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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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悯穿着白色防静电实验服，肩部有浅灰色的编码反光带，代表机技实验室的3号通道区域。
程姰放开撑在地上的手，顺便把刚才压在手下的发丝给他挽上去，搭在他的肩上。
昏暗的光线里，她注意到刚才被她踩碎的似乎是一条记忆合金发带。
就是“夸”的一下，她踩碎的那个玩意儿。
她捡起一块碎片，发带碎片冷凉而顺滑的触感像薄冰，和他的头发质感一样。
“我开灯了。”她说。
伏悯没有回答，她就当作这是默认了，便打开工作间里的灯。
冷感的白光在隔间里亮了起来。
她看到伏悯的身体几乎蜷缩起来，因此长发也垂落在了地上，脸色苍白，眼里泛着生理性泪水，眼眶有些红。
程姰的手作拳掩在唇边，移开目光。
在灯光下，她看到地上那摊被她踩碎的记忆合金里，有一片碎片的裂口处隐约露出了芯片一角。
她稍微凑近一点，在芯片上看到了编号数字。
这是实验员健康检测芯片。
原来如此——
伏悯把他的实验员健康检测芯片安装在了发带里。
他把发带扔到了一边，这也是为什么健康警报没有响的原因。
疑点一，警报没有响起，解决。
“请你保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伏悯从痛苦中稍获缓解，脱力地说道。
“我会保密的，请问我现在该做什么？”她问。
伏悯不希望健康警报响起，也不希望她联系急救中心，说明这是见不得人的病。
当然，系统也点明这是“秘密”。
“什么都不用做，可以走了。”他缓了缓呼吸。
程姰的目光在整个工作间里扫视着，一边回答道：“但是教授，你这个病好像不是平时那种，这次是被外力诱使，突然发病的。”
攥着她的手猛然加力，她小声抽了一口气。
伏悯松开手，阖上眼：“抱歉。”
程姰知道她猜对了。
“因为你扔掉了发带，又对我说什么都不用做，所以你应该平时也有这种犯病的情况，对此很熟练了。”
“但是，这个工作间的门关不上。”
伏悯的手扶着椅子，他微微直起身子，看向工作间的门，刚才他让程姰把门关上了，他清清楚楚地听到门锁入扣的声音。
而现在，门锁边的铰链以缓慢的速度一点点松开来，看起来却还是关上的，实际上一推就开。
疑点二，门没关，解决。
“有人动了手脚，门会自动开，不然我也发现不了你。”
她语气慢吞吞的，没什么紧迫感，每句话却都踩中重点。
伏悯急促地呼吸着，程姰向他靠近了一点，用手扶住他的肩膀。
他的体温偏低，当她靠近的时候，像灼烧一样滚烫的触感在他的肌肤上蔓延开。
他感到不舒服，本能地想躲开，但她用了点力，他便只能慢慢在她的体温里融化。
温度带来的不适在此时和身体内脏的抽痛相碰撞，说不清是哪种更令他感到痛苦，竟意料之外消减了一点原来尖锐酸楚的刮痛。
他不由自主放松了秉着的劲。
程姰感到他往身上靠了靠，她闻到了冷淡的气味，凉凉的，香香的，便深嗅了一口。
等等，这不就是坐实了她是个觊觎教授的变态吗？
她有点不好意思，若无其事地别过头，继续道：
“对方显然知道你用这个工作间，既然在门上动了手脚，就说明对方很确定地知道你会在这里发病，而且希望你发病的样子被别人看见，比如我。”
“这样看来，对方肯定在这个工作间里还放了点什么诱发剂——”
冷白的实验室灯照在伏悯身上的防静电实验服，肩上的灰色编码反光带灼灼地闪着光芒。
恒温控制台上的红色指示灯亮着，台面屏幕上的温度、湿度和空气质量数值都明明白白地列着。
她凑过身在桌上拿了遥控板，对准恒温控制台按下增加温度按键。
恒温控制台的温度跳高了两度。
疑点三，伏悯身体不适的原因，解决。
“大概那什么诱发剂是放在这里了吧，十摄氏度那一档，当然我也只是猜的。”
伏悯的瞳孔猛缩了一下。
程姰一手扶着他，另一手放下遥控板，东张西望地在工作间里寻找其他可用的道具。
不是下毒，下毒会在伏悯身体里留下毒素残留，按照现在的技术手段，很快就会找到毒素来源。
一定是更加隐蔽的诱发剂之类的。
既然是诱发剂，那么伏悯本身一定有点病。
伏悯身上没有任何常带的药片，他这次也没有使用，说明这种病是无法用药物缓解的，只能等待它自然平息。
然而这次，在诱发剂的催化下，谁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平息。
从刚才开始便一直沉默的伏悯忽然开口了：“戈罗德。”
“什么？”她的手搀扶着他的肩，感受到了他说话时胸腔微微的震动。
“是为了那件事。”
昨天，学生戈罗德在神经网络学课的期中小测中利用视神经上种的芯片作弊，并嫁祸给同教室另一个座位上的同学。
监考老师伏悯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这点，并且指明这是为贵族子弟作弊的家族生意中的一次小实验。
