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医生遇见了“死神”》青青如柿

34、第三十四章

　　“什么……”宁晚栀眉头皱在了一起，略有些担心，“哥……”

　　“怎么了。”宁堃伸出手，指腹擦过她的脸颊，温柔的替她抚平眉间的忧虑，“你也不愿意我想起来？”

　　宁晚栀摇头，“只是怕你难受。”

　　“还好……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忘记，不过现在想起来的，都是美好的回忆。”宁堃很是坦然，这么多年，潜移默化里，他其实接受了失忆的事实，他不接受的，是所有人的欺瞒。

　　而现在，他的执着已经伤害了太多人，包括他自己。

　　或许，某些记忆，上天让他失去，也是有原因的。

　　“一切都是我的曾经。”宁堃悠悠的说道。

　　顺其自然，就是他现在最真实的想法。

　　周粟陪在他身边，邹凯越也偶尔过来闹闹他，宁晚栀也能陪着他。

　　其实，挺好的了。

　　“……”宁晚栀的情绪渐渐隐藏，她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好像，太豁达了。

　　昨天的视频，宁晚栀很快剪了出来，只是个大概的粗剪，具体的细致包装，宁晚栀还没有做。

　　“你看一下逻辑有没有问题，”宁晚栀将笔记本电脑推到宁堃面前，“没有我就继续往下做了。”

　　宁堃抱着他的笔记本写论文，脸上也挂了一副眼镜，他不近视，主要是保护眼睛的。

　　笔记本已经怼到他眼前了，他头都没有抬，只是扫了一眼，推了下眼镜，继续看着自己的电脑，“你让周粟看吧，我也不知道他们要什么样的。”

　　“……”宁晚栀笔记本一扔，人往沙发里一躺，“得，那我等他来。”

　　“他应该一会儿就该回来了。”宁堃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不断地敲击着键盘。

　　宁晚栀好奇的伸头，看向他的电脑屏幕，“你在干什么？”

　　“改论文。”

　　“哦，无聊……”宁晚栀又躺了回去，百无聊奈的开始刷短视频，刷的咯咯直笑。

　　手机音量开的也不小，吵得宁堃头疼。

　　“声音开小一点。”

　　“哦……”宁晚栀撇着嘴，关上了手机。

　　没安静两分钟，宁晚栀又凑到宁堃身边，唧唧喳喳的，“哥，要不然你别改了，你陪我去转转吧，我还没参观过呢。”

　　“一会儿让周粟带你参观，这边我也不熟。”

　　“哥~~~”

　　宁晚栀跪坐在沙发上，仰天长啸，“我无聊！！！”

　　宁堃终于将视线从电脑中拔出，落在宁晚栀的身上。

　　剪完视频不过十分钟，安静下来不过五分钟，就无聊了。

　　宁堃本身是个安静的人，不喜欢吵闹。

　　可惜，身边几个都不是能安静的性子，一个比一个吵闹。

　　感觉他们三个见面，会吵得不可开胶，吵得宁堃只想他们的舌头剪了。

　　“噗嗤。”宁堃忽然笑了起来。

　　如果把这三位的舌头见了，那真的是世界清净了。

　　“哥……”宁晚栀声音颤抖，默默远离宁堃，“你笑什么，你好可怕啊……”

　　“没有，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宁堃将word页面关闭，盖上电脑，“既然你这么无聊，那你陪我去见一个人吧，估计回来周粟正好忙完了。到时候带你去吃午饭。”

　　“谁谁谁，专业人士？”说着，宁晚栀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是这样吗？”

　　“不是，你跟我走就知道了，顺便带你了解一下这里。”

　　即便身边跟着一个人，宁堃还是没有走那条连廊，依旧带宁晚栀绕路走的花园。

　　一路上，宁晚栀叽叽喳喳的，问了十万个为什么。

　　宁堃被念叨的头都疼，“一会儿到病房里安静一点。”

　　电梯里，宁堃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小心被赶出来。”

　　“嗐，这规矩我懂的。”宁晚栀一个点头，笑嘻嘻的，“绝对不会让你被赶出来的。”

　　“……”

　　电梯在三楼停住，宁堃又叮嘱了宁晚栀一番，才带着她，往孙爷爷的病房走。

　　电梯里还在唠叨，真到了病房门口，宁晚栀忽然安静了。

　　宁堃扫了她一眼，见她有些紧张，又出声安慰，“你害怕吗？”

　　害怕面对一个即将离开的人。

　　“不……”宁晚栀笑的勉强，“进去吧。”

　　门才刚开了一条缝，就有无数丝丝缕缕的风，缠上两人。

　　病房里开了点窗户，外面临近中午，天气异常的好。

　　里面的人也换了一个，大儿子换成了孙春燕。

　　“宁医生来啦。”孙春燕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目光落在了陌生女孩的身上，“这位是？”

　　“是我妹妹，宁晚栀。”宁堃含额，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她来这边做义工。”

　　“啊！宁医生的妹妹啊，”孙春燕依然挂着笑，双手握住宁晚栀的手，“你好你好。”

　　宁晚栀脸色依旧很差，甚至有些苍白，“阿姨好。”

