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印记》北龙宇云翾

20、送药

　　竹园里，今日天光正好，十九已将客厅的椅子搬到了院中。倩倩（云翾）体内积有阴毒，时常畏寒，阴毒不除，体寒便难消。她身着一身素色衣裤，反靠在椅上晒太阳，暖烘烘的阳光覆在身上，惬意不已。她未曾梳头，乌黑墨发披散在身后，纤瘦娇小的身形恰好能团卧在宽大的椅子里，两只白嫩的小脚丫涂着紫色蔻丹，随意搭在扶手之上。右脚脚踝系着的小铃铛，随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动，在阳光下更显脚丫莹润好看。她一只手勾着椅背的竖条，另一只手捧着本话本子，脑袋侧枕在另一边扶手，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暖光，活脱脱一个慵懒可爱的瓷娃娃。
　　门口进来的三个少年瞬间看呆了 —— 正是侯元林、张宏与张志。丫鬟山杏欲上前行礼，被侯元林摆手制止。三人皆默不作声，只是静静伫立，望着阳光下这抹动人的身影。
　　“十九。” 倩倩（云翾）晒得舒心，暖暖地唤了一声，顺势伸了个小懒腰。
　　见十九未有回应，她又接着说道：“十九，晒太阳真舒服，总在屋里躺着，我都快发霉了。”
　　“小小姐，十九姑娘去给您取鸡汤了。” 山杏轻声回道。
　　“哦，我想让十九拿件披风来，我要歪在椅子里睡一觉，太阳晒得我都困了。” 倩倩说道。
　　“那奴婢去给小小姐拿吧。” 山杏主动请缨。
　　“不用了，等十九回来再说。我再看会儿书，别说三哥哥的话本子还真有意思，我挺喜欢的。” 倩倩边说边扬了扬手里的书。
　　“喜欢就好，回头哥哥再送你几本可好？” 元林笑着迈步走进来。
　　“好啊。” 倩倩顺口应下。
　　忽的，她反应过来这是三哥的声音，猛地扭头去看，一眼便瞧见三个少年正注视着自己。她下意识想起身行礼，却忘了自己是反靠在椅上，身子一倾便朝下跌去。张志身手不凡，在众皇子中武功最为出众，他身形一闪，稳稳捞起大头朝下的倩倩，将人抱在怀中。少女身上独有的清雅梨花体香，令人心醉。张志低头望去，怀中少女面容精致，肌肤细腻如瓷、吹弹可破，一双桃花眼明眸善睐，受惊后瞪大的模样，呆萌又可爱。他暗自赞叹：好一个粉雕玉琢，好一个千娇百媚，好一个我见犹怜。倩倩愣了一瞬，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被陌生男子抱着，慌忙想要挣脱。
　　“别乱动，这样会再摔下去的。” 张志温声提醒。
　　他小心翼翼地将倩倩（云翾）放回椅子上坐好。倩倩心头慌乱，想站起身，却发现自己光着脚丫未穿绣鞋，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更令人猝不及防的是，张志竟蹲下身，拿起椅边的绣鞋，亲手为她穿在了脚上。“要穿好鞋子，不然脚会着凉的。” 他说道。
　　倩倩彻底懵了，求救似的看向元林，目光却瞥见了元林身后提着食盒回来的十九。她脑中思路骤然清晰，朝十九偏了偏头，示意向慈恩居的方向。十九瞬间领会，放下食盒便匆匆去请老夫人。
　　倩倩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元林：“三哥，你们这是……”
　　“倩儿，三哥给你引荐，站在你身前的是三皇子。” 元林介绍道。
　　“倩儿妹妹，今日五弟一直念叨你，担心你的病情，所以我便陪他一同过来看看，是吧五弟？” 张志看向身旁的张宏。
　　“妹妹，你这竹园倒是热闹得很。” 侯雅琴领着侯雅璇一同走进院来。
　　“倩儿妹妹，你不是又病了吗？怎么还能站在院子里招呼这么多客人？” 侯雅璇语气带着几分讥讽。
　　“姐姐们好。” 倩倩（云翾）低头福身行礼。
　　“你们俩过来做什么？” 侯元林面色微沉。
　　“听闻五殿下来了，上次殿下到访我们未能前来见礼，这次特地来补上，免得失了礼数。” 侯雅琴的目光始终黏在张志身上，未曾移开。
　　张志皱了皱眉，打心底里厌恶这种如同打量货物般的目光。
　　“大姐，那是三皇子，这位才是五皇子。” 侯元林连忙纠正。
　　“五殿下安好，雅璇给您请安。” 二小姐侯雅璇连忙上前解围，向五殿下行礼问安。
　　张宏心心念念倩倩已有六日，今日终于得以相见，满心欢喜。可方才看到三哥抱着倩倩，他心中顿时涌上一股闷气。偏巧元林的两位姐姐又来添乱，原本他正想与倩倩说话，却被二小姐的请安打断。他深知，倩倩如今这副模样，全是被心机深沉的二姐一家所害，心中愈发恼火。他才是真心想呵护倩倩的人，方才倩倩摔倒时，若是自己抢先一步抱住她就好了。他既埋怨三哥越俎代庖，又懊恼自己反应太慢，脑子乱作一团，对于侯雅璇的请安，竟是全然未曾理会。
　　“五殿下？五殿下？” 侯雅璇见他毫无回应，只觉颜面尽失，又唤了两声。
