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whleaf

13、对质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昼越来越长，埃里克把声乐课移到了五点钟，他不想让格兰德注意到他面具上的接缝。

　　????在闪烁的煤气灯中，它几乎看不见，或者可以被解释为一个阴影，但在大白天，它不可能被忽视。埃里克很快就知道，即使在五点钟，光线也会太亮，但不可能把课改得更晚。他考虑了一段时间，想到的唯一解决办法就是完全取消课程。他不想这样做，因为克莉丝汀的声音总是越来越美了。他刚刚开始和她一起创作一些歌曲，她似乎真的理解他写这些歌曲的痛苦和爱。通过唱歌，她把这些歌词和旋律赋予了生命，她好像知道了，也理解他的失落，以及他希望被原谅的请求。

　　????达洛加密切关注着埃里克，在他看来，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子爵显然仍然没有有任何怀疑，这是一个奇迹。他也意识到，不断增加的白天的时间，迟早会结束歌唱课。尽管埃里克不想让它结束，但结局应该迟早到来。埃里克越早停止见到克莉丝汀，对所有人就越好。

　　????克莉丝汀感到精力充沛，因为她又可以经常见到她的天使了，不知怎么的，生活变得更光明了，更值得活下去了。现在，一切都更令人愉快了。她的心好像一直在歌唱。她总是想哼唱，几乎无法抑制这种冲动。她听着她心中的旋律，埃里克唤醒的旋律，沉浸在她内心的幸福中。她现在充满了活力，四处跑来跑去，和艾米丽一起玩，帮助伊莎贝拉迈出第一步。

　　????“艾米丽很像我，”她曾经想，“我敢打赌，我的天使一定会喜欢她的。”然后她的心沉了下去。她曾希望她的孩子们见到埃里克，让他像对待她那样把他们庇护在翅膀下，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们错过了很多东西，”她想，“一个人可以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星期四已经成为克莉丝汀每一周最期待的一天，那一天，她可以看到埃里克，他们可以一起创作一首歌，或者一起帮助格兰德创作她简单的民歌。现在埃里克不再指望格兰德能创造奇迹，她实际上对唱歌很感兴趣，并取得了一些真正的进步。虽然她永远不能够上舞台，但她可以在当时社交界流行的业余音乐会上演唱，并给听众留下积极的印象。

　　????劳尔仍然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改善了他妻子的健康和情绪。他很高兴，克莉丝汀在多年压抑的情绪过去后终于开始茁壮成长。的确，她要么怀孕，要么母乳喂养，然后生下伊莎贝拉后就生病了。医生是对的，两次如此紧密的怀孕对她的健康造成了恶劣影响。毕竟，他们结婚时她才十七岁，艾米丽出生时她才十八岁。“我们也许应该等一等再要第二个孩子，”劳尔想，“但我非常想要一个继承人，克莉丝汀也为只给我一个女儿感到紧张…”有一件事他可以确定：这个男孩可以等待。他们都还很年轻，克莉丝汀还能给他生几个孩子，现在不着急。为了克莉丝汀的健康和幸福，再等一段时间是一个小代价。

　　????二月的一天，埃里克终于意识到他不能再推迟声乐课了。“女士们，我非常抱歉地通知你们，我必须离开柏林一段时间，”他在下星期四向格兰德和克莉丝汀宣布，“一些紧急的私人事务…不幸的是，我还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回来。今天是我们短期内最后一节课。”

　　????格兰德很沮丧，她才刚刚开始享受他们的课程。“但我才开始学习那首美丽的歌曲《夏天的最后一朵玫瑰》，”她抱怨道，“今天的课之后，我还完不成它。”

　　????埃里克看着克莉丝汀，她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她真的在意自己不能经常见到他了吗？“也许夏尼夫人会好心帮助你唱这首歌吧？”埃里克虚弱地建议。看到克莉丝汀如此痛苦，他心碎了。啊，他多么希望能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她，向她解释为什么必须停止上课，并向她保证，他会找到另一个办法让他们见面！

　　????克莉丝汀忍住了眼泪，她的天使为什么要离开？他要去哪里？她只能想到一个地方，在那里他可能有一些未完成的事情。为了他的安全，她不希望他靠近那个城市。“巴黎，”她低声说，“你要去巴黎吗？…先生? ”她几乎忘记给他一个正式的称呼，只是事后才匆忙加上的。