　　虽是在跟孙春燕说话，可她的视线，早已落在窗户前的孙爷爷身上。

　　他背对着他们，有些无力的坐在沙发里，被子盖在身上，头搭在沙发背上，微微侧了一点头，想要看向门口。

　　花白的头发失去了所有的光泽，氧气管松松垮垮的挂在脸上，干涸的面庞沐浴在阳光里，苍老发白的瞳仁反射出异样的光芒。

　　“……”宁晚栀嘴唇紧抿，轻声念叨，“爷爷……”

　　“？”

　　孙春燕已经回到了孙爷爷的身边照顾，宁晚栀却一直愣在原地，无法挪动脚步。

　　“你说什么？”宁堃向她靠近了一些，拉着她的袖子晃了晃，“晚栀？”

　　宁晚栀猛然回神，如梦惊醒，“啊，哥，我没说什么。”

　　一瞬间，好像她又活了过来，笑着往孙爷爷身边走去。

　　宁晚栀蹲在孙爷爷的脚边，仰着头看他，“孙爷爷，你好啊，我叫宁晚栀，来陪你说说话。”

　　年轻人光滑温暖的手搭在老人的手臂上，老人牵扯着皮肤的肌肉，勾起唇角，微微点头。

　　情绪翻涌，宁晚栀猛地低头，伸手摸了一下脸，随后快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孙爷爷喜不喜欢听故事？”

　　孙春燕给她搬来了一把椅子，可她没坐，执意坐在地上，坐在孙爷爷的腿边。

　　“今天给孙爷爷讲《亮剑》好不好？”宁晚栀笑的眉眼弯弯，倒是自来熟的很。

　　宁堃坐在了一旁，静静地看着宁晚栀讲故事。

　　他带她来，只是想让她有更多的深入了解，她现在正在做的账号，不仅仅是一条商业信息，更是有意义的内容。

　　所以不仅要商业化，也要含有温情。

　　带她了解的同时，顺便过来看看孙爷爷。

　　一开始还怕他还怕，没想到，她比宁堃融入的更快。

　　对电视剧进行口头转述，说不好就很无聊。可宁晚栀说的好听，声音也是婉转起伏，有时甚至会演上两端。

　　没想到，宁晚栀从小不爱学习，文学造诣方面，却是不错。

　　宁堃手肘搭在膝盖上，手心撑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听得入迷。

　　讲大江大河，讲曾经未来。

　　“宁姐姐说的真好！”也不知李昌明是何时出现的，他跟宁晚栀一样，盘腿坐在地上，小声地说，“说的爷爷都睡着了。”

　　“谢谢。”宁晚栀说的口干舌燥，直舔嘴唇，“你是？”

　　宁堃伸了一下懒腰，舒展了一下因为蜷缩而僵硬的身体，“李昌明，孙爷爷的外孙。”

　　“呼~”

　　一阵呼噜声，引得三人同时侧目。

　　“哟，我妈也睡着了。”李昌明笑着站起身，给孙春燕一人拿了一床被子，盖在身上。

　　宁晚栀也站起身，把窗户关了起来，“要不要把孙爷爷喊醒到床上睡？”

　　“不用了。”

　　病房里的沙发很大，是专门供病人坐在窗口前休息用的，睡起来跟床差不多，不过躺久了还是不如床舒服。

　　宁堃看了一眼氧气瓶的含氧量，指着氧气管跟李昌明说，“你扶好，我给孙爷爷抱上床。”

　　“你抱的动吗？”宁晚栀有些担心的问道。

　　宁堃不答，连着被子一起，抱起了孙爷爷。

　　病痛早就将孙爷爷折磨成干瘦的模样，瘦的皮包骨。吃了止痛药，就是难得的好眠。

　　宁堃轻轻地将他放在病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止痛药加上病房里安神香的味道，孙爷爷睡得比较沉，改变了地方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两个人又呆了一会儿，直到李昌明也开始犯困，宁堃才带着宁晚栀离开。

　　“没想到你还有这门学问。”宁堃带这些欣赏的眼神，“你可以去说书了。”

　　花园里，宁晚栀踩碎一片已经干枯的梧桐叶，滋啦作响，“不要，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说书。”

　　宁堃有些诧异，“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宁晚栀耸肩，“今天这位是你的病人？”

　　“嗯。肺癌，没有多久了。”

　　“……”

　　“从一个健康的人，到现在瘦的皮包骨，痛的睡不着，不过短短两个月。”

　　第一次见孙爷爷的时候，他还是那么健康，健谈。

　　现在……

　　“哥。”

　　刚踏出花园就看见周粟站在主楼的大厅里，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

　　宁堃微微蹙眉，这束花给他的印象并不好。

　　待他走近，周粟扬了一下袖子，看了眼时间，“哥，下午陪我去见个病人吧，要提前跟他们聊聊一些事情。”

　　“……”

　　他又熏了香，跟孙爷爷病房里的熏香味道不同，周粟身上的味道更浓，木质的味道更重，中草药的味道被木质香压下了很多。

　　是第一次见面时，周粟身上的味道。

　　熟悉，但印象不好。

　　跟向日葵一样，印象不好。

　　见他表情微妙，周粟伸手止住宁堃将要说的话，“不可以拒绝。”

　　“好吧……”

　　“那我要去吗？”宁晚栀手指着自己，“我们出去吃？”

　　“你不去。”
　　“你不去。”

　　再次异口同声。

　　“你去食堂吃去，去找秦念。”周粟递给宁晚栀一张卡，“随便刷。”

　　“……饭卡，你说的像黑卡……”宁晚栀偷偷翻了个白眼，自己一个人嘀咕，“给你刷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