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空的另一端》汪岁一

12、我会等你

　　说完自己要说的以后，阮琪琪主动回避，让他俩聊。
　　其实他们做了这么多年兄弟，不需要多聊什么，一个眼神，一个表情，足以表达出彼此的心意。
　　最后，他们之间只剩了句：
　　“书誉。”
　　“明天出来玩，一起？”
　　“好。”

　　深更半夜，俩男生自然是要送阮琪琪回家的。只是在问到她家在哪里时，出现了点意外。
　　阮琪琪不愿意说自己家在哪，让两人很是苦恼。
　　架不住他们的软磨硬泡，她终于说出了自己家地址——
　　星辰园。
　　也是方书誉住的地方。
　　方书誉下意识地看了眼贺毅然，看他的表情。贺毅然没什么反应，他松了口气。
　　怪不得她还知道他家门牌号呢，原来是特意调查过，还和他住在了同一个小区。
　　贺毅然家的方向正好与他们相反，于是送阮琪琪回家的大任落到了他身上。
　　好在他们兄弟解开了误会，并且贺毅然也开始逐渐学着放下阮琪琪了，方书誉放心地和他道了别，打车和阮琪琪一起回了星辰园。
　　回家后，他困得要死，冲了澡后就往床上扑。然后——
　　“啊——”被子里传来女孩的声音，声音不大，就像小猫似的叫唤，软软的呼痛声，却把方书誉吓清醒了。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他的房间怎么... ...有女孩在？听声音，还是解羽栀？
　　方书誉看看周围，是自己家没错呀。
　　他几乎是滚下床的，用手指挑开被子一角，看到了里面的人的真容，浑身冰凉。
　　“羽... ...羽羽羽羽栀？”
　　女孩见到光的一瞬间，就把头买进被窝，想要躲避少年的目光。但是几秒后起身，被单从身上滑落。眼前的一幕又让方书誉身上的血开始沸腾。
　　她身上只穿着少女背心和小裤，把方书誉惊得浑身一震。他闭上眼，咬紧牙关，努力不去当一个禽兽：“解羽栀，你把衣服穿上。”
　　她没回应，而是朝他走来。方书誉伸手一砸，把灯关了：“解羽栀，穿上衣服，听见没！”
　　她抱住他，身体柔软。方书誉突然后悔关灯了，在黑暗环境下，他的触感被明显放大，此时他忍得太阳穴直跳。
　　他闻到一股带着甜香的酒味。她喝酒了。
　　“你和谁一起回来的，是不是阮琪琪？我看见了，”解羽栀终于开口，嗓音却与平时不太一样，“你为什么... ...还是要和她在一起？我重来一辈子，还是要眼看着你和她结婚？”
　　“什、什么？”她在说什么？重来一辈子？结婚？
　　“方书誉，我告诉你，我活到现在，已经二十四年了。我不是十四岁的小孩，我二十四了。我为什么回来？因为上辈子我喜欢你快十年，一直没勇气和你告白。现在回来了，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可惜... ...就是命吧，我又错过你了。”
　　“我才不是天才，我没有天赋，跳级靠的只是上辈子二十二年的努力。”
　　“我拼死拼活跳级，最后还是没能和你一起上大学。谁曾想我高中留在实验一中想和你在同一所学校，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解羽栀埋在他的怀里，呜呜地哭起来。身子缩成一团，知道羞了，用力藏着自己，不敢看他。
　　方书誉怔愣一会儿，但是实在消化不了她的话中透漏的大量信息。他把被子从床上扯下来，给她裹上。
　　“别哭了羽栀，”方书誉还是第一次直面她的喜欢，有点不敢回应，只能说，“我没有跟阮琪琪在一起。嗯... ...至少这辈子没有。”
　　解羽栀露出眼睛，挂着泪珠，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方书誉喉咙一紧，动作迅速地把她放在床上，她就像烫手山芋。他的呼吸有点急：“你... ...你要不先回去？明天我跟你解释。”
　　她摇摇头：“回不去了，开门的时候会吵醒我爸妈的。他们要是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
　　她是胆大包天了敢做这种事。她爸妈怎么会想得到他们的好女儿会干出勾。引人的事？
　　其实她还是借着酒胆才敢的。
　　她爸妈知道了，不光会打死解羽栀，还会卸了方书誉的胳膊腿。
　　“你怎么过来的，我爸妈怎么不知道你在？”
　　解羽栀没回答，但是大敞着的窗户给了他答案。
　　“爬窗？”方书誉明显生气起来，“十层，这么高你爬窗？不要命了吗你？！”
　　解羽栀又把自己捂在被子里，掩耳盗铃。不去看他，他就不存在。
　　方书誉又好气又好笑。
　　“行了，你先在我房间睡一晚，我打地铺。明天一早就送你回去。”
　　“我告诉你，以后再敢做今天这种事，我立刻把你丢回你家，看阿姨打不打死你。”

