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小日子》月半女丑

21、第21章

　　四四方方的桌子，坐起来也是有讲究的，比如正对大门的位置是主位。之前他们家人少，又没有长辈，叶青青这方面的意识也比较淡薄，他们几个是随便坐的，喜欢坐哪儿就坐哪儿。

　　叶青青喜欢朝外面看，所以她恰巧就坐在了主位的位置，明生坐她左手边，明雨喜欢背对着大门坐，也就是她的对面。

　　“你坐这儿吧？”

　　明雨在挨个给每个人的位置上放碗筷，叶青青去到主位的右手位，把主位的位置让出来。

　　她妈说不用，“就按你们平时坐就行。”

　　“你坐吧。”正好她今天也不想看外面了，外面老有人想往里面看。

　　“你这孩子也是较真，就依你吧。”

　　叶青青坐了下来，又从她那儿把自己的碗筷拿了回来，顺带把自己这边的给她递了过去，她妈纳闷，“这是干嘛？不都是一样的吗？”

　　“我们有自己的碗筷，都用自己的。”

　　她妈看来看去，“这怎么分？”

　　叶青青拿出自己的碗，“我这花纹裂了，对不齐。”

　　李小艳看向二儿子，明生以为姐姐会说，但是姐姐也看着他，他就手捧着碗，半边脸藏在碗后面，指着碗的边沿，“我的这里有个缺口。”

　　“你的呢？”她又问对面的小儿子。

　　一问到他，叶青青和明生立马就笑了，异口同声道，“好的就是他的（呗）。”

　　明雨眯着眼睛笑，李小艳看着三人笑起来三副模样，她也笑，觉得心跳得有些快，“那我这个呢？”

　　“你那个刚拿出来的，没用过。”叶青青摆了摆盘子，明雨个小手短，坐的凳子又有点高，她总害怕他挺起来伸筷子的时候掉下去或者往后翻，所以会稍微把菜朝他那边移。

　　这凳子长但是宽度又不够，还没有靠背，这么小的孩子坐着还真有点不放心。

　　“我找到了，我这有个黑点。”

　　“你又不会经常用，再说了，我们不用的那个不就是你的吗？”

　　她妈扁扁嘴，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对了，那筷子呢？”这又不像碗，有花纹，会裂口。

　　“我们在上面刻了标记。”

　　“刻了什么？”这筷子还有地方给他们刻东西？

　　“我刻了一个点，他两个，他三个。”由大到小，逐渐增加。

　　她妈笑，“还真是会想办法。”

　　“快吃吧，这也是我们几个搬出来以后第一次吃肉。”

　　“那你们多吃点，”她又小声说，“我在你的新衣服里面放了5块钱，我现在有工资，以后我每个月都会给你们拿钱，你们别舍不得吃。”

　　“你自己留着用吧，现在这样我还能骂骂你，真像你说的那样成什么了。”

　　“我当妈的给你们点钱怎么了？你钱照拿，想骂也可以骂，行了吧？”

　　“你给钱确实是应该的，但想不想要是我的事情，我说我们没吃过肉可不是为了让你难受，给你机会让自己表现，好让自己安心的。”

　　“你这孩子，现在心思也太深了，跟妈还弄这些，现在谁还能有我跟你们更亲的啊。妈妈其实也没做错什么事吧？我在那里安顿好了就来看你们了，就是没看成而已，那我不是也没说就不来了吗，还是照样来，照样被赶走。知道你不住你哥那儿了，我这就过来了，你看，我真没想放下你们，别怪妈妈了啊？”

　　“我嘴上说不怪，你就信我心里真的不怪了吗？还是你只需要我嘴上说说就好。”叶青青吃到了一个辣的辣椒，含了一口凉水好半天才能说话，“就像你说自己有错没错一样，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真觉得自己做错了，还是只是现在的情况跟你想的不一样。”

　　“那你想我怎么做？回来吗？”

　　“说出这个的时候，吓坏了吧，就怕我点头吧。”叶青青不死心，还在捡辣椒吃，不过她现在都挑那些没有辣椒籽、看起来软塌塌的吃，受伤害的概率小多了。

　　“你不要我的钱，我也看得出来你现在也不是很需要我这个妈，没我在你过得还好一点，那你，就是为了让我不好过是吗？”

　　“看样子我的手艺不太合你口味，你都没吃多少。”叶青青胃口倒是好，尤其是梅菜烧肉，大热天吃也不觉得腻，她摸了摸明雨的肚子，“你俩别吃太饱，留点肚子喝汤。”

　　想起汤，她到灶屋里把切好的冬瓜放了进去继续熬煮，骨头汤还没有煮透，但是要着急吃等会儿也是能吃的。

　　回到位子，她妈精神不佳，“你干嘛总是那么心急，当初走的时候是这样，现在想跟我们和好如初也是这样，是你过得太顺畅了吗？”

