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仙》灯点渔火

13、五行之术

　　夏季高温多雨，冬季低温少雨，这是这片土地小孩儿都知道的道理。可如今周围村子秋收时间都过了，烈日依然炙烤着地面，任谁都觉得反常。

　　地上的窑工们背被太阳灼烧着，胸口也格外得烫，他们围在火焰跳动着的马蹄窑前，以蓍草卜问。

　　“六、六、六。”

　　太阳是至阳之火，人间因太阳的恩赐有了火，窑工们调和水与土，铺下松槎之木，将太阳的恩赐封入窑室内。

　　“六、六、七。”

　　卜筮的卦象凶险，他们将所得之卦刻在即将入窑的罐子上，接着，等一窑开。

　　开窑，果然有许多正在闪烁微光的废品，这种废品表面斑驳，不如正品表面细腻。此番失败，又要祭不少窑工了。

　　一位年事已高的窑工走了出来，他是在场所有窑工的老师、前辈，在手执铜钺的士兵注视下，他割开了自己的喉咙，倒向仍在燃烧的薪柴。

　　陶器烧成需有至少800℃的温度，而这次窑炉温度更高，烈火霎时吞噬了他，血肉溅到了角落的陶器残块里。

　　但新的一炉还是失败了。

　　……

　　午后第一节课难免犯困，沈甦梨打了个哈欠，看着老师的PPT，这节课要讲夏商周时期的手工业。

　　“之前在新石器时代的课上我们说过陶器的重要性，在夏商周时期，除陶器外，人们还开始使用原始瓷。

　　二里头遗址中就有原始瓷的发现，而原始瓷的窑址集中在长江中下游地区，尤其是江西、浙江、福建三省。大家可以拿起手机拍一下地图上标记的目前发现的原始瓷窑址。”

　　“甦梨，有你家诶。”王矩戳了戳沈甦梨。

　　“对。”沈甦梨应了一声。

　　快下课时，老师插了一嘴：“我们下个月开始为期两周的考古研学活动。经学院讨论，活动地点集中在江西省内的城市，具体行程由班委讨论决定吧。”

　　沈甦梨打开了班委群聊，看见班长王宣尹@全体成员：

　　“今晚没课，我们在专业课教室商量吧。”

　　她这个组织委员大概是班里最清闲的，平时自己出行也没什么计划，这次讨论就负责做分配给自己的任务。

　　江西省内的历史文化资源十分丰厚，光道教就有天师府祖庭龙虎山、灵宝祖庭皂阁山、净明祖庭西山万寿宫。

　　不过毕竟这是班级研学，不是沈甦梨私人出行，所以班里只定了最有代表性的上清古镇与大上清宫遗址公园。

　　除去熟知的道教部分，还有新石器时期的万年县仙人洞遗址；商代的樟树市吴城遗址、新干县大洋洲遗址；西汉的南昌海昏侯国及墓葬遗址；自五代开始的景德镇窑、吉州窑……

　　今天上课提到的原始瓷窑址，在这里也有分布，江西省内已被发掘的以角山窑址与吴城遗址中的窑址为代表。

　　除研学地点之外还要考虑高铁线路、住宿情况，生活委员一条条列着价格，以便讨论完方案后公示。沈甦梨忙完自己的事后一边吃着外卖一边看生活委员敲计算器。

　　把线路发到班群征集大家意见又加以修改后，就把方案交给了辅导员夏老师，夏老师也是考古专业出身，因此这次研学他亲自带队。

　　最近在梅山洞天，杨戬见沈甦梨基础练得比较扎实了，打算开始传授五行之术。

　　“甦梨，你之前是不是也接触过五行的知识？因此上次在地府说出了水是润下的概念。”

　　杨戬把一节翠竹竹杖抛向沈甦梨，看她抬手接住。这根竹杖与双杖中的青杖差不多长，因此很适合沈甦梨修行。

　　“嗯，曲直是木、炎上是火、稼穑是土、从革是金、润下是水。金木水火土实质是五种状态。”

　　沈甦梨转了圈竹杖，由于译周入了道，加之在梅山洞天的学习，她也学了不少道家知识。

　　“我们今天开始学五行之术吧。”杨戬摊开手掌，一团水出现在他手心。

　　沈甦梨看呆了：“凭空变水？！”

　　“这是自身气的外化，通过与周遭环境同频，天人合一，再想着用什么形态释放出去。梅山环境灵气充沛，因此想变什么元素都可以。”

　　天人合一？与之前吐纳引导一样吗。沈甦梨闭上眼调整状态，感知着体内气的流动，引导气汇聚于手心，再摊开手掌。

　　水……回想着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能为瀚海、能为江河、能为溪流、能为山涧、能为蒸汽、能为雾、能为雨、能为雪、能为冰。

　　它一面柔和、一面凶暴，居下流守静者能应对一切状态，万物生灵的生活离不开水，人类的生产活动也离不开水。

　　对于后天产生的有机生物来说，水的确是生命之源，是自上润下的存在。

　　沈甦梨睁开眼，看向手掌，空无一物。

　　“啊啊啊！修行好难！果然靠想象力与知识是没用的！”

　　杨戬哈哈大笑，安慰道：“慢慢来，如果你现在就能做到，那可真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了。”

　　沈甦梨心中吐槽杨戬你就别调侃我啦。十六岁，不靠宝莲灯就能劈山救母，这是不知道多少难遇的天才。

　　“哪天你一开窍，就容易了，”杨戬安慰，“当你学会一种以后，其余元素都能使用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沈甦梨除了早晚课、早晚功，就都在洞天的山上打坐冥想，构思五行的状态。

　　曲直是基础，炎上是蓬勃向上，稼穑是根基稳定，从革是变化，是否可理解为由于稳定后还在积累，量变导致质变？润下是……化作春泥更护花？然后又开始新一轮的曲直……

　　因此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再生木，五行的状态循环往复，却不断创造新事物。

　　沈甦梨摸上了竹杖。

　　所以杨戬变出的那团水并非是因为他心中想着水，而是……

　　沈甦梨醒了，好气，思路被打断了。轻手轻脚地起床出门练功，内功越发深厚，她就越觉得身体孱弱。至少现在要调调内脏，回头让杨戬帮她看看。

　　沈甦梨练完功打开手机看了看，朱持清凌晨三点在朋友圈发了条北斗经的音频，感慨了一句身体真好后想起了什么，在沈译周小窗发了即将去龙虎山研学的消息。

　　“湖州的龙首古观就是龙虎山天师府联络处，他们观里有个道长最近也在龙虎山。”

　　早八结束，沈甦梨看到了译周的消息，接着打字：

　　“我们大概就去上清古镇转一圈，顺带去大上清宫遗址公园。期待有缘遇到那位道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