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印记》北龙宇云翾

21、买药风波一

　　倩倩（云翾），抬起头。她装作慌张的模样望向张宏，声音带着几分怯懦：“五殿下，谢谢你。倩儿身子弱，确实急需这些药材。可倩儿知道，药材名贵，断不能平白受殿下的恩惠。不如这样，倩儿买下来便是。十九，把咱们的钱和首饰都取来，交给殿下。”
　　她抬眸望着张宏，眼眸里浸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软声道：“殿下放心，倩儿有钱的。祖母曾给过倩儿银两，还赏了首饰。倩儿平日不出门，这些东西留着也无用，都给殿下便是。”
　　这般纯净又带着几分无措的眼神，衬得她愈发柔美灵动。张宏心头猛地一颤，只觉这姑娘实在惹人疼惜。
　　十九应声进屋，很快捧着一个手帕包出来，恭敬地递给五殿下。张宏接过手帕展开，里面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两支银簪和一对玉镯。他指尖捏着那薄薄的银票，蹙眉问道：“倩儿妹妹，这便是你全部的家当了？”
　　倩倩扬起小脸，眼底带着一丝懵懂的笑意：“没关系的，殿下。这些钱是不是很多呀？都送给殿下就好，我不出门，也花不着什么钱。”
　　这话一出，张宏惊得说不出话，张志也愣在原地，元林则始终闷不作声，脸色愈发沉凝。老夫人的脸却 “唰” 地一下红透了 —— 她如何不明白？堂堂国公府的嫡小姐，竟只有这点家当，还天真地以为数额巨大。这岂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外人，她这个祖母有多不称职？
　　可她又怨不得倩倩。这孩子自小在庄子里长大，从没见过什么世面，五十两银子在她眼里，早已是天文数字。老夫人有苦难言，心里又闷又急：是怨自己对这孩子关照不够，还是怨她太过单纯懵懂？说到底，还是自己平日里没能好好教导她。
　　侯雅琴见三殿下脸色阴沉，知道他动了气，连忙上前打圆场：“三殿下息怒，还请原谅妹妹。她刚从庄子里回来，不懂什么礼数，也没见过世面，向来没什么规矩。回头我和妹妹好好教教她，定不让她再失了分寸。”
　　倩倩（云翾）闻言，立刻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转头看向老夫人，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声音带着哭腔：“祖母，倩儿错了！倩儿以后再也不多说话了。祖母，您是知道的，倩儿一向听话，绝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倩儿很乖的，求祖母原谅倩儿。” 她说着，微微低下头，肩膀轻轻颤抖，默默抹着眼泪。
　　侯雅琴这般得寸进尺、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彻底激怒了张志。他看着角落里默默垂泪的小姑娘，又瞥了眼五弟手中那点可怜的财物，再抬眼打量着这破败萧条的院子，转头对倩倩温声道：“倩儿妹妹，三哥哥累了，你可否请三哥哥到你屋里坐会儿，喝杯茶？”
　　“啊？三殿下若是想喝茶，还请跟老身移步到慈恩居，老身那里有上好的雨前龙井，供殿下品尝。” 老夫人连忙插话，生怕三殿下在这简陋的竹园里受了委屈。
　　“不必了，就在竹园喝茶便好。倩儿妹妹，陪三哥喝杯茶吧？” 张志看着倩倩，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倩倩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看看张志，又看看张宏，迟疑了片刻，转头对十九说：“十九，去倒些水来。三殿下、五殿下，客厅里面请。”
　　张志随着倩倩走进客厅，只见屋子狭小，里面只摆着一把椅子和一张陈旧的方桌。他心中暗忖：果真如五弟所说，屋内简陋不堪。这真的是国公府嫡小姐该住的地方？张志皱紧眉头，在首位的椅子上坐下，静静等着上茶。十九见状，赶紧把院里的另一把椅子搬进屋里，随后匆匆去倒水。
　　“你身边就只有十九一个丫鬟吗？” 张志看向倩倩，语气带着几分探究，“你方才说让十九寸步不离守着你，如今她去倒茶了，你独自一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倩倩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 我不能让别人伺候。只有十九倒的水、送的饭，我才敢吃。别人送来的东西，我…… 我不敢碰。殿下放心，十九倒的水是干净的，只是没有茶叶，不过绝对没有毒。”
