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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丁家后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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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南雀推开院长室门,入目就见郑开屏站在窗前一副入定模样,叫了声三公。
走过去顺着郑开屏方向看窗外风景一成不变,没看头。
符南雀兴致缺缺收回目光,拿起手里账单轻拍对方:“站岗呢?”
郑开屏默默转过头,目光灼灼落在符南雀身上宛若被狼盯上的猎物,看得符南雀心底发毛。
不等符南雀回过味对方的异样,郑开屏已经敛起表情:“你怎么来了?”
“讨债。”符南雀扬扬手里账单,简单说了下丁家想逃单的事。
如符南雀所说,三公听到这事压根没放心上,端起大茶缸抿一口老神在在:“一点小事也值得他们头疼,你把账单放下,不出三天我保证他们乖乖送钱过来。”
瞧,这就是威震阴阳两道的底气。
符南雀虔诚地双手把账单奉上,缀着条名叫郑开屏的大尾巴离开院长室。
“你对那小崽子挺上心。”郑开屏说:“之前你也不是不知道小鬼身世,但你不会干涉因果,自打你见过他的生魂后不是一般的在意他,你说你都掺和多少事了,连丁家欠费都要出面替他讨。”
符南雀反问:“欠债还钱不应该吗?”
“应该。”郑开屏一手搭上符南雀肩膀,凑近道:“可我说的是你对他的态度过于关注,追治疗费这事东区是解决不了,还是你认为三公觉察不到,你对个认识几天的小鬼都挺在乎,怎么不在乎下身边人。”
符南雀后知后觉听出了话里浓浓的酸味,搞不懂这大高个跟小孩较什么劲,走到小花园找把长椅坐下,细碎阳光穿透树荫落在身上浮光跃金。
晃得郑开屏心神一悸,默默坐过去。
清风摇曳,林荫轻晃带起湿润泥土气息,自然的气息让人放松,连话也自然而然说出口。
“我第一次见生魂是在八岁。”符南雀说。
郑开屏侧目看他,意识到他是在回答自己方才的话。
符南雀娓娓道来:“我老家隔壁有个小孩,长得瘦小但很可爱,别人疏远我时唯独他愿意陪我玩。”
那小孩的爹是醉汉,成日游手好闲过着为酒而生的日子,没酒喝就打老婆孩子,喝醉了也打老婆孩子。符南雀时常能听到隔壁飘过来的哭喊,痛苦而绝望,可小孩见到他都笑哈哈的,顶着一脸伤吸溜鼻涕坐他边上吃着爷特地开给他们的西瓜。
甜甜的西瓜似乎有治愈伤痛的功效,给予他小伙伴撑过黑暗时光里一点甜。幼小的符南雀无法替他驱赶带来痛苦的醉汉,能做的只有在小孩哭时把他拉走,用一块西瓜哄小孩破涕为笑。
就这样过下去也好,苦中一点甜也许能撑到他们熬过去,撑到他们足以反抗那个看似翻不过的大山。直到有天,符南雀坐在自家大门石阶前,看到小孩兴高采烈轻盈如一阵风从他眼巴前溜远。
速度快的不似小孩,但符南雀并未意识到小孩的异样状态代表什么。
那天夜里,他再度听到隔壁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比以往还要窒息痛苦的潮水从隔壁蔓延到符南雀这边。
他才知道那天醉汉喝醉酒又犯浑,逮着落单的小孩一个劲抽打,等老婆下地回来时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那个跑走的小孩不过是灵魂的逃生表现。
所以看到丁笙像是见到另一个被摧残的小孩。郑开屏抿下唇,他是在帮助小时候的伙伴,替幼时无法翻过大山的小孩伸出援手,拯救另一个来得及挽救的灵魂。
郑开屏抬手拍拍掌下纤瘦的肩膀,哑声道:“都过去了,别难过。”
“嗯?”符南雀睁开眼,眼里清明没半点忧伤:“不,我一点也不难过,发现他出事那晚我沿着生魂跑走的路找过去,在校门口把他给带了回去。”
表错情的郑开屏收回手:“……”
“那醉汉没过多久自己喝醉摔进河里没了,他老婆立马带小孩改嫁隔壁村,现在小孩大学都快毕业了,学习成绩特好。”
不过符南雀没说的是,那小孩起死回生的医学奇迹传遍整个村子,为此他被爷爷狠狠呵斥一顿,没多久老家就迎来三公的拜访。
那天起,他就被预定下未来走上渡魂师的道路。
符南雀一笑,歪头对上郑开屏的眼:“你刚是不是以为我为此难过,想安慰我?”
