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医生遇见了“死神”》青青如柿

35、第三十五章

　　饭卡给了宁晚栀，两个人偷摸的跑到外面吃了一碗皮肚面。

　　是那次周粟带宁堃去的那家，吃过一次，宁堃就喜欢上了，偶尔来疗养院接周粟，都回去这家吃碗面条。

　　“我们去哪里？”宁堃扣好副驾驶的安全带，刚吃过饭，呼吸的温度比往常更高，宁堃呼出一口白气，“我们医院？”

　　“不是。”

　　周粟凑到宁堃耳边，“啵”的亲了一口他的脸颊，腻歪道，“一早上没见想你了。”

　　一触即离，宁堃摸着脸，隐隐发烫。

　　没有去宁堃的医院，也没有去其他的任何一家医院，而是去了一个老小区。

　　周粟停好车，从后备箱拿出摄像的装备。

　　“宁晚栀的粗剪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周粟陪着宁堃组装摄像机和稳定器，“今天这位愿意作为出境，我们可以拍些素材。”

　　“嗯。”

　　宁堃搓了一下手，活动了一下手腕和手指的关节，两只手端起沉重的摄像机组。

　　还没端稳，手上一轻，摄像机被周粟夺了过去。

　　“我来拿吧，”周粟单手举着，另一只手扶住宁堃的腰，“宁医生别太操劳，这双手，以后还是要拿手术刀的。”

　　“……”宁堃躲开他搀扶的手，冷哼了一声，“说的好听。”

　　让他来帮忙，是周粟一哭二闹三上吊求来的，来了必定是要端相机的，现在还说这种话。

　　宁堃双手插进口袋里，毫不领情的说道：“那你换个人。”

　　“哎呦，哥~”周粟没皮没脸，“我只是想为你分担~”

　　“……”

　　宁堃不搭理他，独自走在一边。

　　他退一步，周粟进一步，两个人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就这样的斜着往前走。

　　快到楼下，周粟忽然快步走到宁堃旁边，脑袋转了一圈，飞快的亲了宁堃一口。

　　宁堃吃惊，捂着脸慌忙后退，下意识的看向周围，“你疯了。”

　　“我看过了，没人。”周粟抱着相机，“别生气了，哥，我喊你来帮忙，是怕你一个人在家呆着乱想。”

　　“我没生气。”宁堃手一摆，摊开手，“把相机给我。”

　　宁堃不会对周粟生气，虽然他也不想承认，但是是真的。

　　如果他真的能对周粟绝情，那么在他知道周粟骗他的时候，就会毫不留情的讲周粟踹掉。

　　可偏偏，他就是无法绝情。

　　在医院这么多年，见过太多生生死死，宁堃早就觉得自己的心跟石头一样硬了。

　　结果，先是冒出来一个孙爷爷，后来又是周粟，不断地牵动着他的心。

　　“速战速决。”

　　第一次操作，完全靠当年宁晚栀教他的一星半点。

　　这第二次操作，宁堃熟悉了很多。也想起更多宁晚栀说的，比如什么黄金比例啦，三份切割方法啊。

　　最重要的是角度，宁堃开始会找角度了，还开始运用过肩镜头。

　　这次的患者，是一位六十几岁的奶奶，肝癌，治不好也不想治了，干脆直接选择了临终关怀。

　　奶奶家门口，周粟整理了一下衣服，将衬衫的扣子扣好，外面搭的毛衣外套也整理好，才抬手敲门。

　　门开的很快，似乎就在等着开门。

　　大门敞开，门口出站着的是一位老人，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脸上挂着笑，精神很好，除了脸色发黄，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区别。

　　“唐奶奶，你好，我是长留疗养院的周粟。”周粟眉眼柔和，和唐奶奶说话时，微微弯腰，怀里的向日葵递到了唐奶奶的手上，“我今天是来提前带您了解一下我们疗养院……”

　　每次跟患者说话，周粟的声音总是更加柔和，比跟宁堃说话时的声音相差很远。

　　宁堃举着相机，认真的替他记录。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粟的声音也是这样，柔和阳光，充满力量。

　　可是后面好像就变了，跟宁堃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些孩子气，有时候说话还喜欢拖长尾音。

　　宁堃称之为，撒娇。

　　“哎呦，小周啊，”唐奶奶抱着花，拍拍周粟的手，“不用了，今天我们就去吧。”

　　“什么？”周粟依然弯着腰，尽量靠近唐奶奶，“可是您的家人……”

　　“不用管他们，”唐奶奶把花放在手边的柜子上，转身去拖行李，“我付钱，我们现在就去。”

　　28寸的箱子，唐奶奶两只手拖着。

　　见状，周粟赶忙上前接过箱子，将它提了出来。

　　“可是，唐奶奶……”

　　“没有可是，不要怕，”唐奶奶一直笑呵呵的，还不忘抱着向日葵，“我有自主能力，孩子那边，我去说就行了，反正他们一个个忙的很，顾不上我这个老太婆。”

　　唐奶奶关上了家门，没有一丝留恋。

　　电梯还没有到，宁堃还在尽职的拍摄素材。

　　唐奶奶没见过摄像机，觉得稀奇，“诶，这是什么？”

　　“摄像机。”周粟回道，“唐奶奶，这位是我同事宁堃，是一名很优秀的医生。”

　　“好好好，”唐奶奶抱着花，站在宁堃身边，伸头去看屏幕，“我好像见我孙女玩过，宁医生真厉害，又是医生又会拿照相机……”

