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小日子》月半女丑

25、第25章

　　叶青青以为这下他们该不学了，没想两个人问也不问，学着叶青青那么吃，梅菜烧肉的盘子里一下清了大半。

　　“这样好吃点。”他俩点点头肯定了姐姐这次的品味，又看见姐姐把碗筷放下，明生感到惊讶，“姐姐你就不吃了吗？”

　　明雨也说，“姐姐才吃一碗。”

　　其实一碗也不少了，不过叶青青平时干活多，需要体力，经常是两碗打底，喝粥都得盛三下，今天的饭量确实有些不正常了。

　　叶青青找了一个很合理的理由，“晚上不能吃太多。”

　　他们一边点头，一边往嘴里塞饭，胃口有点好，又都是他们喜欢吃的，还管什么健不健康，会不会消化。

　　叶青青往外走，脚步放得慢，想出去随便走走，顺便消消食，但是又怕人出去了，走是不能随便走了了。

　　正当她在院子中间徘徊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人看见她，喊道，“快出来玩啊！今天外面风大！”

　　“这么大的风，你们还不出来，都可惜了。”

　　叶青青对后面两个弟弟说，“你俩别憨吃，等下该肚子痛了，我到外面坐坐，你们想出来就出来。”

　　两人放慢了速度，“嗯嗯。”

　　来到树底下，叶青青给自己找了个石头坐，这个位置，正好跟其他人形成对立面。

　　“奇了怪了，就这里有风。”

　　“我一路走来，也就是看到这里风最大。”

　　“这地方好，又是口头，四面透风进来。”

　　“可不是，前面是田，后面有河，什么时候前面盖上房子怕是就没这么凉快了。”

　　“这谁家的地？”

　　“二皮子的。”

　　“且盖不上呢。”

　　“哈哈……”

　　“你别看不起他，指不定人突然发了财，一下做两栋。”

　　“他上哪儿发财去？我等他发财，我坟头都盖了起来都不晓得他房子起没起。”

　　叶青青不知道谁是谁，听得也挺有意思，而且这里风真的大，她是面向着风来的方向坐的，整个人凉快得不行。

　　“你弟弟还没吃完饭啊？”

　　叶青青对上说话的这个人，从她出来，她就看了自己很多次，她点点头，“嗯。”

　　别人玩笑道，“今天有好菜吃吧，舍不得罢碗了？”

　　叶青青就是不往她们想的那个话题上接，“他俩吃得慢。”

　　“还是在自己家好，可以吃得精细。”

　　“那也是姐姐手艺好，加上今天有好菜，得品味品味是不是。”

　　“长身体吧可能是。”叶青青随口说。

　　“确实，这两个个头上是小了点，不过这几天看着脸上倒是搭了点肉。”

　　听着怎么像她上回买肉时候大家说的话呢？

　　“没事，不用心急，这后头才长的反倒长得快。”

　　“你家大的就是吧？先头可把你吓坏了。”

　　“可不是吗，家里就没几个矮的，他偏偏就是不长个，想给他吃点好的也没那条件，后面还好，自己追上来了。”

　　叶青青只好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因为他们家，个头超过平均线的人不多，也就是从上一辈开始，情况才好点，可能因为娶的媳妇儿中和了一下。

　　看出叶青青的表情，她们笑了，“现在生活条件还是比先前我们那会儿好，多喂点好的，多吃点肉，矮不了。”

　　叶青青点点头，不知道在乎还是不在乎。

　　“你两个弟弟没哭吗？看见妈妈的时候。”

　　“没有，”叶青青叹气，想走但真是舍不得这风啊，她把脸扬起，充分感受风吹过整张脸的感觉，脖子上也被吹得清清爽爽，绑的小啾啾掉落出来的碎发被吹开，不用“绑架”在她身上，心情好了一点，“没反应过来吧。”

　　“也是，估计晚上枕头该湿了。”

　　“我觉得不会，这要是前面过得苦哈哈的时候，看见妈妈来肯定是要哭天抹泪的，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样。现在？你来不来对他又没多大影响，说不定心里还怪你来晚了，早先干嘛去了呢。”

　　“要不说你心狠呢，人孩子才多大，这又是亲妈，你就是再打他，再不要他，你看见她了你还是想。”

　　“你以为我说假的呢，孩子你别看着小，精着呢，跟着你有好处才跟你露笑脸，对你说好话，等你没用了，有更好的更大方的出现了，早把你扔一边当不认识的了。”

　　还要再说的这人被旁边的人用手肘拐了一下，“她这是有气要发呢，带了几年的侄子，也是没良心的，说翻脸就翻脸。”

　　“要不说你傻呢，自己还有孩子，看顾都看不过来，还给自己找麻烦，没有你他也不会饿死，有的是人要带，说你活该也是正当的。”

　　“不经这一回事人怎么能想明白呢，早晚都要从烂泥地里爬一遍，谁也别想绕过去。”

　　“怪也怪你想得多，管你把他拉扯到多大，你也就是个姑姑，放那么多心思在他身上干嘛，让他有饭吃，不饿着，没冷着，差不多就行了，多了也没用。”

　　“别说亲姑姑了，亲奶奶也是一样的，对他们好都是白瞎，长大了一个一个别说记你的好，来看都懒得看你。”

　　“你这个就不一样了，孩子再怎么样都是欢喜的。”

　　“就是，光是当奶奶就够高兴的了。”

　　“还真有什么好高兴的，累人哦！”