　　叶青青又问她，“你明天还来吗？”

　　“你想让我来？”

　　“想啊。”

　　叶青青说得不像假的，但她妈还是不敢信，直到她说，“明天拔花生，哥哥家的。”

　　李小艳无奈笑笑，她还真会给她出难题。

　　叶青青用的就是阳谋，她是可以等明天把她骗来，再告诉她实情，她肯定会尴尬和愤怒。现在她不这么做，就明晃晃的把她的心思告诉你，看你出什么招，看起来她确实比起结果，更享受逗弄的过程。

　　“我……”

　　“要上班？不放假？来不了？对吗？”

　　她实话实说，“我现在不方便见他们，当然，他们也不想看见我，我去不合适。”

　　“只是怕见他们？所以其实是可以来的是吗？”

　　李小艳担心她还会给她下绊子，但是又舍不得不来，她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

　　“那你来吗？我不让你见他们。”

　　“你直接说吧，”李小艳崩溃，“你想干嘛？”

　　叶青青笑，“你别害怕啊，我真就是想让你帮我摘花生。”

　　她妈刚想说这不跟先前的一样吗，叶青青已经猜到了，在她张口前就说，“你不用去地里，就在家等着我把拔出来的花生弄过来，你摘就好了，这样总没问题吧？”

　　看她犹豫，她慢悠悠地说，“明天他们俩也要在家里摘花生。”视线从明生明雨两个人身上一一划过，然后一点点把脸摆到正对她妈的位置，看着她。

　　“好，我明天过来。”孩子现在越来越厉害了，不用听她的话，反倒是她，束手束脚，被她拿捏。“不过我不一定能早来，你先弄你们的。”

　　四个人把菜吃得差不多，叶青青都快吃完了，她妈这个时候才知道饿一样，风卷残云地吃了两碗饭，然后评价，“你手艺比我好，都有点吃撑了。”

　　“喝汤吗？给你带一碗？”

　　“你不会给我撒一把盐下去吧？”

　　叶青青这次是真笑了，“是要撒把盐，撒锅里，我忘记放了刚刚。”

　　“少盛一点，没肚子了。”

　　叶青青招呼明生明雨，“你俩喝吗？喝就一起来。”

　　打开锅盖，一团白烟着急往上冲，叶青青稍微往后退了退，一股热气。

　　放了适量的盐搅拌搅拌，撒上一把葱花，叶青青让他俩把碗放上来，每个碗里放了一块猪骨头。

　　猪骨头还是他拜托杀猪师傅给她斩的，她的刀不够锋利，砍不断。师傅听见她这个要求，肉都不着急切了，看看她这个能人长什么样子，敢提这种要求。没办法，叶青青硬着头皮迎上他的视线，“师傅砍一下吧，拜托了”，所以真是拜托来的砍一刀，有点理解了小时候看不下去的妈妈的一些行为，是逼出来的。师傅到底还是帮忙了，不过猪骨头切得有些大块，但她哪还敢再发表意见，反正也是熬汤，不影响吃。

　　有骨头有冬瓜，叶青青最后浇上一勺汤，“你俩小心着端，明雨不要拿上面，手托在下方，这样不那么烫。”

　　叶青青端着两碗过去，她妈伸手去接，“大热的天怎么想起来熬汤喝。”眼见着叶青青的手要收回去，她赶紧说，“好好好，什么时候喝都行。”

　　叶青青把碗给她，“喝碗汤真是不容易，”她妈说，“越来越小心眼了。”

　　声音小，叶青青也还是听见了，不过她正拿着一块骨头啃，啃得很专心，虽说是骨头，并没有剃得那么干净，上面还有些肉，吃它的时候不太文雅，但这模样看起来就香。

　　大家都开始吃肉吸骨头，没人说话，全是呲溜呲溜的声音，叶青青指导明雨，“对这里吸，这里面有骨髓。”

　　看着比骨头大不了多少的脸，吃得那个费力，叶青青都跟着他使劲。

　　她妈放下碗，“我帮你把碗洗了吧，我也该走了。”

　　“行，没什么东西给你拿走啊，缺菜吃吗？看看菜园里有什么想带去的？”

　　“不用，别忙活了，我那里有种。”

　　叶青青看来看去，“实在没有了，鸡鸭鹅都还没开始下蛋呢，那我不送了，你只能空手回去了。”

　　“这不是带着一肚子东西回的吗，”她说起玩笑话来，“下次我给你们带些蛋来，不吃蛋哪行，你看你们都不怎么长个。”

　　“先长的未必好，”叶青青嘴硬，“你今天塞的5块钱我就不还给你了，以后别拿来了，用不着。”想了想破败的农场，“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