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割》谷雨白路

10、刀割 第十章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严琢知道尼卡来了，但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不管说什么，总不会是什么好话。
　　他也不屑去听。
　　时间到了七点，走出书房，客厅里安安静静的。
　　严琢点的外卖送到门口，取了外卖，摆上桌子，才去敲尤飒的房门，要他出来吃饭。
　　飒飒刚刚洗了澡，出来的时候，头发蓬乱，毛茸茸的雏鸟一样。摘了隐形眼镜，换了黑框，一副家常的打扮。
　　飒飒来到餐厅，看到是外卖。嘴巴嘀咕。
　　严琢懒得理他，坐下来开吃。
　　外卖是外卖，点的三个菜，三个菜都是飒飒喜欢的菜。
　　吃完之后，收拾桌子。严琢把自己的银行卡、工资卡、社保卡、甚至医保卡都一一摊开放在桌上，家里的保险柜，密码也都给尤飒。
　　“这是干什么？”尤飒大为吃惊，不知道严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说了，你不要在花你爸爸的钱了。”
　　尤飒不解地说，“没有关系啊。我爸爸有钱。”
　　严琢不知道怎么跟尤飒解释，两个人一旦结婚，组合成自己的小家庭，最好就不要再花长辈的钱，应该靠自己。这三年，他做得不好，只负责家里的开销，飒飒日常没有问他要过钱，还常给他买礼物。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是飒飒的爸爸在给钱。
　　如今，他们不离婚了。未来怎么走，虽还不知道。但他希望至少在这段时间，飒飒应该多来依靠他，而不是父母。
　　这么浅显的道理，飒飒怎么会不懂？
　　如果这事发生在三年前，他该多高兴啊！
　　只是现在……他害怕。
　　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害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还是要还回去。
　　飒飒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向着严琢推回去：“还是你自己保管吧。我……记性不好，把东西弄丢了就麻烦了。”
　　“飒飒——”
　　“我是说真的！把卡拿回去！”飒飒赶紧打断严琢的话，“我……会记账，到了月底我们再AA。好不好？”
　　“——不必算得那么清。”严琢说不出，我们是夫妻的话，毕竟三年来，他们连夫妻生活都没有过过。
　　他们之间的关系，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他的责任。关于未来，他又无法给出任何的承诺。
　　看到严琢受伤的表情，飒飒心里好不落忍。虽然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心软，不要心软，却又还是心软。从一堆卡中抽出一张，悻悻的说，“……那我就留着这张卡吧。”

