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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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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秋雪不仅是第一个穿这双拖鞋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穿这双拖鞋的人。
陈昭不认为他这个简陋的出租屋还会有谁过来。
也只有虞秋雪了。
屋外大雨如注，四周门窗紧闭，狭小的出租屋内闷热无比。额间不断有汗珠流下，陈昭无心去管，只快速将电风扇打开，然后对着虞秋雪吹了起来。
风是热的。
湿漉漉的衣服粘在皮肤上，被风这么一吹，竟有些凉意。虞秋雪笑着将陈昭拉到面前，又拿起桌上的纸巾贴到他额头上，对他说：“刚淋了雨不能吹风，你先去洗个澡。”说话间，动作十分熟练又轻柔地替陈昭擦去了额间的汗水。
陈昭一动不动，只眨了眨眼睛，一双耳朵红透了。半晌他才回过神，向后退了一步，愣愣地说：“我…我…要不，虞哥你先洗？”
虞秋雪也淋了雨，全身上下几乎湿透了。
“我？”虞秋雪反问道，他看了一眼陈昭，似乎在考虑他的提议，“你这也给我备了换洗衣服？”
陈昭低头看了眼虞秋雪脚上那双拖鞋，心中有些懊悔，怎么就没给虞秋雪买套衣服放在这里呢？
怎么就只买了双拖鞋呢？
他缓缓摇了摇头，嘴巴紧紧抿着。
虞秋雪揉了揉陈昭的头，说：“没事，你快去洗澡，可别感冒了。”他边说着，边向厨房走去。
刚才的晚饭，陈昭全部吐了出来，现如今他胃里空空如也，虞秋雪打算看看陈昭冰箱里有什么吃的，给他简单的做一顿。
这也是他同意陈昭的提议来他家避雨的目的之一。
可当虞秋雪打开冰箱，入目皆是满满当当的矿泉水瓶后，他着实愣了一下。
冰箱上面的冷鲜柜，一共三层，每一层都是矿泉水，入眼看不到一个可以用来做晚饭的食材。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陈昭。
“你平常都吃什么？”
陈昭挠了挠后脑勺，“早饭在张叔粥铺买一个包子一个鸡蛋，午饭得看在哪个商圈，一般都简单吃一点，晚饭……可能回来吃一碗面，要是单子多的话……”陈昭细细说着，说到最后，他发现虞秋雪的脸色已经逐渐低沉下来，于是将最后一句“简单地啃个面包”咽进了嘴里。
他局促地站在厨房门口，手磨搓着裤腿，牙齿紧紧咬着嘴唇。
一动也不动，双眼紧盯着脚尖。
似乎在等待虞秋雪的批评。
虞秋雪只看到了陈昭的后脑勺。
说实话，他的确想过陈昭会敷衍自己的一日三餐，可他没想到，会这么敷衍。这一个月来，他起早贪黑，抢单送外卖，被人戏称“拼命三郎”，这些为了什么，他当然知道。
陈昭想尽快将欠他的钱还完。
可他也说过，不用着急。
是真的不用着急。
但是陈昭却依旧很拼命。
顶着烈日，没日没夜，甚至有的时候，可能会因为电动车突然没电而在空无人烟的深夜街头一步一步推着电动车往回走。
他单薄的身体，怎么能承受这些。
他现在看起来比两年前更瘦，更不健康。
虞秋雪看着陈昭，满眼都是心疼。他想起半个月前他拖人去查陈昭这两年的行踪，等到白纸黑字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竟没有勇气去打开。
所以那份材料至今还锁在他书房的柜子里。
他没有打开看。
也不想打开。
他只想听陈昭亲口和他说。
可陈昭如此固执，他若是不想说……
突然，一声惊雷劈天而来，整个房子都被震得抖了抖。
陈昭被吓得一个踉跄，脚没站稳，向前扑去。
虞秋雪几乎是一瞬间扶住了他的肩膀。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怕打雷声？”
陈昭眨了眨眼睛，等被惊雷吓到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不怕，只是…只是没注意，被吓到了。”
好吧，他这句解释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哪有不怕打雷的人会被雷声吓到的。
陈昭小时候的确不怕雷声。
只是这么大的一声雷，让他想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所以他有些没忍住。
也是这么响亮的一声雷，而在这声雷之前，是一道能把夜空劈得亮如白昼的闪电。
那样一个无助的夜晚，被陈昭深深记在了脑海中，以至于之后的每个夏夜雷雨天，都会让他提心吊胆。
听完陈昭的解释，虞秋雪不知为何心情有些沉重。他叹了一口气，又接过刚才的话题，说：“你家什么吃的也没有么？”
误以为是虞秋雪饿了，陈昭听后立刻打算出门去买，可还未走到门口，却被虞秋雪给拦了下来，“你去哪里？”
“我去，超市，给你买吃的。”
