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仙》灯点渔火

18、鹰潭角山

　　之后在梅山的五天，沈甦梨不停练习施放五行之术，基本有了对付那个小白团子的底气。

　　“同学们今晚早点睡，我们明天去鹰潭角山窑址，七点集合。”

　　沈甦梨刚起床准备一鼓作气继续钓那个小偷白团子，就被群里消息一盆冷水浇了下来，看了眼外卖大致能送过来的时间，只能抓耳挠腮一阵以后起床练晨功。

　　“依据目前发现，角山窑址始于商代早期，盛于商代中期，衰落于商代晚期，之后时期的遗存近乎于无，几乎可以认为从周开始便停烧了。

　　除原始性的圆窑、南方特色的龙窑外，又发现了往常认为北方特色、南方很晚才出现的马蹄形窑。烧造产品包括普通陶器、印文硬陶与原始瓷器。

　　值得一提的是，在出土产品上发现有两千三百余组刻划符号，据推测与商代卜骨上部分数字卦有关。”

　　大巴上，老师讲解着角山窑址，这次他们还要去考古所的库房看这批文物，因此即使窑址与龙虎山相距不远，他们依然要那么早出发。

　　从上清古镇到角山窑址，两侧场景从青山到城市再到青山。

　　“上清古镇与龙虎山被泸溪河绕着，这里也有条小河啊。”

　　听沈甦梨这一说，王矩打趣：“风水好？”

　　“那也不知道三千多年过去这小河有没有改道呢。”沈甦梨笑了笑。

　　“矩啊，你跟甦梨的肚子今天还好吧。”郭宛坤问。

　　“还好，已经恢复了，毕竟就是突然受凉，后面喝点温水就好了。”

　　“没错，我今天还晨起练功了。”沈甦梨说。

　　实际上……昨天她淋完雨，去三愍的屋子洗完澡吹完头，打了好几个喷嚏。三愍给她喂了祝由科师父的法水，才让她舒服一些。

　　“在病气刚生发时灌下去，很快就好了，估计你明天起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沈甦梨谢过以后又问了请法水的程序，跟三愍约了回头买一箱搬回大学寝室。

　　“这龙虎山祝由术还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啊。”沈甦梨看着包装纸。

　　“是啊，只是你懂的，多偷奸耍滑之辈借道名义装大师骗人，因此不能大肆宣传。”

　　沈甦梨换上了三愍的常服，把自己的衣服塞进了洗衣机，拜托三愍回头帮忙把衣服跟法水一起寄到自己学校。

　　“行啦，知道啦，你先穿我衣服替我四处看看风景，回头要把我衣服寄回来哦。”

　　之后沈甦梨撑伞赶回了酒店，脱了外套与裤子就赶紧上床去梅山了。

　　明明是昨晚的事，回忆起来却是八天前了。王矩推了推沈甦梨：“别发呆啦，我们走吧。”

　　发掘过后，角山窑址的大部分遗迹都被回填，全班人基本就听着当地考古所的专家讲解，跟着他转来转去。

　　角山遗址并没有发现人们耕作的遗迹与遗物，此处是专门化生产陶器的地方，故而专家推测窑工们的主食是从与周边聚落交换中来。至于遗址中发现的捕鱼工具与鱼骨、贝壳则说明窑工也会捕鱼加餐。

　　“当时农业还是刀耕火种，靠旁边聚落的交换真的够吗？”沈甦梨思忖着。

　　忽然空中又响了声雷，很快倾盆大雨又至，众人都拿出了准备好的雨伞，走回了大巴内，遗址的参观也这样仓促结束了。

　　沈甦梨回到大巴就点开文献检索软件搜索角山遗址相关的文章，等会儿就要去见出土遗物了。作为修行人，她对之前老师说的数字卦尤为感兴趣。

　　现行的《周易》据传为文王被困于羑里时所作，春秋时经孔子整理，流传至今。但西周之前的商代就有卜卦的习俗，只是他们几乎不用阴阳卦，多是数字卦。用阳数指代阳爻，用阴数指代阴爻。

　　后世算过卦的人都知道，一个完整的卦由两个单卦组成，乾、坤、离、坎、震、兑、艮、巽八个单卦，排列组合后能形成六十四卦。

　　而商代很长一段时间卜卦都处于探索期，光是仅算单卦的时间都挺长了，后来才发展至相叠成六十四卦。

　　而角山窑址的陶器刻划符号，恰巧出现了这种情况。由于几个数字的模样与殷墟卜骨上的相似，据此学界有早期南北方占卜习俗交流的讨论。

　　“有意思。”沈甦梨也用过六爻与梅花，但是现在才深入了解八卦的发展。

　　之前看到一个说法，这种卜筮就像走一段流程、输入一段代码，然后不知是何存在的事物为卜者输出一个结果。由于不知是何存在，卜者称其卦神。

　　“同学们看，这是一块有刻划符号的陶片，依据识读，有五个六一个七，也就是五个阴爻一个阳爻。”

　　考古所的专家拿起一片陶片示意，接着让沈甦梨他们班的同学也拿几片标本看。

　　沈甦梨捡起一片四个六、两个七的标本。这时候恐怕是没有“动爻”“变卦”的发展阶段，只有本卦，不知有没有发展出互卦。

　　殷墟卜骨的卦是六个数字自下往上识读，但这些陶片只是分了两排，每排的数字都是横着的，不知顺序。

　　不过自己拿的这片很有可能就是上坤下离的地火明夷卦了，利坚贞……也不知道当时是如何命名与解释的，毕竟周易爻辞与西周有关，当时的《连山》《归藏》也失传了。

　　至于专家拿的那片，可能是剥卦，也可能是豫卦，对生产而言，得前者不太吉利，得后者可无忧。

　　“同学们应该看得差不多了吧，接下来我们去科技考古的实验室看看。”专家说。

　　带队的夏老师还不停考他们利用科学技术进行考古学断代的方法，碳十四同位素标记法可用于有机物、热释光技术可用于经过高温烧制的陶器、粘土。

　　这种从大一第一学期就学到的基础内容让同学们回答问题都不那么积极。

　　“夏老师你别问啦，让我们好好看吧。”不知班里谁说了句。

　　孩子难带啊，夏老师叹了口气，跟专家抱团聊天去了。

　　看了圈科技考古的实验室，沈甦梨疑惑地问专家：“请问这边没发现白陶，或者是高岭土矿物原料吗？”

　　“没，”专家摇了摇头，“白陶还可以解释说当地并无相关倾向。不过矿物原料这点确实特殊，照理来说这个地质条件应该不缺高岭土。”

　　沈甦梨直觉觉得，今天能逮到那个小白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