　　“没有……”

　　“宁医生有女朋友了吗？”唐奶奶话锋一转，好奇的问道，“今年多大了？三十岁有了不？我认识一个姑娘，她是小学教师，工作也不错的，人也很漂亮……”

　　女朋友……

　　宁堃与周粟的视线在尴尬的氛围中对上，眼神中充满了无奈。

　　“哎呦，唐奶奶，他有女朋友了，”周粟扶着唐奶奶的肩膀，“可漂亮了，性格也好，工作也好，有上进心。”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宁堃暂停了拍摄，忍不住低头失笑。

　　“真的假的，”唐奶奶好奇的看向宁堃，“多漂亮？”

　　“这……”宁堃盯着周粟的脸沉思了一会儿，“唇红齿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宛若仙人。”

　　宁堃说的认真，引得周粟也有些不好意思。

　　“配配配！”唐奶奶很看好。

　　一般患者都是自己去疗养院，唐奶奶是个特殊的个例。

　　刚下楼，周粟就给唐奶奶的家属打了个电话，告知了这件事，家属也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就允许了唐奶奶的行为。

　　唐奶奶健谈，走路的时候，一直拽着宁堃攀谈，问他女朋友的事情。

　　没有女朋友，哪儿能说的太具体，宁堃只是糊弄着，然后加快步伐，走到车边。

　　周粟的车有些高，对唐奶奶老说，有些费力。

　　两个人帮着唐奶奶，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成功坐上去。

　　路上也不消停，唐奶奶坐在后座，“老了，爬车子都爬不动了。”

　　“没有，是我的车太高了，”周粟调整了一下后视镜，他需要时刻观察唐奶奶，“开另外一台车来，就不用唐奶奶折腾了。还是我考虑不到位。”

　　“哎呦，周医生你这话说得，能来看我这个老太婆，我就已经很满意了，”唐奶奶顿了一下，又问，“周医生你有没有女朋友啊，我也认识跟你同龄的。”

　　“有啦。”周粟车速开的慢，不紧不慢的搭话，“我对象比宁医生的还好看，就是有时候冷冰冰的，不过他对我很好，只要我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说着，周粟还不忘看着宁堃挑眉。
　　“哟，那真不错，有照片吗？”

　　吹牛吹大了。

　　周粟尴尬的哼笑，“真不巧，这还真没有，她不爱拍照。”

　　“啧，不给女朋友拍照，小心她记恨你哦。”

　　“好，我现在就开始学拍照。”

　　“宁医生的呢？”唐奶奶话题又转到宁堃身上，“有照片吗？”

　　“有……不过她说要保密，不能看。”宁堃略带歉意的笑笑，他撒谎的技术，比周粟好多了。

　　此话一出，唐奶奶也不再过问太多。

　　毕竟这个保密，怎么个保密法，宁堃也没有说清楚。

　　一般有眼力见的人，都会选择闭嘴，不惹祸上身。

　　“不错不错。”

　　宁堃看着相机的那张脸，360度无死角，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过，周医生的女朋友没有我的女朋友好看。”

　　一语惊人，周粟愣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笑出了声。

　　坐在后座的唐奶奶也捂着嘴偷笑。

　　唯有宁堃，认认真真的欣赏着周粟的美貌。

　　疗养院为唐奶奶安排了病房，就在孙爷爷病房的正对面。

　　都是单人间，不过唐奶奶来的突然，病房安排来不及，这件病房中午的光线，没有孙爷爷那边那么好。

　　护工帮唐奶奶把行李都收拾好，周粟留在病房里，跟另一位医生一起，对唐奶奶的病情进行了简单的评估。

　　具体的检查，还是要等家属来签字，再进行。

　　一系列操作下来，已经临近傍晚。

　　告别唐奶奶，宁堃跟周粟一行三人一边走一遍说话。

　　主要是周粟和另一位医生讨论唐奶奶的病情，宁堃负责拿着相机记录。

　　“我看她精神状态不错，应该还好，”这次为唐奶奶安排的主治医生，宁堃并不认识，只听见他说，“还是要检查，在做决定怎么治疗。”

　　“嗯。”

　　宁堃不爱走连廊，可这里的医生都爱走。

　　于是，宁堃跟在他们后面，难得的走了一次连廊。

　　秋天连廊风大，刚一踏入，宁堃就被风吹得眯起了眼，也不再继续跟拍，拿着相机，比他们两个更快地到达了对面主楼。

　　“哥，”宁堃走的快，周粟也快步追上，“慢点。”

　　两个人前后脚踏进主楼，刚站定，宁堃将怀里的相机扔给周粟。

　　搓热手心，贴在眼睛上。

　　周粟有些担忧，“怎么了？”

　　“没什么……眼睛不太能出风。”宁堃放下来手，双眼有些红血丝，风吹的眼泪直流，“过一会儿就好了。”

　　“不能吹风，可能是干眼症哦，”被甩下的医生最后才到，“周粟，你还没给我介绍这位呢。”

　　“这位是宁堃，我朋友，”周粟替宁堃擦擦眼泪，又伸出手，替他挡住连廊飘来的风，对他说，“这位是关之久，我们这儿的医生。”

　　“你好。”宁堃微微点头。

　　“你好。”关之久从口袋里拿出眼药水，递给他，“点一下，会好很多。”

　　“谢谢……但是不用了，一会儿就好。”宁堃拉下周粟的手，尽量适应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