知道还问。郑开屏摸摸鼻子,扯了下衣襟起身道:“我该回所里交差了。”
符南雀笑得眼更弯,伸手进白大褂兜里掏出一张烫金请帖:“给,阿彬让我转交给你的生日请帖,想请我们俩到时去参加他的生日宴。”
他俩一起!
郑开屏眉头一挑,二话不说收下请帖,挥别符南雀。
话分两头,丁家这边日子过得快要崩溃了。
先是丁父偷吃窝边草的桃色新闻曝上网,两口子才商量完把她妹推出去道歉平事,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哪个混蛋玩意儿翻出丁家虐待丁笙的事,把他们一家三口苛刻丁笙的事迹都放到网上。
丁笙两次入院闹得沸沸扬扬,稍微有心的人多方求证,很快就搜到大把知情人拍下的丁家夫妇闹事照片,和小孩当初被弟弟恶作剧困在鬼屋晕倒的视频。
一时间,丁家三口子在网上人人喊打,现实也如过街老鼠般抬不起头。如珠如宝疼爱的小儿子哭哭啼啼跑回家,说自己被人孤立,让丁家又心疼又气。
他们不明白,丁笙一个小讨债鬼有什么好可怜,竟为他网暴他们。
那果然是个灾星,生来只会克他们就没好事,当初还不如送他下去跟他妈作伴。
丁家夫妇没把这点波折放心上,还想着等手底下人查出网上编排他们的人是谁,到时一个个告回去,做着钞票长翅膀纷纷飞来的美梦。
殊不知,噩梦就此降临。
说出去都没人信,他们被鬼缠上了!
不分白天黑夜跳出来吓唬他们,晚上带一帮孤魂野鬼跑丁家蹦迪,夜夜折腾他们,扰得他们夜不能寐,丁家三口都快神经衰竭。
丁家人急的嘴起泡,到处想找门路收鬼时,丁父那被气死的前妻找上门了,吓得丁家人屁滚尿流,跪地再三保证不会再亏待丁笙才罢休。
丁父也不敢再有别的歪心思,当即拿起钱包打算去医院付清账目,把那小子恭恭敬敬请回家。
没等他出门,丁家公司违法违规的事情暴露出来被警.察上门带走的消息不胫而走。
网友们吃瓜吃到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丁家人下限能一再被刷新。丁家夫妇被带走,公司风雨飘摇之际被国外新崛起的势力强势收购。
符南雀也是后来才听陈可彬说,收购丁家公司的幕后老板是丁笙的舅舅。
人舅舅早年跟家里闹掰远走海外,一直不知道自己姐姐发生的事,最近从网上看到丁家的恶心嘴脸,才得知自家已经没人,唯一剩下的外甥还在受苦。
用陈可彬话说那叫一个雷厉风行,处理完丁家的破事,马不停蹄赶来医院和小外甥相认。
符南雀知道的时候,丁笙已经出院,跟他的舅舅远赴海外开始新生活。
————
是夜。
才收工的陈可彬半夜心血来潮,放弃自己的卡宴想要体验漫步归家的趣味,他向来行动随心,这样想揣起钥匙就步行离开东区。
头回体验离别滋味,纵使对方只是个过客也让陈可彬颓丧好些时日,难得今天心境开阔些,他也想体会体会网上人说感受自然夜景,释放情绪获得宁静。
走了半个小时后,情绪上的宁静还未获得,陈可彬先丧不下去了。
夜游红中市这种事,对于常年缺少运动的人而言根本就是不自量力,连五分之一的路都没走到,陈可彬就走不动路。
往回走时不可能,前路又太远,大半夜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打计程车都难。
陈可彬掏出手机打算叫个滴滴,微光晃过,就见张人脸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啊——”
“嗨呀!”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怪叫起来,引得周遭狗吠不止。
陈可彬惊魂未定拍拍胸脯,没等气恼问这老兄大半夜干嘛蹲阴暗处吓人,对方先激动地扑上来:“你看得见我?!”
这不废话么,两眼都看得真真的。陈可彬没敢出声,心里更加后悔脑抽要漫步散心的举动。
他别是遇到深井冰了吧!
对方却是满脸不可思议的像是见到亲人般,哭嚎道:“亲哥啊!!终于有人能听到我说话了!!”
“好心人你要帮帮我,我的身体被人占了,拜托你一定要帮我把身体抢回来。”
意思他都懂,可组在一起这话听起来就很难理解。
陈可彬心念一动,后知后觉注意到自己忽略许久的细节,犹疑的目光缓缓落在对方脚下。
澄黄路灯洒下一片暖光,地上除了一道拉长的影子外再无第二道身影,那是陈可彬自己的影子。
陈可彬倒吸口气,目光往上移定在对方热泪盈眶注视他的脸上:“你、你是……”
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