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送君上青云》师萝

6、第六章 黑夜被劫

　　孙家掌柜刚送走一位，还没来得及喘气，又来一位送钱的。

　　“掌柜的，你这有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吗？全拿来我看看。”朗卫嚣张地抬抬手，示意掌柜过来。

　　听到这话，掌柜的喜笑颜开，“有的有的，两位公子稍等。”

　　不一会，几件大物件都被一一抬了出来。

　　“两位公子，未出售的都在这里了，您看看，”掌柜按件介绍起来，“鸾花抛光玉瓷，琅玉白砂杯，以及......”

　　见谢绒未吭声，朗卫咳嗽几下又嚣张地问：“就这些吗？不喜欢啊，不够豪啊！来！继续找啊！”

　　“没了，就这些，还有一些被人买了去。”
　　朗卫越粗鲁，掌柜就变得不耐烦。

　　“嗯？谁啊，谁比我还有钱？找出来我看看啊！”朗卫作势要自己去寻，被谢绒制止。

　　“不好意思啊掌柜，我家二兄弟一向这么直来直去惯了多有得罪了。我父亲平时就喜爱这些瓷瓶瓷器，这不赶上生辰，想买回去送给他开心开心。”

　　眼瞧着这位公子倒是谦逊得多，他便也尊敬起来。

　　“公子，这上一位客人也买走许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您可方便让我看一眼近期账单？我好知道都有谁，以便一个个去找去询问，看看他们能否卖给我。”
　　“这.....”
　　眼见孙家掌柜又为难起来，谢绒拿出一大袋银子递给他。

　　“钱都好说，主要是为了让我父亲开心。”

　　掌柜最后还是把账单递给了他，“快一些看吧。”
　　“多谢。”

　　账单中清晰的记录了近几日的出售物品，价格，及购买人士。卷中多次记录着薛家公子薛年的名字，买了一大堆年代久远的名贵木桌木椅。

　　朗卫负责干扰掌柜的，扯些闲话再道个歉，谢绒则是将上面的东西偷偷摘抄下来。

　　片刻，朗卫便将记账本归还于店家。

　　“刚刚我见我家小妹也来贵店了，不知道她又在买些什么稀罕物件？”谢绒道。
　　“那个是令妹？难怪两人都长得出巧。她刚刚拿来一把钥匙，问我这有没有和她手上同材质的东西。可惜了，没有。”

　　孙家掌柜惋惜地摇头。

　　见两位公子要走，掌柜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这两兄妹，还真是挥金如土啊。

　　出了当铺，两人走远了些，朗卫疑惑道，“为何薛家公子要花这么多钱去买这些东西？难不成是一伙的!那薛吟初为何要去问一把钥匙？这薛家姐弟真是不简单。”

　　“这便是孙家洗钱的手段，通过倒卖古玩字画或年代久远的古木物械等吸引这类爱好者花费大量钱财购买，从而达到洗钱的目的。这些方式既隐蔽同时又能带来较高利润，薛年便是其中的古玩痴迷者。”

　　朗卫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主公果然聪明。”

　　“至于那薛吟初，”谢绒顿了顿，“朗卫，继续盯着她的动向。”

　　夜晚，孙氏店铺打样，众人相继离开，唯独掌柜最后一个出店铺慢悠悠地锁了门。但他并未离开，而是站在门口四处观望。

　　等日子再晚些，薛吟初几人出现在掌柜面前时，他这才又打开店门。

　　“姑娘，你可得看快些。我得先走，家中还有妻儿子女在等我，回去晚了他们不免替我担心。”

　　此时的店内只剩薛吟初和莲芜两人，萧六站在外面替她们望风。

　　薛吟初点燃一盏油灯放在木柜台上，掌柜早在走之前就已经帮她们找出了十五年内所有交易账本。

　　整整两大列堆起来有两个薛吟初那么高，她将里面划了年份堆在一起，从五年前开始看。

　　莲芜随意抓起一本翻了翻，不自觉抱怨起来：“小姐，真的要一本一本去找吗，今夜怕是翻不完了吧。要不，还是早些回去吧，要是被老爷知道我们半夜又偷跑出来，是会被责骂的。”

　　薛吟初的心思早已投入进账本中，她只想尽快找到线索，累些倒无事。
　　“噤声。”

　　门外寂静昏暗，萧六聚精会神地站立着。偶有黑猫从他面前撺过，有时停下来盯着他看几秒后又飞快地逃走。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莲芜在旁一动不动，昏昏欲睡。

　　“找着了！莲芜。”

　　莲芜被这声音吓得惊醒过来，胡乱地抓起一本账本翻开，有些莫名地心虚。

　　“什么，小姐，找到什么了。”