　　叶青青听着听着都要睡着了，主要是风吹得人很舒服，是不管多好的空调都吹不出来的感觉，特别想有一种可以把这些风收藏起来的超能力。

　　察觉到脚上有动静，叶青青低头，看见一只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虫子在她脚背上爬。她坐直身体，用随身带着的扇子往脚上拍，为了想一鼓作气地把虫子拍下去，她用了比较大的力气，但是一开始除了扇子变歪，脚上被划了几道痕，虫子仍然一根筋地没有意识到危险，还停留在她的脚上。

　　扇子是软的，所以力道可能没有作用到虫子身上，但是在她多次挥扶之下，虫子终于被拍到了地上，看起来还是安然无恙的，有人问她，“你知道这是什么虫子不？”但是听她的语气，她是知道的。

　　果然，“这虫子特别毒，咬人贼疼，你不怕吗？”

　　“哦。”叶青青听完，一脚把那只虫子踩死了，“怕。”

　　“哈哈……”

　　叶青青这边的动静，大家都注意到了，听她这么说，大家也都乐，她刚刚可是连个声儿都没吭，脸上也看不出害怕，要不是扇子舞得呼呼响，谁知道她这边发生了什么。

　　“还有人害怕是这样式儿的？”还是觉得好笑，这人笑着问。

　　“你是真觉得害怕吗？”

　　叶青青点头，未知本身就是一种恐惧，何况夏天的虫子，大概率没有几个是和善的，而且她不喜欢它待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你这孩子，性子实在是太稳了。”

　　“这么小年纪，太老成了也不好。”

　　事实上，她这个年纪，原来是被说太跳脱的，只长岁数不长脑子，但这怎么好解释呢，就让大家误会去吧。

　　“可以了，你们别对人要求太高，她要不是这性子，两个弟弟不顶事，没个大人，怎么把家给撑起来。”

　　“她妈妈不是回来了吗，以后也会经常来的吧？”

　　“靠她还不如靠自己呢，知道她什么时候来，多久来一回啊？碰到事了上哪儿找她去啊？人现在也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活了，你让她跟以前一样，那是说假的，顶多就像现在这样，时不时的过来看看，交点钱拿点东西，这都算顶好的了。”

　　“到底有个念想，起码觉得不是自个儿一个人，还是好一点。”

　　“话是这么说，但真到了实事上，这就是虚的。”

　　“你妈走的时候说没说她什么情况啊，以后到底是怎么个法子，还管不管你们啊？”

　　“不知道，后面应该会来吧。”叶青青含糊其辞，也不把话说死。

　　“你妈现在有工资拿，你让她多给你留点钱，你们都是她的孩子，这也是应当的。”

　　“她不给你就伸手要，主动点张嘴，对着自个儿妈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说句难听的，她以后八成也还是要指着你们的，你问她要了，她肯定是会给你们。”

　　“那肯定咯，要不她能总是来啊，除了一个可能也确实惦记孩子，但事实上也是怕孩子们把她忘了。到时候老了无依无靠，在那边有钱算什么，老头走了她不就是一个人，那边的孩子不狠心把她赶出来就不错了，给她养老是别想的。”

　　“真的，你别这么实诚，老心疼这个心疼那个的，你就多心疼心疼自己。你妈那么大的人，她肯定能把自己归置好，你有什么困难你就跟她说，别自己扛着。”

　　这人苦口婆心的样子让叶青青都不好意思，她妈人不在这里，情感上还是有点吃亏的，连个为她说话替她辩解的人也没有，毕竟，叶青青对她真没有多纯善。

　　“她手头上也有钱，工资都是自己抓着的，你拼死拼活干，还不如她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的，她漏一点给你，你省多少事？少吃多少苦？”

　　“你这孩子就是傻的，这个时候不问她要钱什么时候要啊，她正是对你们理亏的时候，就应该要。”

　　“对，别抓着她要不要你们不放，是不是跟别人跑了，那个都已经成事实定下来了，你怪她也没用，还得是要捞到实惠儿的好处才行。”

　　“你们别把人孩子教坏了，都跟你们似的见钱眼开，逮着钱不放，那好好的家都成什么样了，还过不过了？谈钱伤感情，要我说，不如都好好坐下来谈谈，哪有那么大的仇啊，多处处感情就回来了，一家人不分你的我的，有钱大家一块儿花，力气往一处使，家又是和和美美的，这样多好。”

　　“那合着都是做子女的吃亏呗，大人想做啥事就做啥事，拍拍屁股回来跟没事人一样，做孩子的还得帮着把散掉的家圆回来？”

　　“做大人的不想吃苦，说走就走了，把孩子留下来，不管他们苦不苦，回来了还指望小的们都体己她，哪有那么好的事。”

　　“这样的家还不如不要呢，该吃苦的一直吃苦，凭啥啊。”

　　“你们年轻人就是想不开，非得争个对错，这跟自己家人，过日子的，长期的，哪有对错分啊？你们这样，到头来为难的就还是自己。”

　　“哼，反正不能只有我难过，要难过大家都一起难过。”

　　“别听她们的，过日子过到最后是为了钱啊？还没好多钱，就是有好多钱，人也不能抱着钱睡觉，还得是感情重要。”

　　“是这样说，到了岁数你就知道，其实这些都不要紧，等你闭眼的那会儿，你记得的是钱吗，肯定不是，是人，没什么比亲人更要紧的。”

　　“憋屈一辈子就为了咽气那一会儿工夫？那我宁愿咽气的时候不消停我也不肯活着的时候受窝囊。”

　　“算了，跟她们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还得是到时候了自己明白，人哪，不受这个苦，就吃那个苦，哪个也别想好过。”

　　今天大家都待到比平时还晚的时候，哪怕这个点了，也没人说回去睡觉的事情，不知道是风吹得人太舒服了舍不得，还是聊得忘我忘记了要回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