人也拜访了父亲母亲还有哥嫂的墓。
梁承安一直牵着他的手从未分开,看着前面望不到尽头的路,觉得很安心。
因为。
下山的路还有很长,他们的余生也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