　　有些东西是戒不掉的，真戒不掉。
　　飒飒信誓旦旦说要戒了牛奶，严琢一递过来，他就立刻没骨气地接受了。
　　有时候真怀疑，他上辈子是严琢养的小狗。不然，为什么严琢一招手，就兴高采烈跑过去，严琢冲他一笑，就乐半天。
　　如果被尼卡知道，绝对会把他骂死。
　　可怎么办呢？
　　这样的生活，是尤飒一直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洗手做羹汤，照顾爱人的起居，明明是琐琐碎碎，日复一日的小事，心里有爱就做得甘之如饴。
　　严琢也像变了一个人。
　　不，是变回了原来的他。
　　原来那个没有家庭变故前，外冷内热，对他诸多嫌弃，却又诸多照顾的琢磨哥哥。
　　飒飒彷徨不安的心一点一点被严琢暖了过来，虽然他们之间还有不能触碰的禁区，关系却也在明显迅速修复之中。
　　尼卡介绍的预制菜，飒飒按照说明做了三天，别说严琢嫌弃，狗都开始嫌。
　　星期六一大早，严琢就拖着飒飒去超市买菜。
　　飒飒有点喜，更多是惊，从前的严琢可不会这么做，他最讨厌的就是和飒飒在人前出双入对。
　　来得早，又是休息日，超市里的人并不多。
　　严琢推车，飒飒跟着。不会做饭的尤飒面对琳琅满目的食物根本不知道要买什么，好奇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来到专买调味料汁的地方，才发现原来有这么多品种。
　　飒飒拿起一瓶，严琢也走过来研究，两人都头靠得那么近，飒飒稍一扭头，额头恰好轻扫严琢的嘴唇。
　　湿湿润润的触感，薄薄软软的轮廓……
　　飒飒忙往后退一步。肩膀撞到货架发出吃痛的声音。
　　“小心！”严琢伸手揉了揉他被撞痛的地方。
　　飒飒脸红了，比红布还红。莫名有点暖，脸上却有些尴尬地说：“我……我去那边看看。”
　　尤飒跑到严琢看不到的地方，恨不得捶自己几下，真是没用，严琢一靠近就像被爱神附体，只想和他贴贴。
　　唉……
　　羞愧羞愧！
　　飒飒徘徊好一会儿，严琢打电话来催他，问他在哪里，还要买什么吗，他已经在排队准备结账了。
　　“……好好好，我马上来。”飒飒着急忙慌，随便抓了两瓶酸奶。
　　跑到结账区，恰好看到严琢正在某**邦柜台前一脸沉思。
　　腾地一下，飒飒压下去的红脸比刚才烧得更严重了，整个人如发烧了一样。
　　整整一天，他都心神不宁，脑子里时时刻刻放电影一样，回放着严琢那认真研究避孕套的表情。
　　吃过晚饭，夜幕降临。
　　尤飒越来越坐立不安，脸色也变得灼红。
　　“你怎么呢？”严琢盯着他的脸，“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飒飒想说自己没有哪里不舒服，转念一想，与其事情越描越黑，不如将计就计避开房好。
　　“我……是……有点点……不舒服，但没事。……睡……睡一觉就好了。”
　　“那你赶快去休息。”
　　“好……我就去。”
　　望着飒飒兔子一样逃走的背影，严琢靠在沙发，眼珠微微一转，嘴角就显出笑容。

　　飒飒躺在床上，别说睡觉，就是合上眼睛都做不到。翻来覆去，心里像捧着一团火。
　　“飒飒。”
　　刚一会会，严琢就来敲门。
　　飒飒钻到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我睡了。”
　　“你的牛奶还没喝。”
　　严琢拿着牛奶进来，飒飒没办法，只好起来，接过牛奶咕噜咕噜一顿猛灌，差点没把他呛得咳嗽。
　　”好了。”
　　严琢接过空瓶，并没有离开。飒飒眨巴眼睛，下一秒严琢就一把抓住他的前臂，把他拉到怀里。
　　飒飒心跳得要从嘴里蹦出来。
　　“飒飒，”他的声音闷得像罐子，“你是不是看到我买避孕套了？”
　　他知道我知道！
　　飒飒羞得脸都抬不起来，只想逃走，但是严琢紧紧压着他的后脑勺，根本动弹不得。
　　严琢的声音嘶哑至极，充满他所不熟悉的欲感，尤飒害怕，却又有点点想去承受。
　　“飒飒，那避孕套好有趣，上面写‘让你的想象不可想象’。”
　　飒飒心跳如雷，紧张到紧紧闭着眼睛。
　　严琢轻松地把尤飒打横抱起，因为猝不及防，飒飒只能抓住他的衣襟，猛然睁开的眼睛撞入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
　　黑色的眼眸像有魔力，吸引着不断下坠、旋转直至沉沦。
　　吻如暴雨浓密。
　　飒飒觉得自己像被暴雨冲刷的小树，一晚上都是在接受洗礼。
　　他不太敢睁开眼睛，怕一睁开眼，梦就醒了。
　　汗水淋湿的额头，紧贴着胸膛，令他的心比二月的柳条还要柔软。
　　飒飒，你怎么能如此可爱呢？
　　娇软的身体在床单上扭动，没有任何技巧，全是本能的，依旧快要了他的命。
　　他抓住飒飒的肩膀，撕开套子，起飞的那一刻，所能想到世界上一切最美好的词汇都无法形容。
　　飒飒攀着他的肩膀，疼得快要哭起来！
　　严琢说：“要不要先停——”
　　“不要，不要！”飒飒像怕失去他一样，紧紧抱着，眼泪簌地滚下来。
　　并不是痛苦的眼泪，是幸福和快乐的泪水，是他从小的梦想终于实现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