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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大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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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述在城外等了足足两日,直到后方传来讯息说他的人已万事俱备,他才给砚槿安送了做交易的信。
当夜,砚槿安如期赴约,但不是单独与李述,而是立于紧锁的城门之上,他周围围着一圈弓箭手。
他站在其间,与城下的李述对峙。
李述没有预料到这个场景,立马派了人去召集兵马,他如今处于一个半推半就攻城地位置。
这与他原本预期的状况有些微的差异,但并不影响。
只是砚槿安这般对伍寒乔性命置若罔顾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李述将被捆绑得无法动弹的伍寒乔推到全军阵前,冲城门上的砚槿安喊话道:“砚槿安,你这样做,是想让她死在你面前吗?”
城门上的砚槿安神情冷淡,大半张脸被夜色笼罩,唯有嗫嚅的唇映在火光下。
但他没发出任何声音。
没有回答李述,也没对伍寒乔说任何的话。
就只是那样挺拔地直立着,像在等什么一般。
“你不用这样跟我耗时间,纵使你不交出金吾卫的令牌,你们也不会有支援的。”李述胸有成竹道。
言毕李述瞥一眼紧闭的城门,现在虽是关着的,但很快,那道门便会为他而开。
砚槿安在等,李述也在等。
半晌过后,李述的兵围满城下,摇曳的火把将长安城上方的夜空照的犹如白日一般通明。
金吾卫其余十五个队的兵力全在城门口布防,个个抱着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誓要守住今夜的太平长安。
良久,砚槿安身后的人同他耳语了几句,他这才开口。
“殿下,是在等他吗?”
说罢,砚槿安让开身侧的位置,两个士兵押着被捆着的人出现在李述的视野。
——正是早前“死去”的李石。
见到李石的瞬间,李述眉头紧皱,心下不免一惊。
怎么会?
他们怎么会发现李石的事?
旋即他望向身侧的伍寒乔,眼神冷冽道:“是你告诉他的?”
伍寒乔毫不避讳地点头。
“哪儿?是哪儿露出了马脚?”李述直截了当地问。
“立场,李石的立场从先帝在时便是中立,从未参与任何聚会争斗,这样的人维持了数十年,却跑去参加周富只邀请了三部的人的一个赏花会,还因为误喝了周富的酒被毒死,换你你信吗?”
闻言李述悄然叹了口气。
他本以为假李述和沈鹤文都失败在她手下后,李石的立场即便不再像以前一样存在三方争夺时一般过分泾渭分明的地步也不会引起怀疑。
“就这样?”
“还有一个,我在地牢的被刺杀的那次。”
“那个不是沈鹤文做的吗?”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但是后来觉得他这样做,反而有些多此一举了,因为他本就知道我和你的计划,还支走了砚安之,这种情况下只需要等待时机让我找上他,他再顺势而为即可,安排杀手反倒显得过于心急,而且...”
伍寒乔说到此处,扭头瞧了一眼城门上的砚槿安,继而补充道:“那晚杀手想杀的根本不是我,而是砚槿安,因为那个时候派的杀手,最先怀疑的便是沈鹤文,而杀砚槿安的目的,就是给砚安之一个反水更合理的理由,对吧?”
听到这里,李述略欣赏地笑了一下,“我还是有些低估你了。”
伍寒乔说的都没错,那个杀手的确是李述派的人,真正的目的,便是给砚安之一个投靠明泽的正当理由。
本以为计划失败之后,砚安之的处境会比较艰难,但没想到,伍寒乔会和明泽利用挑拨砚安之和沈鹤文的方式,变相帮李述达成了目的。
“不过你又是怎么发现他对砚槿安是装的?”
“太多了,他若是真的这么在乎自己的儿子,岂会放任他少时便因为寻我而变成病弱的身子,又岂会明知我在大理寺后还任由他入朝寻我,更不会任由他参与我们先前的计划里,也不会轻易答应带他进大理寺见我,即便砚槿安离家出走与他争吵,但只要他这个做父亲的有心,决不会拦不住他...”
说罢伍寒乔目光再次落在城门上的砚槿安脸上,眼底浮现出愧疚。
“所以利用他的,不止是我,更多的是砚安之。他被贬去凉州,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吧,因为你知道圣上会把他放在最放心的眼皮子底下去监视,那就只有凉州,因为谈叔叔在那里。而他去凉州,就是为了和你的人会合,对谈叔叔下毒手!”
伍寒乔疏说到后面,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愤怒。
李述听完略赞同地点点头,随后露出一个讥讽的笑,说出的话令人如坠冰窖,“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谈严还是死了?”
