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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亦欢静静坐在轿中,心中很是兴奋。她摸摸头上的发簪,金的!再摸摸耳朵上的坠子,也是金的!

      苍天啊,大地啊,虽说入宫不是为了钱,但是,此时既有了钱,亦欢自然来者不拒、乐不可支了。

      她想了想,入宫之后,在解开黑盒子暗锁的同时,还可大力搜刮宫里的好东西,待离开之时将它们偷偷打包,这样,到了外面,她就可以大发一笔了。

      “滴答,滴答,滴答。”

      是陆寅在轿子外滴水。

      “滴答,滴答,滴答。”

      一路至今,他这滴答声就一直徘徊在她耳边。亦欢听的心烦:“你能不能不要吵了?”
      陆寅淡淡的:“不能。”

      亦欢摸摸腰间,她带了厚厚一叠阴阳眼画的符纸,免得让陆寅在她面前太嚣张。亦欢道:“换件干衣服,擦擦你身上的水不行啊?你若成心吵我,我就用符纸镇你了。”

      陆寅默了片刻:“我没有办法。”

      亦欢诧异:“这是什么意思?”

      “我身死于泗水之中,尸骨至今未离开泗水,故而,魂魄也一直滴水,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况且,我只是魂魄,又如何能换衣服?”

      亦欢琢磨了一会儿:“要不……我给你烧一件冥衣?还是说,必须将你所有的尸骨都捞上来,你才不会滴水?”

      亦欢又一想,算了算了,麻烦死了。
      如果真要这样做的话,那她宁愿一直听着这滴水声。

      果然,如亦欢所料,过了半个多时辰,那几个内侍回来了。

      几个人心有余悸,左顾右盼,没见那道白影子,方才磨磨蹭蹭来到轿子旁:“你、你没事吧?”

      亦欢:“没事,胆小鬼,还不快走?”

      这声音好像是变了些许。但几个内侍今夜被吓破了胆子,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关注这个,哆哆嗦嗦抬起轿子,快步离开了这条长街。

      他们身后,陆寅幽幽的漂浮着,跟随着。

      一路向前,在子时之前,轿子入了宫。

      皇宫,果然恢弘华丽。亦欢掀开帘子,看着一众雕梁画栋、琉璃彩绘,神色沉醉。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有这么好的地方住,还有这么多人伺候,想想就舒坦。

      内侍们抬着轿子,脚步不停,亦欢问:“我住哪里呀?你们要将我带去哪里呀?”

      一个内侍道:“乾清宫。”

      亦欢不太懂:“乾清宫是哪里?”
      “皇帝的寝宫。”陆寅穿过轿子,坐在亦欢身旁。

      “哦,皇帝的……等等?!”亦欢睁大眼。

      “意思是我今晚就要去侍寝???”

      陆寅面不改色:“不错。”
      外面的内侍也听到了这话,有深意的一笑:“咱们皇上对你,可是看重的很呢,好好抓住机会吧。”

      “哎哟,哎哟。”亦欢忽然捂住肚子,呻吟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亦欢痛苦道:“各位公公,突然发现,我……来癸水了。”

      内侍们自然不信,这一路上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来这个了?
      “别装模作样了,能被皇上看上,是你的福气,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呢。”

      谁料,从轿子中忽然伸出一只手,内侍们正不解这是何意,却忽然发现那手上,沾染着一片殷红的血迹。

      “这……”
      内侍们面面相觑。

      没想到,竟是真的。

      最终,他们还是先派一个人去向皇帝说明了情况。那狗皇帝虽荒淫,却也未下作到这个地步,摆摆手,下令,将赵锦瑟先安顿在一处偏殿中,待过了癸水期再带去给他。

      亦欢被带到了静心殿,暂且住了下来。

      内侍们一离开,亦欢便立马大大咧咧的坐在床榻边,撕下一块里衣的布,将流血的手包扎了起来。
      陆寅看着她:“为了骗过他们,你弄伤自己。”
      “不然呢?难道真要我去侍寝?”

      为了见到裴少闻,将当年之事找他问个清楚,陆寅可以不在乎一切。她既代替了赵锦瑟,就不该露出任何破绽。

      “不要再有下次了。”陆寅说。

      亦欢没答话,将手包好,扯过锦被盖在身上:“我睡了。”

      “今夜既皇帝不见你,我们去找裴少闻吧。”

      亦欢沉默片刻,到底还是掀了被子,唤来一个伺候她的小宫女,然后敲晕她,将她放在床上,换了宫女的衣服,偷偷溜出了静心殿。

      “裴少闻住在那边。”
      一路上都有侍卫在巡逻,亦欢干脆施展功夫,跳上了房顶,一路上无人阻挡,走的倒也畅快。

      “在那边,不是这边。”陆寅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脸色阴沉。

      “那又如何?我要先去找宫廷工匠。”亦欢露出庐山真面目,“我要解开黑盒子的暗锁,然后若是我心情好,就陪你找找那个人。若我心情不好,那么此事就此做罢。”

      “工匠身份低微,百花宴没有邀请他们,他们晚上是不住在这里的。”

      亦欢停下了。
      陆寅继续说:“所以,今夜我们先去找裴少闻,待明日,再去找工匠。”

      顿了顿,他忽然又说:“你心情不好。”

      亦欢一时无言,许久后,竟被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高兴了。”陆寅看着她说。
      “闭嘴吧,在哪边,去找裴少闻。”

      虽然金钱最可贵,可是对真心,到底也有几分渴求。发现陆寅只是为了利用她,而丝毫不会在乎她的感受,甚至,为了不露出破绽,要她去陪着那个传闻中荒淫无度的燕国皇帝。

      亦欢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但跳了几个房顶之后,亦欢又想明白了,觉得自己真是失落的没有来由。陆寅本就是一个狗贼,现在还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没有叛国,这样的一个人,她又能对他有什么要求呢?