“给我？”虞秋雪有些想笑。
“嗯。”陈昭重重点点头，下一秒他的肚子中却传来“咕咕”的叫声，虞秋雪离得很近，听得一清二楚。
陈昭瞬间红了脸。
“你确定是给我买吃的？”虞秋雪忍着笑问道。
“对。”陈昭说完抿起唇，看向自己不争气的肚子。
“真是败给你了。”虞秋雪扶额，笑了一会儿后开口解释：“我是想给你做些吃的，毕竟你刚才都吐了，怕你晚些会饿。可是你家冰箱竟然什么都没有，算了，还是等雨小点了，我们再出门吧。”
虞秋雪解释完，只见陈昭抬起头，露出一双有神的黑眸看着他。
“虞哥你会做饭？”
他的语气似乎很惊喜。
虞秋雪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
嗯，头发长出来些了，没有之前的寸头扎手了。
“对，我平常都自己做饭吃。”
虞秋雪会做饭！
虞秋雪竟然会自己做饭吃！
虞秋雪还说要给他做饭！
陈昭无法仔细思考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他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全身的血液都燃烧起来又沸腾起来了。
于是他立刻挤进厨房，蹲下身子，从下面的柜子中掏出一袋还未开封的挂面，递到虞秋雪面前。
这是他之前为了省钱买的挂面，要是晚上来不及吃饭，也没买面包充饥，那他回来之后就会给自己下一碗面。
虽然不会做饭，可是烧水下面条将面条煮熟这样简单的步骤他还是会的。
就是难吃了点。
“虞哥，吃面可以吗？”
他一双眼睛湿漉漉的，亮晶晶的，让虞秋雪莫名想起了一种动物。
于是他回答：“可以。”话音刚落，他看到陈昭的眼睛又亮了一分。
“只是……”虞秋雪拉长声音，看到陈昭立刻暗下的双眼，忍住心中的笑意，严肃地说：“只是我的厨艺一般，难吃的话你得多包涵。”
“只要是虞哥做的饭，就不可能难吃。”
陈昭说得很自信，仿佛做饭的是他自己。
虞秋雪闻言笑了笑。
白水煮面，就算是五星级厨师来了，味道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你先去洗澡，等洗完了就可以吃面了。”
“好吧。”陈昭有些失落，他还打算站在一边看虞秋雪煮面呢。
说完，极其不情愿地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陈昭进了浴室后，虞秋雪便洗了手打算煮面，随后便听到一阵敲门声。他打开门后，发现外面站着一个穿着雨衣的老婆婆。
老婆婆看到他也愣了一下，然后问：“你是小陈的朋友？”
虞秋雪点头。
老婆婆又问：“小陈在哪里？”
虞秋雪指了指浴室，说：“他刚淋了雨，现在在洗澡。”
老婆婆笑了笑，然后将手中的菜篮子递给虞秋雪，解释说：“前几天小陈帮我通了下水道，还帮我加固了鸡圈围栏，还没好好谢他，这些鸡蛋和蔬菜，就当谢礼了。”
说完，便打算离开。
虞秋雪这才反应过来老婆婆是陈昭的房东。
“谢谢婆婆，我会和陈昭说的。”
老婆婆摆摆手，一边说着“小事小事，都是自家养的种的，也不费什么钱”一边利索地下了楼。
虞秋雪目送她下了楼，进了楼下的门后才收回视线，看向菜篮子。
有鸡蛋，番茄，青菜，茄子……
这下可就好办了。
他脸上扬起笑容，关上门，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陈昭洗得很快，虞秋雪刚将面条下进锅，他就已经打开浴室门出来了。
虞秋雪听到声音后转身看向陈昭。
浴室内的热气缭绕，一片迷蒙，陈昭穿着蓝色T恤，米白色短裤，原本白皙的脸被热水蒸得通红，嘴巴也很红润有光泽。
他注意到虞秋雪的视线，也抬起头看向虞秋雪。
视线在空中交汇。
湿热的空气从浴室中喷涌而出，袭面而来。
那双眼，更加湿漉漉，闪着不知名的光芒，将虞秋雪整个人收入视线中。
虞秋雪微微撇开头，问：“怎么洗这么快？我面还没有煮好。”
陈昭“嘿嘿”笑了一声，揉了揉湿润的头发，说：“洗个澡也没什么好磨蹭的。”
说完，便倚在厨房门口。
虞秋雪笑着摇了摇头，说：“那你去一旁等着，快好了。”
“好。”嘴上答应的快，可陈昭一步也没动，而是一直看着虞秋雪。
厨房间很小，小到只能站一个人，虞秋雪站在里面，显得格外拥挤。他右手拿着筷子，左手抵在台面上，认真地观察着锅里的状况。
陈昭觉得眼下的场景格外温馨，下雨天的夜晚，被困在狭小的房间内，还有人为你煮面。
这种幸福的感觉，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就算哪天离开虞秋雪，离开江州，他也会带着这一天的记忆一直活下去。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刻。
陈昭捂着心口，暗暗想着。
“面好啦，准备吃饭。”
恍惚间，虞秋雪的声音响起，陈昭收起思绪，吸了吸微酸的鼻子，笑着说：“来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