　　????埃里克的心雀跃起来，他发现了克莉丝汀试图隐藏的眼泪，现在他明白了她担心他的安全。他摇了摇头，“不，”他说，听起来尽可能让人安心。“我不会走那么远的。”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加上一句“我哪儿也不去”，但这是不可能的。“一旦我回来，我会联系我的两个学生，”他保证。他觉得他必须给这两位女士一些值得期待的东西，尽管实际上他不能在深秋前继续上课。“与此同时，你们俩可以一起练习了。夏尼夫人或多或少是专业的，她会能够帮助你的，格兰德夫人。我相信在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能保持良好的声音状态。”

　　????格兰德点了点头。她知道克莉丝汀太愿意继续在星期四来了，因为她不能在家唱歌。她看着她的朋友，倒吸了一口冷气。克莉丝汀似乎对此分外看重，她垂头丧气，几乎呆若木鸡。格兰德迅速用一只胳膊搂住了她。“你不用放弃唱歌，”她告诉克里斯汀，“我们将在我们正常的时间一起练习。甚至可以学习一两首歌，在集会上表演。是的，我知道，你丈夫不想让你唱歌，但你可以告诉他，我们告诉你不能拒绝，因为这是出于慈善事业的需要……我们会成功的……”克莉丝汀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被说服。在剩下的时间里，他们三个人的心情都相当沮丧，当埃里克终于离开时，克莉丝汀几乎无法保持正式的状态。她所想做的就是不顾一切地扑进埃里克的怀里，恳求他不要离开。

　　????克莉丝汀比起隐藏快乐显然更善于藏匿痛苦，她只需稍微克制，就与平时没有太大差别。劳尔询问发生了什么，她提到了一些关于集会的问题，有些事情不太顺利。劳尔拥抱了她，并向她保证，他不会对任何问题太挑剔，如果有必要，他也会和其他人谈谈。克莉丝汀强迫自己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劳尔试图安慰她，如果他知道她现在心情的真正原因…她很快镇定下来，向他保证，她只是夸大了事实，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组织这类事情。

　　????不过，克莉丝汀仍然花了几天沉思。她相信埃里克不会去巴黎。她不认为他会直接对她撒谎。但他要去哪里呢？为什么？离开柏林是因为她吗？她做了什么让他难过的事吗？他定期见到她是不是太痛苦了？如果是这样，原因是什么？是因为她让他想起了她的背叛，还是因为他……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友谊？她不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毕竟，他通常对她很正式，很冷淡。但也有一两次她看到他美丽的眼睛里用异样的表情望着她，她有时候认为那也许是错觉。

　　????克莉丝汀把她的女儿留给保姆照顾，自己在别墅附近散步。她需要理清思绪，呼吸点新鲜空气，在苍白的脸颊上涂上被风吹过的玫瑰色，这样她就可以愚弄劳尔，让他相信她没事。

　　????当她到达圣诞节前遇见埃里克的小树林时，她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她环顾四周，他又出现了，他还没走！克莉丝汀的眼睛亮了起来，“埃里克，”她低声说，欣喜若狂。她又一次几乎扑在他的怀里，但最后一刻，当她看到他僵硬的姿势时，停了下来。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她迟疑地说，“你现在能告诉我要去哪里，要在那里做什么吗？”

　　????埃里克看了看她右上方的一点，“我想告诉你真相，”他说，“我哪也不去，这是一个借口，解释为什么我不能继续上课。”埃里克指着他的脸，“我的面具，它在人工光线中很容易被忽视，但在普通的日光下仍然很明显，即使在5点，天也太亮了…”

　　????“但我已经知道了，”克莉丝汀脱口而出，“第一天在格兰德家喝茶的时候，我注意到了接缝…”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垂了下来。“格兰德，”她低声说，“她不知道。柏林没有人知道…”

　　????埃里克慢慢摇了摇头，“不，关于这个诅咒…卢卡斯夫妇知道。他们明白我不愿透露给更多人，并发誓要保密。”

　　????克莉丝汀勉强对他笑了笑，当他谈论自己的畸形时，听起来多么悲哀啊！ “这真的没关系，埃里克，”她轻声说，“这不是诅咒。是你的一部分，它不会吓到我，不会使我厌恶，也不会让我更不喜欢你…”

　　????埃里克扭动着身子，他对这次谈话的进行方式感到非常不舒服。“埃里克，”克莉丝汀的声音像鸽子咕咕呢喃那样悦耳，“让我看看你的脸，让我再看看你真实的样子，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的脸…在我父亲去世后陪伴了我十年。从上一次告别到现在，我很想念你…”