      况且,人,本就是靠不住的。

      这世间最靠得住的,只有钱。

      亦欢对着陆寅的鬼魂,翻个白眼,冷笑一声。
      陆寅面无表情:“我不瞎。”
      不瞎又怎么样?亦欢干脆又翻了一个。
      陆寅:“你!”

      “到了。”亦欢看着下方。

      果然,陆寅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下方景象所吸引。只见此处名为苍梧殿,庭院中的石桌上,坐着一个清风朗月的白衣人,手执一卷书,借着月光,仔细阅读。

      陆寅的拳紧紧握了起来,咬牙道:“我们下去。”

      “他不会向皇帝告发我吧?”
      陆寅:“不会。”
      “好。”那亦欢放心了,拍拍手,跳了下来。

      陆寅:“如果他敢,就杀了他。”

      不是,他怎么不早说?在宫里杀一个人是这么随随便便的事吗?有本事他来杀,别推给她啊!

      但此时裴少闻已放下了书卷,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亦欢无法,只得走上前去:“尚书令。”

      “当年为什么那样做?”

      亦欢嘀咕:“不是,一上来就问?不先铺垫铺垫?”

      陆寅定定站在裴少闻面前,死死盯着他,只是,裴少闻此时完全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

      “当年为什么那样做?”陆寅眼尾发红。

      亦欢叹口气,照说:“当年为什么那样做?”
      裴少闻一怔。

      “当年,”陆寅一字一句,亦欢跟着他一字一句,“狼烟四处飘散,我们都以为,那是燕国求救的信号。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粮草仍没有送到军中的时候,我们才知道,那烟,是我们的粮草正在被焚烧。”

      “为什么,要烧掉那些粮草?”

      裴少闻脸色惨白,后退数步:“你是谁?”

      陆寅:“这重要吗?”
      亦欢:“这重要吗?”

      “你、到底是谁!”裴少闻呼吸急促,不可置信。

      “这些年,燕国皇帝荒淫无度,百姓生活疾苦,水深火热,这真的就是你想看到的吗?当年一首薄税赋惊艳四座,景之,你已经忘了吗?”

      景之是裴少闻的字。
      薄税赋,则是当年殿试中,让裴少闻从一众才子间脱颖而出、一举成名,而摘得当年榜眼的文章。

      薄徭赋言辞恳切,字句深沉,诉说了在田地间劳作的农户,辛苦一生,用丰收的粮食养活了无数人,可到了晚年,手中剩下的钱,却不足够买自己当日所种的一斛米,不足够养活自己。

      凭此一赋,他直接打动文宗皇帝,下令,免去了五十岁以上老人的赋税,百姓无不感激涕零。

      “你到底是谁?”裴少闻的指节已经攥的发白。

      而陆寅仍在步步逼问:“到底为什么,今日的局面,真的是当年的你想要看到的吗?”

      裴少闻的眼眸中出现浓浓的悲伤,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陆寅忽然急道:“阻止他!”
      “什么!”亦欢惊了,下意识要去抓裴少闻,却已经为时已晚。

      只见,一行鲜血,静静从裴少闻嘴角流了下来。

      “你在齿间藏了毒!为什么?你背后有人是吗,是谁?”

      裴少闻却脸色惨白的摇了摇头:“我只能说,抱歉。”

      “一饭中人产,千金匹马装。白头蓬室者,只自爱糟糠。”

      虽然不懂陆寅好端端为何突然念起了诗,但亦欢还是跟着读了起来。只见裴少闻的神色渐渐变了,像是哭,又像是笑。亦欢反应过来了,这就是当年他的薄税赋!

      裴少闻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努力伸出手,挣扎着张开口:“程……程!”突然没了声息。

      他藏的那毒,一定剧烈无比。

      亦欢道:“程?他背后那人姓程?或者还有姓陈、姓成?”

      陆寅看着裴少闻,轻声说:“或许是。”

      “那现在就去找,待明日那人知道了裴少闻已死,必然会知道有人来追究当年之事。他有了防备,我们就不好办了。”亦欢办事还是靠谱的。如今既已被牵扯进来,那无论如何都无法全身而退了,那还不如,在被发现之前找到那个人,先一步动手。

      “走吧。”

      陆寅却蹲下来,伸手,覆上裴少闻的双眼。他是想合上他未闭的眸,可当手空茫茫的从裴少闻脸上擦过时,他才想起,自己早就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十六年了。
      细看,裴少闻的鬓角都已经生出了丛丛白发。

      亦欢瞥陆寅一眼,三两步走过来,合上裴少闻的眼:“这下可以了,走吧。”
      陆寅低声说:“多谢。”

      他也会道谢?亦欢哼笑一声:“不用。”
      但正待离去时,她又想起什么,到了殿内,将裴少闻的侍从们一个不落的全部都敲晕了过去。

      办好事,她拍了拍手:“这下才是真正的好了,走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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