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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新皇即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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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琴是主子,你的婢女是奴才,哪有奴才骂主子的道理?”萧吟秋见他正群情激愤,也插不了嘴就将最后一只耳坠卸下正欲说话。
高玄见她毫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便怒从中来,果然这就是宫里教养出来的蛇蝎妇人,早知他便是抗旨不遵也不娶她萧吟秋“把那个叫春露的婢子拉下去,杖责。”屋内涌入几个神色凶恶的婆子上手拉扯春露,萧吟秋一掌拍在桌子上“谁敢动她!”
婆子们一时失了主心骨,纷纷看向主君,指望他说点话出来,现在拿下不是,不拿也不是。
萧吟秋站起身将春露拉至身后“今日之事她多有不对,往后我严加教管便是了,不过你认为你那小娘当真一点错也没有?怎么说春露都是从宫里的嬷嬷教出来的,也定然不会冲撞了贵人”高玄定睛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尽是厌恶。
高玄眸子里多了些晦暗的情绪,见她下自己面子,便是黑了脸今日都要给个说法“你既要护着她,我还就偏要打。”
婆子们上去将春露拉住,萧吟秋和冬含使劲推都无济于事,若不是冬含扶着,萧吟秋早就被一把推到地上,春露的惨叫传来,萧吟秋奔出门去推开小厮“停下!”
小厮面面相觑,最后将视线聚集到高玄身上,等着主君发话“十个板子,一个板子都少不了。”现如今已经打了五个,鲜血涌出染红了春露的襦裙。
萧吟秋急着要去拦,被冬含死死拉住“姑娘,你别过去!小心受伤”十个板子落在萧吟秋耳朵里,像是阎王的审判诀,令签落地,板子到肉。
高玄从屋内一步步走下来,墨色的鞋履停在萧吟秋视线里,他居高临下的蔑视一眼丢下句话扬长而去“你无后族,望安分守己。”底下的女使竟有些觉得痛快,碍于到底是当家主母没敢笑出声,一个个在旁边幸灾乐祸。
萧吟秋眼底的猩红蔓延开来,鼻尖挂着晶莹的泪水,可奈何萧吟秋这般委屈的样子高玄是一个眼神都不舍得分给她。
冬含将春露背在肩上回了屋子,萧吟秋使人去拿了药膏来,小心翼翼的掀开春露的襦裙,一滩血渍怵目惊心。
拿药膏的女使来了看见皮开肉绽的,私底下议论主君也是下得了手不怕落下个苛责忠仆的名声。
“疼不疼?”萧吟秋怕自己下手太重,问春露疼不疼,这会儿春露是疼的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只能咿咿呀呀的叫唤。
“都是我不好,没能护得了你”萧吟秋心疼的快滴出眼泪来了,即使是在皇宫里,也是没被人如此打过。
冬含苦口婆心的劝说“今日你当真不可乘口舌之快,细想来那位小娘也确实没惹过你”这个道理春露自是不懂,从小跟着主子在府里,在宫里都是锦衣玉食的好好伺候着哪能想到姑娘出嫁后还能碰上硬茬子。
“即使是宫里的教养嬷嬷也未曾这么打过我。”冬含见她还是没明白,擦药的手突然下手重了些,疼得春露差点坐起身来。
“姑娘出嫁了不像是在自家,在这里要谨言慎行不要给姑娘添麻烦。”春露听到这儿才气愤的点点头。
安顿好春露后,萧吟秋坐在屋子里望着蜡烛出神,冬含端着铜盆放下看了眼萧吟秋便知她在想什么“姑娘不必为今日烦忧,春露只是没管好自己的嘴,日后她定是不敢了。”
屋外秋风呼啸吹过,院里的树叶被吹落,夏时还娇艳的花如今被狠狠踩在泥里“怕日后在这府中的安生日子也不多了。”
冬含将萧吟秋的鞋袜脱下,双脚放进水里,明明水温是刚刚冬含调试过的,可这会儿子萧吟秋却觉得滚烫,许久萧吟秋的思绪才拉了回来,陡然问冬含“这高府的中馈是谁在掌管?”
“奴婢今日去打听,原先一直都是老夫人在打理。”冬含虽然说着,眼睛里却看着姑娘的神色变化。
萧吟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望着铜盆中自己的双脚,摇曳的烛光忽明忽暗,今晚怕是要起大风。
现如今戌时六刻,乌云骤起空中一声惊雷让京城里的人即刻动身去将今天白日里骄阳四射的时候晒的衣裳全部给收起来了。
除了雨水打在小石子上的声音,多的也就只有蚊虫飞舞的声音,这一夜她睡得惊恐不安。
时间转眼一瞬来到冬月里冬含使人端了碗银耳汤来,碗里的银耳热气腾腾的,萧吟秋碰了一下便缩回手来,坐在廊下与丫鬟们细声探讨“你说今年的汴京城里可会下雪?”
