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仙》灯点渔火

17、实战演练

　　第二天开始，除了导引、练功，沈甦梨又开始跟杨戬撒豆成兵出来的那些傀儡对练。

　　沈甦梨应付追杀一上午，中午午睡小憩一会儿后睁眼，就看见一圈小兵包围住了自己。

　　“封神之战的时候可没有那么悠闲的时间噢。”

　　杨戬懒洋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兵的红缨枪也随后落下，沈甦梨赶紧后空翻，踮了脚枪尖再一个空翻上了房梁。

　　“我现在灵魂的身手这么好？”沈甦梨惊叹。

　　“是吧，人总是要逼一逼的。甦梨，如果今天酉时前你衣服仍然整洁，我就送你件礼物。”

　　枪尖向沈甦梨扎来，沈甦梨在房梁上撒开四肢跑了起来。

　　视线中，大门那边也有小兵，她跑到大门侧面，斜踢下去，双脚踩在两个小兵头顶，顺带夺过了一个人手中的枪，右手转了个枪花，打退了下方的兵士，左手扒住门楣一弓身荡了出去，跳着扒到了牛腿上。

　　“真君，既然你在我午睡时耍花招包围我，就不能怪我也不按套路出牌了！”

　　沈甦梨用枪尖挑飞瓦当、滴水，在瓦上穿了几下，屋檐上瞬间空了一块，黄花梨木的椽子露了出来，琉璃瓦“乒呤乓啷”地落在地上，发出让杨戬心碎的声音，这是他设计的装修啊。

　　沈甦梨趁势跃上椽子，在屋顶上跑了起来：
　　“反正只要酉时前不被伤到，那我就这样咯！”

　　士兵们一窝蜂地涌出房间，也用轻功从旁边的墙跳上了房顶，追着沈甦梨跑，不时有士兵向她投掷长枪，但此时她的感官进一步增强，仅通过空气流动就能避开。杨戬观察出来，沈甦梨到了战斗状态。

　　虽然刚刚她四肢跑步、荡出去的样子不像是跟他学的，倒像是跟孙大圣学的，不过这个在战场上古灵精怪、不盲目应战的状态，倒与曾经的自己像极了。

　　“甦梨！这样跑，迟早会被逮住噢！”

　　因此他也很期待，沈甦梨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状况。杨戬在空中用手指写下风助速行的符号，加持在了兵士身上。

　　沈甦梨察觉到后也没精力分心吐槽了，距离越来越近，她不断调动体内真气，自屋顶跳了下去，用枪扫了一圈，扬起尘土。

　　士兵虽是被神通召唤出的傀儡，却也有基本的生理反应，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但这些尘土并非只是单纯拖时间的沙尘，而是……

　　“稼穑！”

　　她终于成功让体内真气外化了！在土上就可以做出接下来的行动！

　　“润下！”

　　沈甦梨手向下挥去，附在傀儡上的土渐渐被浸润、丰饶。

　　“曲直！”

　　沈甦梨翻开手掌，栽种于土内的种子开始发芽、疯涨，长出藤蔓，将士兵们牢牢捆住。

　　“接下来……”

　　接下来应该动杀招的，火烧也好、或是让藤蔓伸出尖刺扎穿他们。但她犹豫了，也就是那一瞬，士兵们挣开了藤蔓。

　　毕竟她内力不足，变出的形态只能坚持这么久，她又陷入到狼狈的追逐战了。

　　沈甦梨的突破与犹豫都在杨戬的意料之中，他因为沈甦梨的选择更欣慰了。接下来不论酉时前她衣衫有没有破，那件礼物都应该送给她。

　　沈甦梨逃入了树林中，利用地形暂时拉开了士兵，她躲在一棵树的树梢处，喘着气大口呼吸。扑天在远处看着她，被杨戬充当林中的眼睛。

　　在吞咽了口口水后，沈甦梨观察树林环境，电光火石之间想起了一个地方，或许可以在这里做一个局？

　　扑天看见沈甦梨前往的方向已经快笑疯了，这回杨戬真要心碎了。

　　石桌石凳与烟云依旧，然而这边已沦为战场，沈甦梨站在石桌上，四周已被士兵包围，刚刚她用枪捅了几个，与四周士兵达成了诡异的僵持局面。

　　接下来比的，是谁先动吧，身旁士兵一同插来的同时，沈甦梨一转枪尖，握住枪柄最末端撑了出去，在石桌上留下一个戳印。

　　士兵们的视线与身影齐齐向她追去，这些与人一样却完全机械化行动的傀儡看久了真是让她恐怖谷效应犯了。

　　沈甦梨的身影落下，一群士兵也向她冲来、随她落了下去。看着所有士兵都随她掉了下来，沈甦梨把枪扎入岩缝，长舒一口气，还好她早知道这里有一处悬崖绝壁，刚刚也用真气外化树木托举了自己。