因为这件事，伏悯受到了报复。
程姰沉默了一下。
疑点四，犯人动机，解决。
剧本系统上的任务图标被敲上了印章：【剧情任务“发现伏悯的秘密（1）”完成，发放经验值10点】
下一个任务已经弹了出来：【剧情任务：帮助伏悯度过八小时的发病期】
八小时！
在诱发剂的催化下，伏悯的发病期已经延长到了八小时了吗？
现在是下午两点，八小时后——
刚好是她那份调试报告的提交截止时间。
程姰在心里悄悄崩溃了。
内心里好像有蜗牛在紧张地爬来爬去，留下一串湿哒哒黏糊糊的痕迹。
救命，救救她！
“你可以走了，我会恢复的。”伏悯轻声喘息着，抬起手臂去挥开她的手。
程姰思考了一下，提议道：“教授，我把你带去我的工作间，然后去帮你拿止痛药。这样可以吗？”
伏悯推开她，随着他的动作，防静电实验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肩上的编码反光带也在灯光下闪烁着。
“我不能吃止痛药，你走吧。”他的声音幽冷。
她怔了怔。
确实，伏悯身上也没有带止痛药，说明止痛药对他来说也是无济于事的。
正在此时，她口袋里放着的终端振动了一下。
【季溯清】：[文件]
【季溯清】：这是我们小组的成员联系名单，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程姰思维活络起来，在脑子里盘了一遍至今为止她做过的坏事。
没做过！
她心情畅快地得出这个结论：还没做过坏事，应该还没招惹到季溯清。
所以，利用一下男主的资源和财力也没问题。
她飞快打字回复。
【程姰】：谢谢，请问你有共感器吗？
季溯清的消息在下一秒到达。
【季溯清】：我有，你现在急用？去哪里找你？
好热心！
她以前没和季溯清打过交道，没想到他外冷内热，多少有些大开眼界。
【程姰】：你真是个超好的人！8号教学楼门口，我来拿，谢谢你（鲜花）（鲜花）。
伏悯瞥了一眼她正在打字的页面，昏昏沉沉地在意识里拼凑出她的聊天内容。
季溯清。
共感器。
她要做什么？
程姰站起身，搀扶着伏悯让他靠在她身上：“我带你去我预约的那个工作间。”
他的身躯高大精瘦，隔着实验服还能感觉到较低的体温，她悄悄打了个寒颤，使劲把他的身体拖起来。
出去的时候，她首先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查看了一下通道上的情况，确认没有人经过，才迅速带着伏悯出去。
要是被别人看到她对教授趁虚而入，“病娇变态”的标签恐怕是一辈子都要贴在她身上了。
幸而她预定的那个学生工作间距离并不远，她搀扶着伏悯，进入工作间后迅速关上门，靠在门背后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成功把人偷过来了。
“我现在要出去拿点东西，你在这里等我。”她对伏悯说。
伏悯听到她出去后关上门的声音，他靠坐在墙边，看向恒温控制台。
她把温度调成了他习惯的10摄氏度。
这本该是让他舒适的气温，但他现在莫名感到有点冷。
或许是刚才那种让他融化的滚烫体温离开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工作间的门开了。
伏悯睁开眼，看到程姰身后还有一个人。
季溯清。
他注视着两人，足足有几秒。
几秒后，他才将目光移到了两人带来的物件上。
一个半透明的盒子，两端探出线路，分别连接着皮肤电极。
这是一个简单的共感器，可以连接两个感觉中枢，实现一部分感官体验的实时共享。
伏悯皱起眉。
像这种便携式的共感器，最多只能分享一部分失真的感官体验，更别提减轻痛楚了。
再者，难道她想借用这个共感器分担他的痛觉吗？
季溯清也注意到了这点，他正想提醒她，她却拿着共感器走到电脑前。
“我会处理的，等我一会儿，你们两个别吵我。”她说。
程姰打开电脑。
季溯清非要跟着来，她没时间跟他掰扯，便让他跟着来了。
反正按照季溯清的人品，他应该不会把伏悯教授的事抖搂出去。
现在她要做的有两件事。
第一，修改共感器程序。
第二，修改智能感觉中枢。
一个小时，大概够了。
毕竟，她这种常年赶ddl的人很擅长在一个小时内干八个小时的活。
工作隔间里安静极了，像一条空心的通风管道，冷风从其中呼啸着穿梭而过。
季溯清站在程姰身后，看她编写代码的动作。
伏悯靠坐在墙角，不想和两个学生面面相觑，闭上了眼睛。
五十分钟后，程姰站起了身。
她把一端皮肤电极递给伏悯。
伏悯几乎已经对痛觉感到麻木了，他拂开她的手：“我不接受通过让另一个人来分担我的痛觉以减轻痛苦的办法。”
“不是我来，是它。”
她理所当然地把另一端的电极接到了工作台的实验室伴随人工智能的接口上。
外观设计成毛毛虫的人工智能启动了：“小虫为您服务。痛、痛、痛觉启动？”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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