　　????埃里克颤抖着，他不想那样暴露自己，但克莉丝汀听起来那么真诚…好像她真的想看他那张可憎的脸。他的手无法控制地颤抖着，慢慢地升到接缝处，撬开了光滑的皮面具。然后他看着克莉丝汀，以为她会厌恶地转过身去。令他吃惊的是，她的笑容更灿烂了，她伸手触碰他畸形的脸颊，爱抚着它。

　　????“哦，埃里克，”克莉丝汀高兴地叹了口气，“我早就想再见到你的脸了。我不在乎你的面具，戴上它你也许很漂亮，很时髦，但面具下面是真正的你，是我真正的天使。”她的手在他的畸形上徘徊，轻轻地抚摸着每一块被损坏的肉。

　　????毫无预兆地，就好像大坝崩塌，洪水决堤了。后来他们都无法回忆这是怎么发生的，但突然之间，他们发现自己依偎在彼此的怀里，像攀附救生索一样紧紧抱住对方，嘴唇热情地压在一起。他们周围的世界似乎消失了，除了在彼此的怀里接吻，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了。

　　????当他们终于分开以便于呼吸时，埃里克凝视着克莉丝汀发红的脸，盯着她灿烂的眼睛，颤抖着向她告白：“我爱你，克莉丝汀…”

　　????克莉丝汀对着他笑了笑，手指又一次下意识地抚摸着他的面颊。“我也爱你，我的天使，”她低声说，惊讶于以前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爱他！她怎么会这么瞎了眼呢？她怎么能忽视了这个简单的事实呢？她的天使，埃里克，是她灵魂缺失的一块。她待在他的怀里，感到宾至如归。唯有和埃里克在一起，她的生命才能再次感到鲜活与充实。

　　????他们又一次热烈地吻在了一起。当他们再次分开时，埃里克拉近了克莉丝汀，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他抚摸着她美丽的卷发，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子爵？”

　　????克莉丝汀吓了一跳，她几乎完全忘记了她的丈夫！“哦，我的上帝，”她绝望地低声说，“我都做了些什么！”当她意识到与埃里克在一起再也不可能时，眼泪开始自由地顺着脸颊流下来。她已经结婚了，但不是和埃里克。

　　????“怎么了，我亲爱的？”埃里克轻声问她，“为什么哭？我知道，如果你需要一些时间来解决问题，我不会催促你，让我等多久都可以…但你肯定想要和我一起走，摆脱束缚你的锁链…那个男孩。”

　　????克莉丝汀把脸埋在他的衬衫里。“我不能，”她哭着说，“太晚了，我在婚礼的祭坛前许下了最神圣的誓言，要和劳尔在一起，直到我们死去。我现在不能因为我们违背…还有我的女儿们！埃里克，你真的认为我可以抛弃我的小姑娘们吗？”

　　????埃里克一把推开了她，愤怒从他心中涌出。“所以这全是一场游戏，”他低声说，“你在玩弄我…你是个比我想象得更好的演员…”埃里克再也不抑制自己声音的颤抖，痛苦地指责她，“克莉丝汀…当你那样热情地吻我的时候，我居然真的相信你爱我…”

　　????克莉丝汀抓住他的胳膊。“不，”她坚定地说，看着他的眼睛，“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爱你。但我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她激动地喘了口气，“我不能原谅自己，我怎么能指望你原谅我…哦，埃里克，”她抽泣着说，“违背我的誓言对我来说很难…但如果不是姑娘们，我至少会这么做…我不能抛弃她们…”

　　????埃里克无法对她的眼泪和声音里的绝望无动于衷，他又把她拉近了。“嘘，亲爱的，”他想让克莉丝汀平静下来，“我不会要求你放弃你的孩子，我们可以带着她们一起走。”

　　????克莉丝汀环抱着他，抽泣着。他提出让她带着他对手的女儿们！然而，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不能，”她哭喊着，“如果我离开劳尔，就不能带着艾米丽和伊莎贝拉。他是子爵，我以前是女演员，当局将裁定他获得监护权。如果我离开他，我将被认为不是一个适合女孩们的榜样。我甚至不可能被允许偶尔见到她们……”

　　????埃里克不愿意这么轻易地放弃。“我们可以逃跑，”他乞求道，“我们四个人，你，我和你的女儿…求你了，克莉丝汀，说会和我一起走…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克莉丝汀哭得更厉害了，她的胳膊紧紧地搂着埃里克的躯干，脸贴在他的胸前。“如果我们逃跑了，会把这些女孩儿们置于危险之中。劳尔会跟着我们，他会希望孩子们回来。我们会不断地逃亡，这不适合年幼的孩子…如果劳尔意识到是谁和我一直在逃跑…”她不寒而栗。“他会追上我们，试图从你手中“拯救”我…埃里克，如果我和你一起逃走，我会让你也面临危险的。请你，帮我做正确的事…请让我走。我知道…我知道这会伤你的心…”她抬头看着埃里克。哦，她又给他带来了多么大的痛苦啊！埃里克听了她的最后几句话，悲伤地呻吟着，抽泣着。她继续说：“但这也会让我心碎…埃里克，如果我能找到办法的话…”

