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细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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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A市的时候，刚好遇上下雨天。好在蒙蒙细雨并没有对高铁造成太大影响，只是晚点了一刻钟。
楚为拖着行李箱走出车厢门的时候，脸颊正巧被外边的大风刮过，顺着衣领闯进胸前，让楚为感觉自己的体温都低了一度。他搓了搓手，然后对着手心哈出一口气，看着眼前呼出的白气在空中慢慢消散，无端想起了初高中做过的化学实验。
把氨水拿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弥漫在空气中的白烟。
想到氨水后楚为抽了抽鼻子，他想起了那股并不好闻的味道。高铁站上人来人往，好在通风，所以也没有什么聚集在一起的人味。
右胳膊被人撞着擦了过去，楚为忍痛把手伸了回来，意识到自己已经在站台发了一会儿呆，于是赶紧往电梯方向走过去准备下楼出站。
手机上面传来了信息。
在海外读博的时候，楚为所在的组里大家每个人都来自不同国家，他的导师提倡文化的多元化，说每年新招的学生都不能和实验室里面的师兄师姐国籍相同。加上他们学校本来人就少，楚为在国外就更难认识同胞。
所以也就没能找到同国家的人一起合租。
他的室友来自一个开放又热烈的国家，和楚为关系相当好，受他影响甚至还在博士毕业后来中国做博后，正巧就选择了楚为的本科，现在同样待在A市。
他们也算是时常联络，不过最近因为双方都忙，所以聊天的频率降低了。楚为点开手机，想看看这个人给他发了什么。
西蒙：最近有空吗？
楚为：挺忙的，有什么事吗？
西蒙：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楚为：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给你听吧。
快到刷闸机的地方了，楚为暂时把手机收了起来揣进口袋里。西蒙向来热爱传统文化以及某些典故谚语，只是偶尔不分场合的乱用。然后还摆出一副无辜的“对不起我是外国人不懂这个真的很对不起”的表情与话术，把本来生气的人都硬生生气笑了。
但是楚为知道这个人中文其实好的狠。
等出了站门，楚为刷过地铁的闸口才重新把手机给拿了出来。那边的西蒙早已经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还附带着几个火冒三丈的表情包。楚为往上翻了翻，从一大堆废话中精准找到了重点。
西蒙邀请他回母校A大一趟吃个饭。
“好啊。”楚为想了想，回了他一句，“对面那家烤肉特别好吃。”他也是有些想念了，自从毕业后就再没吃过。
“你怎么就知道吃？”透过文字也能看出西蒙的质问。
“？不是你邀请我的？”楚为反问道。
西蒙大抵是有些急了，直接给他发了一条60s的语音，楚为没拿耳机，地铁中信号又比较差转文字半天都出不来。
楚为：你发文字，我这不方便听。
西蒙：流汗黄豆.jpg。
西蒙：我最近刚认识了一个你们学校的本科学弟，也算是我的师弟，你在A大里看来很有名气啊？
有名气吗……楚为沉思道，他知道自己在直系学弟学妹那边很有名气，因为本科就进组发文章导致年年都被辅导员拉出来作为鼓励大家搞科研的正面案例。如果是其他专业的同学……大概听说过他的脸？
毕竟在理工科大学里面帅哥不可多得，不靠打扮纯靠脸杀出来的更是少见，也就更容易让人记住。
楚为：也许？那个学弟是什么专业的？
西蒙：生物制药的。
那和他的专业几乎是完全没关系，不过和西蒙的倒是很接近，楚为想到。不过他都毕业好几年了，学校里面居然还会流传着他的名声吗？
本科生果然还是太闲了。
西蒙：人家听着可是~很仰慕你呢~你要不要来见上一面？
楚为被他这个波浪号恶心了一阵，火速回复他：你再这样打字我就不想去了。
闻言后，西蒙收敛了一些。
“说真的，我觉得你最近实在太忙了，连朋友圈都没发几条。”
“科研又不是你生活的唯一目的！“
“你要不要考虑转换下心情？”
对方的语气义正言辞，楚为看了一眼后就笑出声来，他想起了林未前几天如出一辙的话术。难道是自己最近的状态实在是不好吗？楚为反思道，或许得向他们证明一下自己一切都好，无需担忧。
“吃饭倒是可以。”楚为这样回复了西蒙，“我也有点事情想和你讨论一下。”
“科研方面的？”西蒙几乎是秒回。
“对。”
“……”想来对方被他给无语到了，直接就打了几个省略号过来，“吃饭还聊科研，你是不想让这顿饭吃好吧？”
“况且你怎么突然要和我讨论了？咱俩领域完全不一样吧。”
楚为不置可否。
“现在不是都提倡交叉学科吗？你也该与时俱进了。”他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那好吧。”西蒙知道楚为的作风，倒是很快又发了条消息，“那你这周日有空吗？吃晚饭？”
“OK。”楚为回敬了一个线条猫猫的OK表情包。
回到家中已经接近下午两点，楚为还没来得及吃上午饭，高铁坐的他也没什么胃口。把行李整理整理后就坐到桌前，照例打开了他的平板。
拿着笔翻过一页，视线略微往上一瞟，入眼的却是空空荡荡的桌面。
