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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常逸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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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涟忽觉脚跟叫人踢了一下,转过头来,竟是个熟人。
“你也来这?”
“萧涟,这话难道不该我问你吗?”
常逸尘一袭暗纹锦襕,歪肩站着,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有一只胳膊动起来不方便。
这都是萧涟干的好事。
“常逸尘,我做什么恐怕你管不着吧。”
常逸尘虽残疾,眼神却是异常凶厉,挪两步,低头凑到萧涟耳根,“萧涟,为夫只是残了,又不是死了。”
他原本只是想问她一个女子跑来干甚,既然萧涟误会,那就让她误会下去。
萧涟因伤过他的缘故,愧极生恐,一把将人拍开,“常逸尘,你是要入赘我萧家,可不是什么正经主君,休要太过分了!”
常逸尘不堪这般推搡,撞在栏杆上,要不是把得紧,非从二楼出廊摔下去不可。
“萧涟!你要真有种,就一剑杀了我。”
常逸尘连声咳喘,竟吐出口血来。
萧涟吓得不轻。
萧涟父亲虽为节度使,独揽一方大权,可常逸尘身为长使之子,家中实力也不容小觑。
至少伤了他,她不会有好果子吃。
比如上次,打猎时误伤了他的胳膊,导致他有了残疾,萧涟挨了顿好打不说,还将自己的婚事给潦草交代了,最痛心的,莫过于连累伺候她的几个仆人,全叫萧堂打死了。
不过,此时最惊的还不是萧涟。
是葵娘。
常家虽大不如前,但也不是她能惹得起的,萧涟就更不必说了,节度使萧堂,手下九万精兵,别说是花楼,就是朝廷也忌惮三分。
葵娘提着裙子,一路上楼,连摔两跤,颧骨都肿了,却顾不得伤。
“两位公子!都消消气,消消气。”
“春池、春霖,快把常公子扶起来。”
常逸尘推开两位姑娘,自己撑地起来,拍了拍身上。
“萧涟,你给我等着!”
后知后觉的萧涟亦指着常逸尘的鼻子,“常逸尘,莫非你还想讹我?”
“我讹你?”
常逸尘像个疯子,仰头狂笑不止。
“你这种斗鸡走狗、不学无术的混混,也配?”
房里的客人早也吓得不轻,如今穿好衣裳,想出去看看是怎么个回事。
门一打开,萧涟终于想起正事。
探头进房,秋雯却还没收拾利索。
萧涟抬脚一勾,将房门踢回去,免叫秋雯难堪。
常逸尘捕捉这一举动,突然动起心思。
“葵妈妈,里面的姑娘我今晚上包了。”
他母亲娘家是扬州富商,光嫁妆就够常逸尘弟兄三个吃一辈子了。
葵娘:“这......”
萧涟:“你!”
常逸尘眯起眼,从领口掏出黑绳,揪下个镶宝石的金坠子来,扔到葵娘脚前。
“葵妈妈,你们长秋阁的规矩,不是竞价么?”
一面说着,一面又取下钱袋,不停在手上掂着。
萧涟愣住了,她带的钱真不如他的多。
葵娘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看了看常逸尘,又看了看萧涟。
常逸尘一脸得意,紧盯着萧涟,嘴上却问,“葵娘,怎么样?你长秋阁的规矩今晚上到底还顶用不顶用了?”
“嗨呀——”
“这......”
萧涟气不过,一手握住剑鞘,一手紧握金柄,将腰间佩剑拔出几寸,“常逸尘,你偏要和我抢?”
“怎么,你还想动粗?”
一想到因她而死的人,萧涟握着剑柄的手开始颤抖。
四目对峙,萧涟败下阵。
“葵娘,我今晚睡这间屋。”
萧涟恶狠狠盯着常逸尘,手上指了指旁边的上房。
“嘁——”
萧涟这点小伎俩,不足以让他在意。常逸尘推开门,两个大踏步进屋去了。
留傻眼的萧涟干发呆。
“常公子别急诶,我叫人送秋雯姑娘沐浴后换身衣服再送来。”
人一旦出去,指不定萧涟会使出什么法子截胡,常逸尘门一关,冷冷一声,“不必了。”
葵娘怕怠慢,推门追了进去,抓住常逸尘的袖子,“公子也不必这般着急,叫个奴仆给她身上擦洗利索,左右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常逸尘抽开袖子,拍了拍,一副嫌恶的表情盯着葵娘,开口倒是极其温和,“多谢葵妈妈了,但本公子就喜欢脏的。”
见识如葵娘,这回也傻了眼。
叫人当众驳了面子,自是心里不大爽快,可门口还有另一个小爷要应付。
“萧公子,就让秋水姑娘陪你吧。”
萧涟没吭声,踹开秋雯隔壁的房门,鞋也不脱就在床上大字型摊开。
秋水盈盈相随,坐到床边。
半个时辰过去,萧涟先是将耳朵贴在墙上听动静。后来又开始生闷气,于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
“公子......”