春露在庭院里的小池塘边站起身“这会儿子已经仲冬十五,怕是今年的雪也下不了了。”
冬含站在萧吟秋身边将手放于鼻下打趣她“用了大娘子的药膏,这会儿子便可以活蹦乱跳了。”前些日子老太太寻了些名药送往府中,又在国公府里头搜罗了些人参灵芝等珍奇送去给魏氏,国公府里的人来,魏氏问起,只说是年纪大了畏寒怕冷就不多出来走动。
春露想起这件事情就气,总会有一个如此不分事理的主君,若是宅里由他看管不出几年姨娘们鸡飞狗跳,曾经府里面的恩爱的老爷夫人,老爷可一生再未娶小妾,外室也未曾有一个,现在倒好一个小娘有主君的撑腰,居然敢骑在大娘子头上,比大娘子还体面。
看见春露恼怒的样子,不禁引得众人发笑,可一个小厮却慌慌张张的闯入院里,见到萧吟秋才想起禀告,冬含率先询问“何事慌慌张张的?”
那小厮抬眼望了一下冬含,又将视线移回萧吟秋的脸上才战战兢兢的回答“外面都在传,官家殁了……”萧吟秋素来柔和的脸上眉头肃然皱起,直起身来对冬含使了个眼色。
冬含立即心领神会,一副眼看要处理他的样子“你别是混说的,官家乃天人之相怎会仙逝。”院子里是一个声都不敢响,静的能听清针落地。
“千真万确,说是今晨寅时薨的,已经册立了新皇。”萧吟秋坐起身来,手紧握木椅,身子紧绷着呼吸变得急促,心脏快要破皮而出还得强压镇定。
“是谁?”
“是原东宫太子。”萧吟秋提起的心这才放下,手心已经紧张的涔出汗来。
冬含与春露对视一眼又笑了起来“这下好了,有人给咱们大娘子撑腰了。”
萧吟秋本来还笑着,听到这话带有愠怒的斥责了春露“那是官家,与我等有何关系?不过只是在宫里一同长大过罢了,休要胡乱攀亲戚。”春露只得颔首认错,可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国丧期间,全国守孝一年,辍朝七日。
可偏等圣上殡天之后,这终日不落的雪花,倒是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这几月里主君日日不来秋霜苑,平日里的下人瞧着也是这位大娘子不受待见,行为却更加放肆起来。
平日里少了炭火也就罢了,萧吟秋前几日因为少了炭火,夜里着凉去去请的郎中,郎中叫抓的药府里也是不管,便是那些丫鬟婆子们也使唤不得了。
春露眼角擎着泪,心疼的望着自家姑娘“姑娘,如今就这府里的下人也敢苛待您了,还有结亲三日便要回门,主君也是说没空便也免了您的回门,这受气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萧吟秋心底泛起一丝苦涩,她若是知道会是今日这番景象,在新婚之夜与他一同葬身火海,也算是归得其所。
她笑着安慰春露“若新皇即位,改了律法,说不定我们就好过了。”
冬含被炭熏的不行,脸上手上全是炭粉“这炭像是被水浸过的,点又点不燃,还熏的不行。”
萧吟秋抬起头看见冬含身上的炭粉有些自责“白连累你们跟我一起受累了。”
萧吟秋像是想到什么,又自我安慰着“许是这府里开销大,他们没钱添炭火,冬含去柜子里拿点钱带着人去买点炭火回来。”
冬含俯身退下“是。”
见冬含走后,萧吟秋站起身来打了个寒颤“是有些冷,你陪我出去走动走动暖暖身子吧。”春露见状转身进了屋子拿出件狐毛斗篷给萧吟秋披上,又将热水灌进手炉里捧着,才招呼着女使跟着大娘子出门去。
不曾想还未出院门,隔壁院就传来南曲班子的声音,萧吟秋眉头微微一皱“什么声音”明明她心里门清,却还是问了问春露。
春露瞥眼看向隔壁院落缓缓开口“像是南曲班子的声音。”起头萧吟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是待在这府里太久给憋出幻觉来,现在看来非若是也
“国丧期间,谁敢用唱戏的在家里面唱欢词淫曲?”萧吟秋转道去了入香居,萧吟秋嫁过来的几月里都未曾进入过其他院落,尤其是这入香居。
今日一见入香居果然气派,萧吟秋抬眼看去是云琴正对着戏台上戏技拍手叫好,身上盖了几层狐毛毯子,整个院子里摆满了燃烧的炭火盆与秋霜苑的冷清形成对比。
萧吟秋俨然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严声厉色的扫视入香居的下人最后才将视线移到云琴身上“这是国丧期间,你居然敢在家里听曲儿?”
云琴挺着一个六月大的肚子不紧不慢的回答萧吟秋“大娘子,妾身觉得身子不爽利,想听听曲儿也不行吗?”冬含本以为是一个有手段懂进退的小妾,没想到如此没有见识,这要是被别人听了去,私报衙门是小事,若是全家一同关进牢里到时候高府和国公府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