　　这话如同惊雷，让老夫人的老脸彻底挂不住了。怕什么来什么！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嫡长子三殿下，若是这话传到皇后耳中，后果不堪设想！她必须想办法挽回，否则整个国公府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老夫人急得手心冒汗，连忙凑到刘嬷嬷耳边，低声吩咐她赶紧去把国公爷请来。
　　元林也跟着进了屋，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他看着眼前瘦弱怯懦的妹妹，想到她在庄子里受的苦，又想到她回府后依旧过得这般拮据，只觉得满心愧疚，无言以对。张宏攥着那五十两银票和首饰，紧随其后进了屋，目光始终胶着在倩倩身上，满眼心疼。
　　张志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对张宏说：“五弟坐。” 随后又看向老夫人，语气平淡：“老夫人也坐吧。”
　　老夫人皱着眉，心里犯了难：这屋里就两把椅子，三殿下和五殿下已经坐下了，她这老婆子该坐哪里？这是三殿下故意给她难堪吗？李嬷嬷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对竹园的下人王妈说：“快去搬把椅子过来！”
　　这时，十九端着两碗白水进来，轻轻放在桌上：“三殿下、五殿下，请喝水。小姐的卧室里还有一把椅子，我去搬出来，老夫人您稍等。”
　　再说国公爷侯昌卓，刚处理完公务进府，就被吴管事急匆匆地拦住：“老爷，您可算回来了！小人一直在门口等着您。三殿下和五殿下都在竹园内，老夫人让您赶紧过去！”
　　“什么？三殿下和五殿下？他们为何会来府里？又怎么都去了竹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侯昌卓一脸茫然，心中隐隐不安。
　　“小人不知，只是得了刘嬷嬷的吩咐，说是老夫人的意思，让您即刻过去。小人在府里找了您一圈都没找到，便在门口候着了。老爷，您快些去竹园吧！”
　　这边，十九已经搬来了第三把椅子，将它靠在墙边，对老夫人说：“老夫人，您请坐。这把椅子的后腿有些松动，靠着墙坐才稳妥。我和丫鬟山杏、王妈都不会修家具，所以一直没能修好。老夫人，您坐的时候小心些。”
　　老夫人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只觉得丢人丢到了家。堂堂国公府，嫡小姐的院子里竟找不出第三把完好的椅子，这脸面算是彻底没了！
　　张志脸上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切：简陋的屋子、陈旧的家具、桌上清可见底的白水…… 每一样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张宏则始终盯着倩倩，看着她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心疼不已，手中的银票被他攥得紧紧的，指节泛白。
　　侯雅琴和侯雅璇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闭上嘴，乖乖站在后面，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国公爷到 ——” 小厮的通报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侯昌卓快步走进屋，对着张志和张宏拱手行礼：“微臣给三殿下、五殿下请安。”
　　张宏见到侯昌卓，心中的怒意再也按捺不住，刚要开口质问，却被张志转头瞪了一眼，还轻轻摇了摇头。
　　“五弟莫急，有为兄在。” 张志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随后，他看向侯昌卓，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国公爷免礼。本殿下今日闲来无事，与五弟闲谈时，说起了贵府的嫡长女倩倩小姐。五弟说，倩倩是元林的妹妹，而他与元林情同手足，故而倩倩妹妹也是他的妹妹，自然也是本殿下的妹妹。听闻妹妹身子孱弱，本殿下便陪着五弟来府中走一趟，一来是见见这位素未谋面的妹妹，二来也送些上好的药材，给倩儿补补身子。我们兄弟二人来得仓促，未免有些冒昧唐突，还请国公爷和老夫人见谅。”
　　话音落下，屋内一片死寂。谁都听得出来，三殿下的话虽客气，可那张阴沉的脸，却透着浓浓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