　　????埃里克安抚着她，“我应该是这里的强者，”他呻吟道，“应该让你更轻松一点，我现在对你没有帮助，我的爱人…我太自私了，只想着我想要什么…”

　　????“我当时不该离开你的，”克莉丝汀抽泣着说，“那么我们现在就不会陷入这种境地了。”

　　????埃里克抚摸着她的卷发，然后伸手去擦去她脸颊上的眼泪，“我不应该让你走的，”他低声说，“那天晚上你吻我的时候，我决不应该把你和那个男孩儿一起送走…哦，我的克莉丝汀，我们做了什么…”

　　????克莉丝汀叹了口气，“要是我能早点意识到我爱的是你就好了…”她对劳尔的感情现在似乎是那么渺小，与她对埃里克全方位的爱和激情相比，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埃里克试图安慰她，“反正我也不会相信…”他痛苦地说，“我想这根本就是命中注定的…哦，我的克莉丝汀，”他把她抱得更紧了，“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克莉丝汀紧紧抓住他，用双臂搂住他，好像要把他们一生的幸福挤进可能还剩下的几分钟里。“没什么了，”她说，声音听起来很空洞，“我们现在已经无能为力了。曾经有过机会，我们却毁了它…现在要永远说再见了，因为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了。”她犹豫了一下，“诱惑太大了…埃里克，”她哭着说，“忘了我吧，你在柏林很受敬重，忘了我，你还可能幸福…”

　　????埃里克把头靠在她的头发上，装作没有听见她最后一句话，他知道那不可能。“哦，克莉丝汀，”他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但请你记住，无论你在哪里，我都永远、永远爱你。”

　　????克莉丝汀点点头，“我会把我的心留给你，埃里克…”她低声说，品味着他搂着她的感觉，然后看了看他，“吻我，埃里克，最后一次，给我力量再次走出你的生活，这一次是永远…”

　　????埃里克点了点头，他们的嘴唇又一次贪婪地相遇，狼吞虎咽，把对方的每一个细节都记住，因为他们需要这个吻的记忆将持续一生。

　　????当他们终于分开时，埃里克看着克莉丝汀，”现在该说再见了，”他试图稳定地发出声音。克莉丝汀痛苦地点点头。埃里克把她拉近了，“别哭了，我亲爱的，”他说，“我不想记得你哭…给我最后一次充满爱的眼神，让我永远留在脑海里…”

　　????克莉丝汀迅速地擦去了眼泪，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是最后的告别，而是只去享受她对埃里克的爱。“我爱你，”她低声说，对埃里克微笑着。

　　????他也微微一笑。“我也爱你，”他说，“再也不要说那样的话，我心中没有别人的位置…我承诺，我爱你…永远永远只有你…”他想到了什么，“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他犹豫地说，“告诉吉瑞夫人，我会确保她永远知道我在哪里。”

　　????克莉丝汀点点头。“我也是，”她答应道，“如果你需要联系我，可以问她。”埃里克重新戴上他的面具。”我会尽快离开柏林的，”他决绝地说。

　　????“不！”克莉丝汀抗议，“我已经把你赶出巴黎了。柏林是你的新家，你在这里有生活，有事业。这次是我必须离开，我需要一段时间说服劳尔辞职，但我们会走的。我不能再赶你离开你的家。”

　　????埃里克的眼睛仍然有点红边，但由于他的眼睛藏在阴影中，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一直在哭。克莉丝汀则是另一回事，她的脸颊发红，眼睛肿胀。

　　????“你现在还不能回家，”埃里克说，“你需要先冷静下来。不过，我不希望你一个人呆着，你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也许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克莉丝汀盯着地面，“格兰德，”她喃喃地说，“也许我可以去找她。”

　　????埃里克点点头，“我给你叫一辆马车，”他说，递给她几个硬币，“一旦你平静下来，这足够让你回家了。”说完，他转身，把她领到最近的大路，招呼一辆马车，把克莉丝汀扶进去，并把格兰德的地址告诉了他。然后，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马车把他此生挚爱带得越来越远，直到他再也看不见它了。现在都结束了，真的结束了，他再也见不到他的克莉丝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