　　“云墨乌镧银所制的方盒，”不过下一秒，薛吟初面露难色，“买家...沈玉灵？”

　　这线索一出来，完全推翻了薛吟初前面的推断，她先前认为，这重要的钥匙与盒子极有可能是有心之人保留的罪证，但如今卖家是自己的母亲，那就存疑了。

　　母亲为何执意买回它，如今盒子又到了哪里？赵玥是如何拿到钥匙的，又是何人派张签寻回的。

　　这一团乱的疑问环绕在薛吟初脑子里，她有些焦虑。

　　寻找买主已经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薛吟初两人欲将账本整理好放回远处。账房空间本就不大，地下堆积的书杂乱不堪的平铺着。

　　莲芜码好一堆抱起来，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向账台。谁知脚下的书拦住她的去路，一个没走稳摔在了账台旁，不知她磕到了哪，发出轻微叫声。

　　“嘶——”莲芜吃痛。

　　薛吟初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账本，跨过障碍去扶她。

　　“可有哪里磕着了？小心一点，安全重要。”

　　莲芜嬉笑着摇头，“我没事，能得小姐关心，再摔一次又何妨？”

　　她忍痛站起身，四下的账本散了一地，只得重新码上了。

　　薛吟初帮着先将账本堆放在账台上，一本叠一本。霎时哪里传来一阵响声。
　　“呲嚓——”两人迟疑住，很明显声音的来源就在账房内。

　　薛吟初一动不动，随后开始检查四周，她先是轻轻地将地下的书慢慢捡起来，随后将账台上那一堆叠起来一起放进柜内。

　　又是一声。

　　莲芜有些害怕，难道账房内还有第三个人？

　　薛吟初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别动，她看向账台，用手按了按柜面，直到按到台上一方未使用过的砚台时，声音再次出现。

　　薛吟初松手，还是同样的结果。

　　“这砚台有异，许是什么机关。需得用点力，才能按压得动。”

　　“原来是这般，实是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当铺还设置机关，小姐是怎么得知的，好神奇。”
　　“我注意到这两声极度相似，如果是人发出来的声音，大概率不会这般相像。”

　　“方才你放账本的时候许是压到这砚台，随着账本积压越多，重量也随之变大，便触发了机关。当抱起账本时，重量变轻，所以回弹了出来。”

　　若是平常商户，怎会做如此隐秘的机关，她想，有可能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在这。
　　薛吟初在四周走动，试图找到机关的源头。

　　扫了一圈，她盯着莲芜身后的书柜看了许久，“莲芜，你可注意到你手边的格子里有几本书？”
　　“未曾，怎么了小姐？”

　　薛吟初走上前去摸了摸书柜，并无异常。随后她突然向前倾倒，书柜慢慢向后挪了位置，推移的声音不断被拖长，等莲芜转回头时，身后俨然出现一个较大的空间。

　　她惊呆了，因为新空间里的金银珠宝堆积如山，虽未点灯，但那座山却发出耀眼的光。

　　薛吟初拿了盏灯慢慢进入暗格，只见她抓起一根白田玉如意仔细打量起来。随后她打开面前数不清的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货真价实的银两。

　　片刻她便嘲笑道。
　　“孙家好大的胆子，每年的俸禄够他府上吃多少年了，竟还不满足去做这昧良心的贪污之事。”

　　薛吟初毕竟是尚书令之女，从小家里受封行赏，宫里赐的稀罕物更是没少见，眼前这些超奇的首饰珠宝，她一眼就能看出绝非一般高贵物什，而是宫里御赐之物。

　　而箱中银两，少说也有千两之多。御赐之物按理说都是放在府中珍藏，他家却连着这一堆全部摆放在一家不起眼的暗格里，若不是做贼心虚，何须如此呢？

　　她将手中珠宝放回原处，灭了蜡烛走出暗室。

　　待一切恢复原样后她便领着莲芜出了店。

　　“今日之事，不要声张，先回府再作打算。”
　　三人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四周漆黑，只有月光轮照在前方。入夜渐凉，寒风直扑薛吟初单薄的背身，她感受到一阵寒意，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几人均未带外袍，被冷风刮到失语，不约而同地加快回府的脚步。

　　忽地身后传来巨大声响，薛吟初突然被一股力量制住。
　　她的双眼被黑暗笼罩，见不得一点光亮。一把锋利的匕首此时正抵在薛吟初的喉前，稍不留神动一下，就会当场身亡。

　　“这位小姐，对不住了。”
　　她的耳中传来一男子沙哑的低语。

　　萧六见状连忙提高警惕，死死盯着眼前身穿紫色便服的束发男子。

　　“放开我家小姐，要权要财一切都好说！”

　　莲芜被此情此景吓得一愣，余光瞥见又一波人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