“你——!”伍寒乔咬牙,被堵得无言。
“所以你们抓了李石又如何,我没有他做内应,你们也没有凉州兵做支援,我照样能攻进城。”
说完李述回过头,冲旁边人道:“弓箭。”
他的属下递给他一把弓箭,然后李述用伍寒乔和砚槿安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朝着李石射了一箭。
嘴里还不忘冷漠鄙夷道:“废物。”
下一瞬,李石在错愕中轰然倒地,旁边的砚槿安也躲避到了旁边有遮挡的地方。
李述见状哈哈大笑,目空一切地道:“怎么,你也怕我杀了你吗?放心,我暂时还不会杀你。”
他话音未落,城门上方出现了一张出人意料的脸,是明泽。
“李述,你个逆子,杀了你父皇还不够,现在又要来杀朕!”明泽声音本身就自带十足的压迫感,又因为站在高处临危不惧的模样,更显得令人震慑。
李述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斜眼扫了一眼伍寒乔道:“你面子还挺大,居然让她也来了。怎么?想当着将士们的面揭发我的罪行?以为我的人会像沈鹤文的一样,半途弃暗投明?”
他的眼神将讽刺拉满,似在不屑地说:那你们这算盘怕是打错了。
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人很有信心,恐怕这些人忠心的出发点,不过一个“狼狈为奸”便能一概而论。
“是又如何?这天下本就该是我的,父皇不公那他便该死,他死了,我这个太子不该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吗?他给不了我的公道,那便由我自己给自己一个公道,至于你,你才是窃国的人,你只是他的皇后,你不是我们李家人!”李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目的。
“这天下从来都不是属于李家的,是这天下百姓的,我登基是为国为民,而你只是贪图这个位置的权力,你父皇不传位于你,就是因为看穿了你的自私和贪欲,根本做不到仁爱二字。”明泽反驳道。
“我不需要一个已死之人来传位,我要的,我会自己拿!”李述神色一肃,打算不再与明泽口头多加纠缠。
而是侧目对明泽侧后方的砚槿安道:“砚槿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再不让那些人放下弓箭,我便当着你的面杀了伍寒乔!”
话音一落,视线范围内便出现一个举着弓箭的砚槿安,他紧紧咬着牙,箭靶指向伍寒乔。
额头上的冷汗密密麻麻地渗透出来,他在心里回忆着之前一遍遍练习的场景,摸索着熟悉的方向感,又一遍一遍重复着告诉自己:我们说好了的、约好的,我答应她了,我得做到!
他和伍寒乔约好的,若有一日对方成了把柄,那他们绝不会让对方死在别人手里。
李述一看他的架势,哂笑着“啧”了一声道:“看来他是真不想救你,给你个机会为自己说句话呗,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动手~”
言毕李述挪到一旁,他周围的护卫将盾牌护住他,而他似看戏一般目视着。
伍寒乔对上砚槿安的视线,只呢喃了一句:“对不起...”
眨眼间,箭头穿过她左边胸膛心脏上方的位置,伍寒乔口吐鲜血后,唇边勾起一个满意的笑,随后闭着眼应声倒地。
李述瞳孔登时瞪大一瞬,他以为砚槿安只是为了装出不在乎她的样子,没想到他真会放箭。
他冲旁边的士兵使了个眼神,那人会意地去探伍寒乔的鼻息,然后朝李述摇了摇头。
居然真的死了!
李述恶狠狠地瞪着城门上的明泽和砚槿安,随后抓紧缰绳,厉声发号施令道:“将士们,看到了吗?他们连自己人都杀,大家随我冲进去灭了这帮没人性的,我们自己做这天下之主!”
“冲!”
号角声响起的同时,战鼓声拉开了厮杀的序幕,城门上放出一轮又一轮的箭,却完全无法抵挡李述的兵马的攻势。
眼见箭快要放完,城门打开,里面的金吾卫也一队接一队的冲出来对战,场面一度硝烟弥漫、血流成河。
眼看李述的人占据了明显的上风,明泽依旧伫立在城门上,身边的属下劝她离开保命,她只说了一句:“若是我都退了,那百姓怎么办!”
她说什么也不退,砚槿安也在一旁陪着她,只是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城门下躺在脏乱地上的伍寒乔身上。
他眼圈红红的,却硬是憋着不让自己落泪。
这是他答应过小忧的。
城下局势偏向一边倒,眼见金吾卫被打得节节败退之际,李述的后方突然响起一阵阵撼动的马蹄声。
他惊愕回头,不应该的,凉州现在局势不稳,根本不敢随意派兵来支援才是。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与凉州兵截然不同的士兵着装,领头的是阿四和小九。
他觑着眼再一细看,那些兵不是早就应该...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