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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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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次两人忙活了一夜,却毫无所获。
朝中姓“程”的官员共有三人,可是,这三人中有二人官位低微,也没有发展什么人脉势力,身家清白,且在当年那场大战中,此二人都主张不战,算是没有任何嫌疑。
而第三人,则是燕国那边的元老大臣,此人是他们的敌人不假,可当年粮草被烧、使者叛变一事,却是在大梁朝廷内部出了叛徒,与此人无关。
况且,裴少闻也并不与此人相识。
此事陷入了困局。
陆寅日日出去,四处探听消息。
而亦欢,则拿着那只黑盒子去寻宫廷中的工匠。
但可惜,那些工匠们都是摇头:“此的确为宫廷工匠所作,可是,却乃前朝工匠所作。”
燕国皇帝当年仁慈,不仅不杀原本大梁的臣子,反而让他们官居原位,这倒的确在最开始为他赢得了一些好名声。不过日久见人心,渐渐的,燕国皇帝真正是个什么货色,大家也都看清楚了。
他的仁义,不过是假模假样。
当年他为了名声,放过了许多大梁旧臣,可是,大梁那些无名无姓、卑微的工匠们,即使放过他们,他也赢不到什么名声。
于是自然,燕国皇帝大手一挥,将他们都杀了。
亦欢不死心:“那,如果不开锁,而是直接将这个盒子锯开呢?”
一个工匠道:“此盒设计精妙,须要真正懂得暗锁的人才能打开。若是不开锁,而直接使用暴力的手段,恐怕,盒子中的东西也会跟着一起毁掉。”
啊……亦欢失望了。
既无打开的希望,她在这宫里也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当夜,亦欢将静心殿中的丝绸床帷、琉璃杯子、还有皇帝赐给赵锦瑟的一匣金银首饰,通通都塞进了包袱中。
夜深人静,亦欢偷偷打开门。
虽然没打开盒子,但是,能顺走这么多东西,也算不虚此行了。
但没想到,就在她要跳上屋顶逃走时,冷风忽地刮过,蜡烛瞬间熄灭,陆寅的脸出现在面前。
亦欢:“你干什么?”
“你要去哪?”陆寅黑着脸。
亦欢:“离开这里,回家。”
“你回哪里的家?你没有家。”陆寅冷冷看着她。
这倒是实话。
他摸过她的底细。
现实意义上的家,亦欢的确没有。
自当年爹娘相继离世,他们的房子被抵了债,亦欢被赶了出来,从此就四处浪迹、再也没有固定的居所了。
“但是,”亦欢十分轻蔑的朝他一扬下巴,“天下之大,何处不可为家?”
陆寅顿了顿,低声道:“留在这里,我需要你帮忙。”
“哦,那你这些日子查出什么了吗?”
陆寅沉默了。
亦欢就知道是这样,索然无味的越过他。
她来皇宫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她已经不再感兴趣了。
况且,那夜裴少闻身死,到了清早,人尽皆知,燕国皇帝震怒,宫中的守卫加强了三倍不止。
现在要继续追查当年之事,只怕是难上加难。
就连今夜自己能不能逃出去,亦欢都心里打鼓呢。
亦欢大步往外走,陆寅在后面说:“站住。”
亦欢毫无停下来的意思,陆寅飞至她面前,咬牙道:“站住!”
亦欢:“好狗不挡道,我要走了。”
“你不是怀念前朝吗?不是不喜欢燕国皇帝吗?那为什么,不愿查清当年的真相?”陆寅注视着她,“李亦欢,难道你的喜欢与唾弃,都这么廉价与不值一提?”
亦欢冷笑:“那又如何?相比如今,我的确更喜欢前朝,可是,我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
“查清当年真相,就能回到当年了吗?”
陆寅一时无言。
宫门忽被推开,一个内侍拉长了嗓子:“皇上驾到——”
亦欢睁大了眼睛。
燕国皇帝,或者说,如今已是全天下的皇帝,一身松松垮垮的黑袍,腰坠一块雪白的美玉,负手施施然而来。
亦欢已经一把将包袱扔了出去,一脸僵硬的笑:“皇上。”
燕国皇帝上下打量她几眼:“你就是赵锦瑟?”