　　喝了酒，又哭闹了一场，解羽栀困得很，很快就睡着了，但是方书誉失眠了。
　　他盯着天花板，天花板上忽然浮现出了解羽栀的身影，和刚刚一样，她朝着自己走来，抱住自己... ...
　　方书誉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磨蹭到两点多，他终于睡着。五点，又准时地醒了。
　　他看看表，心想等六点的时候就把解羽栀送回去。但是万一正好吵醒解姨怎么办，该怎么解释？
　　不如先领她到楼下的便利店买点东西，解姨问起来就说是早起去买早餐？
　　这个理由好像很合理。
　　方书誉翻了个身，身体转向了床。解羽栀正在看着他，他的身体哆嗦一下，嘴角抽了抽：“你怎么醒了一声不吭，想吓死我。”
　　“我在想，你昨天晚上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方书誉腹诽，你没疯，是我疯了。
　　“可是我真的不是十四岁，我最大活了二十二，然后回到十二岁。到现在，一共活了二十四年。齐珈钰可以作证，他也回来了。”
　　“呃... ...”方书誉不知道作何回答。
　　“就知道你不信... ...”解羽栀泄气地垂下头，“你还记不记得我十二岁那年的生日，说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那时候就是我刚刚回到小时候。”
　　“我后来还问过你，你对琪琪姐是什么想法。其实在我的‘上一世’，在你高三的时候我们就基本见不到面了。那时候也是发生了你偷买手机的事，但是我那天不在家，你和方叔方姨闹掰了。之后你离家出走，自己一个人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大学之前你在也没回过一次家。”
　　“现在想来，黎段哥被改志愿的事也确确实实发生了，但是那时候你还是没和父母和好，身边也没有人帮你。我猜，大概琪琪姐去找你时，你答应了她... ...”
　　答应和她在一起。
　　“后来，后来在你二十五的时候，你们结婚了... ...”
　　“也是在那年，我尝试逆转时间。最后成功了，我回来了。”
　　方书誉沉默地听着，把很多事情都串联到了一起。比如她为什么拼死拼活那么累都要坚持跳级，比如在解妈和学校联合欺骗她使她错过报名时她为什么那么崩溃... ...
　　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但是愧疚感涌上心头。
　　“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你跑了... ...”解羽栀苦笑，“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疯狂，太偏执，竟然想早早拴住你... ...”
　　... ...
　　六点多，方书誉拎着早餐把解羽栀塞回了她家。有惊无险，他们没有吵醒解爸解妈。
　　解羽栀关门前，转头看了看门外的方书誉，犹豫一会儿，她说：“抱歉，哥哥。你把我说的和做的都忘掉吧... ...”
　　疯狂一次，也就够了。她昨晚的做法太出格，回想起来，全是尴尬和悔恨。
　　恳求他忘掉，也是给自己留些体面的方式。
　　她以后不再打扰他，乖乖学习，乖乖高考，乖乖上C大，就像她上辈子一样乖。
　　就够了... ...
　　她不敢等方书誉回答，迅速关门，难堪的记忆被关在了门外。

　　解家清理出来一大箱旧书，都是解羽栀的。在一堆教科书中夹杂着一个日记本，封面色彩鲜艳亮丽，方书誉一眼就看到了它。
　　鬼使神差地，他拿起了那个本子，翻了起来。
　　里面记录的是解羽栀的日常小事，还有... ...看起来是上辈子的事。
　　“十三岁后就基本见不到他了，因为他要复习，很少出门。”
　　“过年吃饭的时候，他不理我，也不理齐珈钰，吃完就走了... ...”
　　“他搬出家住了，更见不着他了。”
　　“后来我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也不敢问妈妈他的近况... ...”
　　... ...
　　“寒假，从齐姨那里听到了他订婚的消息。”
　　“五月二日，方书誉结婚。”
　　... ...
　　最后一页，日期是今天。
　　“哥哥，你能不能等等我... ...”
　　这串字写完之后，又被划掉，可见她的犹豫却渴望。
　　方书誉看完之后，心里有种难受的感觉。他感受得到她的失落，他不想让她难过。
　　他在这句被划掉的话后面落了笔：
　　好，我等你。

　　在实验一中暑假高三生的第二轮补习中，加入了几个复读生的名字，其中就有黎段和方书誉。
　　可惜方书誉的成绩达不到进火箭班的要求，没能和解羽栀一个班。而黎段只有高考失利了一次，他很优秀，于是进了火箭班补习一年。一个是上届高三生第一，另一个是应届生第一，班主任把黎段和解羽栀安排成了同桌，希望他们两人相互促进。
　　方书誉知道了之后，有点酸地说：“果然你们这些学霸是我无法企及的。”
　　黎段没忍住笑，扭头对解羽栀说：“你哥嫉妒我们了，醋精。”
　　虽然她知道黎段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醋精”表达的并不是那个意思，但是解羽栀还是微微脸红了一下。
　　同为高三生，解羽栀和方书誉相处的时间也长了起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基本都是一起学习，
　　解羽栀给他讲题，他听。
　　本来解羽栀的高三生活很平静，但是刚升入高三的同学们不喜欢平静的生活，觉得太无聊，于是在学校论坛上搞了个标题为“一闪一闪实验CP，哪一对最亮晶晶？”的CP评比。
　　短短几天，这个投票就爆了。虽然投票标题名字实在一言难尽，但是正符合大实验学子们的胃口。
　　一时间风靡全校。
　　本来这些东西是不干解羽栀什么事的，但是有人在上面挂上了“梨子（黎栀）CP”，力挺解羽栀和黎段。并且短短几天，他们的CP热度第一。
　　网友“我爱梨子”评论：【双学霸诶，试问整个实验一的人，谁能不磕！】
　　接下来的这个网友是实名：
　　“靳金”：【解羽栀和我初一是一个班的，她可是很厉害的，现在已经跳级到高三了，而我还是初三。】
　　“黎段的狗”：【呜呜，原来段神的老婆这么牛逼吗，我失恋了！（不过他们真的好配，这对CP给我锁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