　　接着就翻过来、蹲在树上，自己内力虽不强，但承受住自己的体重还是可以的。

　　“我的昆仑玉石桌啊……”杨戬听闻，心疼得要昏厥。

　　扑天为沈甦梨传报酉时到来的消息，并体型变大带她飞回了院内。

　　也许是战斗让沈甦梨心野了，人下来前，她先将枪直直掷于地上，要放杨戬还年轻时，他都要认为这是对他的挑衅了。

　　沈甦梨抚摸了扑天的头后跳了下来，拔出枪，咧着嘴问杨戬：“真君，我的礼物呢？”

　　“先给你这个，”杨戬递上去一罐药膏，“虽然是灵魂状态，但今天这场战斗也耗了你不少精力，自己给运功的主要位置上点药膏。”

　　沈甦梨接过药膏，轻轻扇闻，为什么在淡淡的药香味间还混了些玉兰的香气？

　　“多谢真君，我的礼物呢？”

　　沈甦梨收下药膏，满怀期待地看着杨戬。

　　“礼物是这个。”

　　杨戬为沈甦梨带上了一串手持，靛青色的串珠，还有一块刻了符的木牌。

　　“这手持能记录你的内力状况，越强它就越润越通透，这块木牌是我亲手刻制，能与我直接感应。

　　甦梨，你在人间不论遇到什么危险，只要默念我的神号，类似‘二郎显圣真君’‘清源妙道真君’等等，我就能寻声而至。”

　　“这些可以直接带去人间？！”

　　“是啊，你一早醒来就能看到。”

　　“那有什么忌讳吗？我看人间道观里的开光法物不能沾水、不能让外人碰之类的。”沈甦梨掰着手指细数。

　　“人间的道士叫我什么？”杨戬打断她。

　　“二……二郎神祖师爷。”

　　“对嘛，祖师爷亲手给你制作的法器，哪有那么脆弱。”

　　沈甦梨“嘿嘿”地傻笑了起来，杨戬看着她笑，也勾起唇、抱起手臂，语气轻快间带着认真：
　　“那么，我们复盘下今天下午的追击战？”

　　接下来的沈甦梨宛如小鸡啄米，不停点头听着杨戬的批评，说的最多的就是明明有进攻空间硬是要逃。

　　“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杨戬中途说。

　　沈甦梨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为什么在第一次运用五行之术的最后，还是放过他们了呢？明明施展得那么顺畅，下一步火攻或是生出荆棘刺穿他们都可以吧。如果说是你不忍，那为什么最后还是把他们引诱到悬崖边坠崖呢？”

　　“我有想过火攻跟让藤蔓长出尖刺，”沈甦梨低头，“一方面确实是之前连只鸡都没杀过，更别提他们是人的形象，甚至还有与人一致的生理反应。

　　不过我知道他们是撒豆成兵的产物，只是想到火攻与刺穿的死法似乎都太折磨、血腥，因此犹豫了。悬崖那么高，坠崖不折磨。”

　　“不管怎么说，最终能狠心下手并且有不虐杀的底线，已经很好了，不愧是我带的学生。”杨戬揉了揉沈甦梨的头。

　　“对啦甦梨，”杨戬接着开口，刚刚还赞许着的语气消失了，明显能看到他在皮笑肉不笑，“虽然琉璃瓦没备用的了，但屋顶不可一日无瓦，那一条椽子上缺的瓦，已经让人送过来替补的青瓦了，包括瓦当、滴水。

　　作为元凶，你是不是该补一补呀？”

　　沈甦梨鸡皮疙瘩都被这阴阳怪气的假笑激起来了，忙点头就往瓦片的方向走。

　　“等等，”杨戬又发话，沈甦梨站定，冷汗涔涔地听他继续说，“先吃饭。”

　　“好耶！”

　　今天晚饭是不辣的麻婆豆腐跟扁豆角，豆角爽口、豆腐嫩滑、卤子下饭，沈甦梨吃了两碗。

　　吃完之后沈甦梨美滋滋地遛完弯再去修屋顶，由于她是第一次修，杨戬也陪她一起，不过她觉得可能是杨戬见到了她的破坏力后不放心来监督。

　　听说那张石桌由一整块昆仑玉雕刻，还好自己只留下了一个枪尖点。杨戬说不碍事，后面还可以据此设计桌面图案让它更好看。

　　修完后的屋顶看起来像绿色中挑染了一撮灰，看上去挺酷的。杨戬题了一句“碧玉丛生一青丝”，让沈甦梨惊叹连连。

　　“真君，你以前有过弟子吗？我看《封神演义》里有写。”

　　坐在屋顶上吹着夜风，沈甦梨问。

　　“那本书什么时候的？”杨戬问。

　　“明晚期。”

　　“以后为我讲讲里面的内容吧，在你之前，我大概只教过沉香。”

　　杨戬的手垂下来，放在瓦片上。

　　“沉香？你的外甥？”

　　“嗯，我妹妹的孩子。”

　　“那现在三圣母与沉香都在哪呢？”沈甦梨好奇地凑近了杨戬。

　　“做华山的地仙，但因与我职责范围不同，如今再难相见，”看着沈甦梨失落的表情，杨戬才意识到她家庭情况特殊，安慰道，“人与人之间的缘不必强求，只要相信我们能再相见，就可以了。”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