“回皇上,”亦欢低着头答,“正是小女。”
燕国皇帝从腰间摸出一把扇子,挑起她的下巴。亦欢被迫抬头,和这狗皇帝对视片刻。
他在位虽久,可很年轻时就掌管燕国,最后打败大梁,此时,不过三十余岁。容貌也十分出众,英俊潇洒、风流不羁。
但是,因为知道他当皇帝这些年来做的那些狗屁行径,亦欢恨不能对着他这张脸哐哐几拳。
“进来吧。”燕国皇帝愉快的牵了她的手,二人一同走入。
看到光秃秃的床铺没有床帷,燕国皇帝疑惑了一下,但也没怎么在乎。
他坐在床边,解开腰带,但在要继续脱下衣物时,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亦欢道:“过来,你来帮朕。”
亦欢僵硬的走过去,慢慢抽走他的腰带。
燕国皇帝:“怎么不动了?继续。”
“皇上,我爹他离开不过七日,我想……我们这时候恐怕不太合适。”亦欢决定挣扎一番,“我想先为我爹守丧一段日子。”
“守丧?”燕国皇帝慢悠悠的笑了一笑,亦欢正期待着他会作何答复时,突然间天旋地转,她竟被燕国皇帝抓住手腕按在了床上,燕国皇帝欺身下来:“好啊。”
“今夜在床上,朕允你放声的哭。”
“皇……皇上!”亦欢慌乱叫道,可是燕国皇帝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有些兴奋。
亦欢的衣服一层层被剥去,她用力想要挣脱,可是,扬起的手腕被燕国皇帝一把攥住,而后轻轻巧巧的,便卸了她的力道。
亦欢心头一震,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燕国皇帝虽荒淫无度,可是,当年他率大军攻破大梁,打败镇国大将军元守,他的武功,一点都不差。
若真打起来,她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她感受到燕国皇帝的嘴唇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带着热气,酥酥麻麻,就如蠕动的虫子。亦欢闭上了眼。
罢了,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可尽管如此想着,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委屈,一滴泪无声无息的从眼角滑下,冰凉的落入散乱的鬓发之中。
陆寅看到了这滴泪。
一时之间,他一怔。
他调查过李亦欢的背景,家境贫寒,父母早亡,很小的时候便开始捞骨赚钱。
可是,他并不了解李亦欢的为人。
“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燕国皇帝的手滑倒了亦欢腰间,扯去她最后一件里衣。
亦欢默默忍耐着,牙齿上下打战。
“李亦欢,你的符纸!”她忽然听见陆寅的声音。
亦欢睁开眼,看到陆寅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你的符纸,快拿出来!”
“什么……”
“我想到办法了,快把符纸拿出来!”
亦欢哆哆嗦嗦,伸出一只手,好不容易够到地上凌乱的衣物,从中摸索出了那叠符纸。
符纸都是用她的血画的,上面的咒印有好几种,各不相同。陆寅指着其中一张画了一个火焰形状的符纸:“这张,用在我身上。”
亦欢微弱道:“你……”
陆寅不容置疑的道:“快!”
亦欢没机会多想了,她将符纸用力拍向陆寅。
霎时间,一团熊熊烈火自床边燃了起来。
亦欢一怔,原来这就是陆寅的方法。
鬼魂和活人无法沟通,但是,符纸能对付鬼魂,它所产生的火焰,是能够在阳世中显现出来的。
烈焰三尺,朝燕国皇帝灼烧而去。
燕国皇帝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亦欢坐在一旁,火焰在她瞳孔中疯狂跳跃,可是,她却毫发未伤。烈火包围燕国皇帝,外面的侍卫和侍女们慌张的打来一桶又一桶水,可是,却完全浇不灭那灼灼的火焰。
火舌嘶嘶作响,带着十六年的仇恨,十六年的愤怒,亦欢知道,陆寅这是要趁此时机,烧死燕国皇帝!
“救驾!救驾!”
外面慌作一团,这时,有一个衣着华美、姿态清贵的女子款款从门外而入,在一片狼藉中,她丝毫不慌乱,缓缓行至火焰边。
亦欢清楚的看到,她用手中一块雪白手帕轻轻扇了扇火焰。
然后,火焰灭了。
燕国皇帝的衣服被烧的破破烂烂的,但所幸被灼烧的时间很短,皮肉都还完好,他跳下床,阴狠狠的看了亦欢一眼。
随后问这扑灭火焰的女子:“你怎么来了?”
这女子行了一个礼:“晚些时候,启仁宫差人送来了一碟牛乳糕,说是皇后娘娘亲手所做,臣妾吃了一块,果然滋味绝佳。今晚本已用过了晚膳,不便多吃,可是,臣妾实在嘴馋,忍不住,就将那一碟子牛乳糕都吃完了。结果不料,腹胀难眠,这才出来散步,消消食,结果正好走到这里时,听到里面慌作一团,说是走水了。”
燕国皇帝不愧做了多年皇帝,方才的确吓破了胆,但短短时刻,便恢复如初。
他伸手,掐住这女子白嫩的下巴,挑眉一笑:“你来的,甚是时候。”
又阴沉沉的呵斥跪了一地的侍卫和侍女们道:“一群废物,毫无用处!”
这女子道:“臣妾刚刚看时,发现床头边的一盏烛台不小心被打翻了,想来这就是走水的缘由。”
“蜡油倾洒,浸湿床幔,沾染陛下的衣物,是以总是复燃、难以用水扑灭。而臣妾身上恰好有一只用松明草做的香囊,用这香囊浸水,可以分解蜡油,使之难燃,这火,也幸好因此而止住了。”
燕国皇帝十分欣赏的点点头,道:“罢了,今夜去你宫中歇息。”
但转而神色一定,顿了顿后,又道:“还是算了,今夜一番折腾,朕倒有几分饿了。皇后做的的牛乳糕既好吃,朕便先去她那儿吧,改日再来看你。”
女子恭敬应“是”。
燕国皇帝笑拍拍她手,兀自离开了。
亦欢说:“你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