秋水缓缓撩起眼帘,一手搭在萧涟脚踝处。
“让奴家来伺候您吧。”
说着,秋水蹲下身,样子极其卑微恭顺,替萧涟脱下靴后,解了袖衫坐在床上。
再伸手时,萧涟一把握住纤细的腕。
“秋水,再给我拿床被子来。”
“是。”
秋季入夜有些泛凉,秋水拢上衣就出去了。
不多时,秋水抱着一床薄被回来。
“公子,您要的被子。”
“卷成个长枕扔给我。”
秋水不敢多问,还当是萧涟要玩什么花样,但最后,萧涟只是抱着长枕侧卧过身,还将腿搭了上去。
并且还刻意嘱咐道,“本公子今日乏了,你自行休息,但有一样,离我远点。”
“是......”秋雯接的回头客果然一个赛一个奇怪。
有了长枕,萧涟侧卧舒坦许多,一合上眼,又没心没肺睡死过去。
隔壁。
秋雯的世界总是漆黑,不论她如何用力睁眼,她的世界都不可能出现任何一道光彩。
漆黑又总是恐惧的。
她应付完上一场生意,没人进来替她找衣服,她只能摸索上床,拉着床幔裹在身上。
唾液从脖颈、后背、双。蒸发,带着异样的气味黏在身上。
但这个人却不让她去洗,还说喜欢脏的。
脏......
多少人这样形容她,形容她这类人,她早就记不清了。
半个时辰过去,秋雯根本想不到,这回的客人到底在憋什么主意,但她斜靠在床头一角,当真是腰快断了。
秋雯缩了一下,也不过是发出些沙沙的东西。
“你干什么?”
这客人似乎极其戒备,秋雯不敢发声,只敢摇了摇头。
脚步声逼近,一步,两步,响声落到了床边。
发钗叫人抽了出来,一缕长发落在了肩膀。
秋雯提前咬紧牙,皱起眉,生怕发钗的尖锐袭来自己忍不住。
那一绺长发叫人捏起,拽住,头皮有些轻微的疼痛,但还好,这算不得什么。
一阵奇怪的感觉,秋雯突然反应过来,原是客人用刀割去了自己一绺头发。
不由秋雯做出什么举动,常逸尘又快步走到门口,“来人,送这位姑娘回歇息吧。”
“不!”
秋雯干哑的嗓子发出苍白无力的声音。
被客人弃下,普通的娼妓尚且要挨一顿打,她这种盲妓虽有个花魁名头,也难逃一宿的折磨。
“公子,求您,别走了。”
恳求无济于事,耀叔带着人已经进来了。
耀叔盯着常逸尘手上的长发,半是疑惑问道,“常公子,是这姑娘伺候的不好吗?”
“是本公子夜里喜欢一个人睡。”
“奥——”
老龟奴耀叔眼珠子来回一动。
“那就不打搅公子安歇了。”
耀叔一挥手,两个年轻些的龟奴一前一后将秋雯抬起,带回了长秋阁的禁院。
禁院,调.教姑娘的地方。
“秋雯啊,既然不是你怠慢客人,今夜就暂且饶了你。”
虽说是饶,可免不了被这些老的、年轻的龟奴玩弄一番。
谁叫她生的貌美如仙。
带厚茧的手指蹭在她的锁骨,小衣卷起在腋下。
“在长秋阁就这点好啊。”
“这一晚得值多少?”
“今晚上值钱,听说萧公子出了一百二十两都白搭。”
欢笑声四起,夹在着一个女子的低吟。
人多了,她真的受不住。
秋雯从前不想叫,也不敢叫,有时人们期待着她求饶哭喊,可求饶哭喊又并不顶用。
但这一次,秋雯吞咽了两下,湿润了喉咙,几乎是带着哭腔大喊了一声。
房里的笑更欢了。
“原来你会叫啊。”
“哈哈——哈哈——”
耀叔从水缸里拿出麻绳,绑在秋雯的两脚腕上,绳的另一头悬过房梁。
绳索一抽,每当秋雯感觉到自己暴露无遗时,都会想哭,两年了,她还是会忍不住。
“秋雯啊,别看你是长秋阁最光鲜的,可实际上呢,就是长秋阁里最低贱的。”
“别看你现在的客人各个高贵,再过上两年,还不是要送到兴来馆,千人品万人尝。”
话说到兴处,耀叔得意的笑出两声,屁股就叫人狠踹了一脚。
“谁啊?谁敢!”
“萧......二位公子?”
萧涟阴森起一张脸竟是这般可怕。
耀叔还有几个龟奴都没了方才得意,赶紧穿衣提裤,以防万一。
“我说你们几个,不知道小爷今天也出了高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