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仙》灯点渔火

43、菊城花节

　　开封菊花节的氛围越来越热闹，市政已在市区各条路上都摆上菊花。沈甦梨一边拿着透明塑料杯喝金丝皇菊的菊花茶，一边跟同学们逛龙亭。

　　与现代许多人印象不同，菊花在古代并不是表达哀悼的花，它反而代表着长寿。

　　“残菊犹有傲霜枝”“此花开尽更无花”，这些诗句除了写菊花不惧凌霜的气节，也有生命力旺盛的意思。

　　秦岭淮河以北是温带落叶阔叶林植被，寒露之后温度骤降，不少草木凋零，唯有菊花：白的、黄的、紫的、红的，渐变色目不暇接，玲珑可爱的球菊、乒乓菊，雍容大气的传统菊，来自海外的非洲菊、荷兰菊……

　　在现代和谐组合在一起，各自风流，开得泼泼辣辣、潇潇洒洒。“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这种溢满了的生命力是多么令人喜悦啊！

　　“预热的阵仗就那么大了，正式开幕的时候岂不是要更加宏大。开封不愧是菊城。”沈甦梨感叹。

　　“现在还是寒露，开封菊花节要到霜降左右才正式开始。”学姐说。

　　“甦梨，你之后想请哪天？”王宣尹问。

　　“你们先商量了去玩吧，我还没想好哈哈哈。”

　　她们走回去时先在马道街的零食店又补了些零食，再慢慢走回工地，回去的路上又看到在十字路口烧纸的人。

　　“河南丧葬习俗保存地还挺好的，我们那一带都没人在十字路口烧纸了。”

　　回到床上，沈甦梨对学姐说。

　　“甦梨你们家那边过年是不是也不能放烟花啊。”

　　沈甦梨点点头：“在我小学时候就禁烟花了，不过人们会去省界偷偷放，警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前还有在太湖边上放烟花的，几乎年年都因为烧了芦苇而出动火警。”

　　刚说完，她就想起了太湖龙，万事果真早有端倪。

　　习俗传承啊……真是不容易的事。

　　“真君，尸潮再度漫了出来，但刚出现就被六耳猕猴消灭了。”

　　郭将军向杨戬汇报。

　　“地府也知晓了。”

　　直将军补充。

　　“知道了，估计过几天地府又要开会了。现在甦梨由我培养，跟他们说一声，我过去开会。”杨戬看向手中的册子。

　　他能察觉到自己培养沈甦梨是江衡的一步棋，六耳猕猴作为双杖失效后消灭尸潮的保险亦是江衡的一步棋。

　　师父闭门不出，自己有一重地府职责，能作为教导者入局合情合理。但六耳猕猴……又是怎么跟江衡扯上关系的？

　　他有预感，如果能弄清楚这个问题，必然能揭开许多关于漏泽的真相。

　　“二郎真君到了，用茶吧。”

　　杨戬来地府开会是穿得越来越随意了，随意选件软甲、黄领袍一套，不过头发还是要好好扎个髻后再戴上帽。

　　“二郎真君，你应该之前就看到六耳猕猴了吧。”

　　“是，但之前只以为是事故，没通知地府各众，”杨戬看了一眼在殿内的阎罗们与地藏王菩萨，继续道，“不过我去找过大圣兄弟了，他说……”

　　杨戬跟他们分享了当天的经过。

　　“也就是说，若地府那只六耳猕猴没有见过孙悟空，就不会成为他的模样？可地府那只分明……”

　　秦广王殿内被孙悟空闹过一番，至今心有余悸。
　　“菩萨有什么要说的吗？”

　　杨戬的问题让在场所有人看向地藏王菩萨，是的，他遇见过六耳猕猴，还指引了最后通往灵山辨析二猴的路。

　　“当时谛听可以听出来区别，但地府招架不住二猴相争，所以我将他们推向灵山。”

　　谛听开口：“两只猴虽然模样一致、神通无二，但心声不同。大圣的心声纯净，是三花聚顶的得道者都有的特性，而六耳猕猴却心声嘈杂不堪，无数信息在它内部汇聚。”

　　“以及，我们发现，”转轮王打开了一个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根猴毛，“同上次一样，这次的六耳猕猴也非本体。”

　　“孙悟空说过，毫毛必然是在他本体活着的时候才能起效，因此那个见过孙悟空的六耳猕猴也还活着。”

　　往日里情绪不显的地藏王菩萨忽然叹了口气，众人都诧异地看向他，听他慢慢说出今天最重要的情报：

　　“我想我知道，为何六耳猕猴会出现在那里。

　　谛听说得道者的心声是纯净的，六耳猕猴的心声是嘈杂的，就说明六耳猕猴并未得道。他们本就是一体的，大家都明白‘六贼’一词吗？”

　　“六贼无踪？你的意思是六耳猕猴是孙悟空的六贼？”杨戬问。

　　“凡得道者，必剥离六贼，不泄六神，如此才能不坠六道，超脱生死之限。当年江衡神女与我私交密切，曾暗示过我，但我今天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当年她对我说，六贼与三尸虫的性质并未有明显区别。当时她应该是在暗示我，她接触到了与六贼有关的事物。

　　只是当时孙大圣还在五指山下，六耳猕猴事件发生还远在人间贞观之时，因此我一直没能联系起来。”

　　“当年孙悟空大闹地府后闹天宫，人间处在新莽之际。漏泽之乱、焉海形成，刚好是新莽的前几年！”仵官王擅长计算，马上整理了出来。

　　“看来江衡神女早已接触六耳猕猴，并在地府里庇护它不少年。”阎罗王唏嘘。

　　杨戬的茶凉了，不过此时都清场了，没有小厮倒茶续茶。摸着冰冷的杯壁，杨戬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很冰，但他脑子清明了：“双杖失效，在江衡还未归来之时，由我教学，由六耳猕猴守焉礁。江衡真是心细。”

　　不愧是江衡，不知日后还能见到她怎样的安排，杨戬仿佛看到：

　　时间在那一瞬停止了，一位身着绛紫蟠螭纹袍、头扎飞仙髻、腰系地府玉牒的女神缓步走过会议众人，站在杨戬面前垂眸俯视他。

　　“师兄，解开我出的这道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