枫叶摆件不在这里。
因为觉得在家里没有机会坐在桌前看到它，所以才把它拿到工位上去。结果拿上去之后却又坐在家中看文献，楚为觉得自己彷佛在做无用功。
桌上除了三本书、一盏台灯和他的平板之外，再无他物。
未免有些太单调了。
楚为站起来，把扔在客厅沙发上的包抱过来，从中拿出了那块母亲给他的石头。
橙红色又半透明的石头，和鹅卵石差不多的大小，看着又不像水晶，拿在手中意外的沉重。楚为把它放在手心里面呈握拳状，手掌刚好能包裹住整块。
仔细看的话，就会看到表面白色的裂痕。捡到的时候也这样的痕迹吗？楚为思考着，但是在家中丢失了那么久，也不知道翻滚到哪个角落里去了，有些磨损也属正常。
把红石放在自己的书桌上，楚为感觉看文献都有了一点动力。
他不打算现在去实验室再上半天班，毕竟今日本来就是法定节假日，但他也不准备给自己放假。
朋友圈里面倒是更新了好几条，楚为看到秦沛呈发了他老家的风景，是一片茫茫的大草原，他戴着墨镜迎着阳光笑得很灿烂。杨诗瑶发了两只躺在地上的小猫的照片，配字是：我好想变成小猫猫然后在公司门口趴着晒太阳啊。
周霖回复了她：变成猫咪后也要来公司吗？
杨诗瑶：因为公司前面会有漂亮的霖姐姐来投喂我！
楚为记得杨诗瑶没有给他们额外分组，那想必这条朋友圈同组的大家都看到了，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回到实验室之后林未要怎么笑话杨诗瑶了。
到时候又能欣赏到他俩吵架，楚为对此很满意。有时候朋友间良好的调侃也能成为成为苦闷实验中的调剂品。所以为此他这个组长也丝毫不准备去协调林未和杨诗瑶之间的关系，反正他们也乐在其中，那不是一举两得？
林未发了他的自拍照，楚为点进去仔细看，看出背景大概是在山顶。
爬山去了，楚为想到，清明节踏青也是个好选择。
结果杨诗瑶在下面回复：昨天不是下雨？
秦沛呈紧跟其后：我打赌林博绝对摔跤了。
楚为退出去看了眼天气预报，发现昨天A市确实显示小雨。春天的雨总是细碎而密的，哪怕只是毛毛雨也能把衣服的角角落落都打湿，但是这样轻柔的雨落在脸上却不会觉得疼痛，就像是柔软的手掌抚过脸颊。
最近这雨，估计要下好长一段时间。
相比起下雨后带来的清新，那点被雨水淋湿的衣服算不得什么。
周霖什么都没有发，不过她本来也是不爱发朋友圈的性格，楚为猜想着她是否又会在公司加上三天的班。他记得今年过年的时候，她除夕还在群里发了公司当天晚上的夜景。
自己该发点什么吗……楚为的手指停留在那个相机的符号前，迟迟没有点下去。不论是香水百合还是白菊花，他都没有拍下照片。
那剩下的只有……楚为的视线移到了眼前的红石上。
就决定是你了！
“为哥在家里也不忘加班。”杨诗瑶估计也刚好在刷朋友圈，几乎是他发出去后就秒评论了。
楚为拍石头的时候，顺便把他还没熄灭的平板屏幕也拍了进去，杨诗瑶也就这一点发出了感叹。
“比不上杨博。”他的回复也很迅速，“你是不是现在还在公司？”
“怎么可能？”后面还跟着一个惊讶的表情，“我才不会加班。”
他们组的风气比较好，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长也不需要打卡，如果觉得自己今天的活干完了提早两三个小时下班也是常有的事情，总体来说非常自由。
比起看工作时长，效率要更加重要，楚为从本科的时候就知道这一点。毕竟哪有人能做到每天都高强度工作十个小时呢？
但是做不出来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放下手机，决定精心看上两个小时的资料，不再去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
下雨了。
雨丝打在了窗户上把外边的一切晕染开来，迎着对面居民楼的灰墙，宛如一副水墨画。楚为抬手看了眼手表，发现已经过了五点半钟。
整条神经放松下来之后，饥饿的感觉就涌了上来，脑力劳动又本来就消耗能量，楚为感觉自己的胃都抽搐了一下，像是在提醒他已经到了饭点。他站起来，准备去厨房觅食。
不怎么做饭的人的冰箱空空如也，只有几个鸡蛋和冷冻层里的两袋速冻水饺。好在母亲特意给他在包里塞了一袋手工面和一小捆青菜，不让他落得个饥寒交迫的下场。
简单的青菜面配上两个荷包蛋，再稍微加点酱油调个味道。楚为在国外的时候也经常这么吃，有淀粉有蛋白质还有维生素，价格不贵又非常健康。最重要的是做法简单还是中餐，各种意义上都是他的好搭档。
抽了双筷子落座后，楚为看了眼窗外。
外边的天色已经完全阴了下来，灯火也被映成光晕，让楚为想起被云半遮半掩的太阳。明天估计也不是个好天气，他夹起了一筷子面条，吹了吹就送入口中。
手工面要比挂面筋道很多，楚为把口中的食物吞了下去，心想下次回家的时候可以多拿一点。
四月份还不到白昼占多数的时间，在楚为吃完这段饭后，天色就整个暗了下来，街道上的路灯也定时亮了起来。
如果没下雨的话，倒是可以出去走一走，但是有雨就算了。楚为打消了他原本的散步计划，活动了下肩膀，就准备继续投入到查找资料的大业中去。
他现在就是在时间的长河中游走，但是却连一小块石子都抓不到，所以也就无法在此停留。
明天出门的时候，要记得拿伞。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细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