　　张宏的思绪被彻底打断，扭头看向侯雅璇，沉声道：“我没聋，何事？” 他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只觉她如同聒噪的山鸡，与纯洁可爱的倩倩（云翾）判若云泥，心中愈发厌烦。
　　侯雅璇被他这般态度怼得满心委屈，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侯雅琴连忙打圆场：“原来这位是三殿下，失礼失礼，是雅琴认错人了。元林，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姐姐们来了，怎不早些介绍清楚，害得姐姐闹了笑话。” 她故作娇羞地笑了笑，低下头又缓缓抬眼，目光依旧胶着在张志身上，时不时抛去媚眼。她心中狂喜，今日竟能在此见到三殿下，定要好好把握机会。她自觉容貌出众，绝非眼前这个病秧子可比，早已畅想与三殿下双宿双飞，甚至奢望成为皇后。这般矫揉造作的模样，令人作呕。
　　侯元林也被她的姿态恶心到，气得脸色涨红：“行了行了，礼也请过了，你们赶紧回雅博园去吧，娘亲找你们有事。”
　　“元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赶我们走吗？倩儿虽是你妹妹，我们可是你的亲姐姐！” 侯雅璇气冲冲地反驳。
　　张志已是面色冰冷，他身为皇后嫡出的皇长子，什么样的女子未曾见过，却从未遇过侯雅琴这般无礼之人。这般肆无忌惮地打量、抛媚眼，容貌本就平庸，行事更是毫无规矩，若不是顾忌身份，他早已发作。
　　倩倩始终微低着头，不愿让人瞧见自己的神情。她暗自思忖，这两个蠢女人如此作死，离倒霉不远了。可在张宏与张志眼中，只当她是惧怕这两位姐姐，想必平日里受尽了欺负，心中愈发愤愤不平。男子皆有护弱之心，两人看向侯雅琴姐妹的目光，更添了几分不悦。
　　“你们两个够了！” 侯元林正要发作，倩倩却抬起头，轻轻摇了摇头：“三哥，别这样。不要为了我与姐姐们争执，倩儿不想让你为难。我没事的，姐姐们偶尔说几句、打几下也无妨，三哥放心。况且明日你就要回学堂了，倩儿还得在府中住着呢。” 说罢，她又缓缓低下了头。
　　“倩儿，当着两位殿下的面，休要胡说！姐姐们何时训过你、打过你？莫要在殿下面前装柔弱博同情！” 侯雅琴气鼓鼓地辩解。
　　倩倩身子微微发颤，依旧低着头：“没有，没有，姐姐们待我很好，不曾训过我，也不曾打过我。是倩儿说错了，姐姐，对不起。”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你说这些话，分明是想挑唆我们与殿下的关系！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深沉，姐姐真是看错你了！” 侯雅璇不依不饶。
　　“三殿下、五殿下、元林，你们都看见了吧？这才是她的真面目，莫要被她的外表骗了！” 侯雅琴一脸 “正义凛然” 地看向倩倩。
　　“她何止对殿下们如此，对祖母也是这般！献媚讨好，哄得祖母对她百般疼爱，又是做新衣裳，又是送首饰，还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全都是她哄骗来的！” 侯雅璇添油加醋道。
　　“雅璇，住口！” 十九领着老夫人出现在竹园门口，刚进门便听到这番话，老夫人气得声音发颤。她暗自懊恼，当着两位殿下的面，雅璇竟说出这般话来，实在丢人现眼。姐妹之间非但不和睦，反而捧高踩低欺负妹妹，这般心胸，如何能配得上皇子？老夫人暗暗摇头，心中对刘氏愈发不满，皆是她教女无方，让好好的孩子变得这般不成器，即便有好机会也把握不住。
　　“老身来晚了，让两位殿下见笑了，这两个孙女儿不懂事。竹园简陋，不如请两位殿下随老身移步慈恩居，坐下喝杯茶，好好聊聊？” 老夫人强装镇定，脸上堆着笑意。
　　十九快步走到倩倩身边，扶着她低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倩倩抬起头，眼中含着氤氲水汽，举起小拳头轻轻捶在十九身上，小声嗔怪：“十九，你该打！你去哪儿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
　　“小姐莫哭，莫哭。” 十九连忙握住她的手，柔声解释，“十九去给您端鸡汤，恰好遇上了老夫人。小姐没事的，别怕。”
　　“十九，我不要喝鸡汤，我只要你寸步不离地陪着我，好不好？以后不管做什么，都不要离开我。” 倩倩带着哭腔说道。
　　“小姐放心，十九不走，会一直陪着小姐。” 十九轻声安抚。
　　主仆二人这番低声互动，落在两位殿下与老夫人眼中，更觉倩倩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吃了许多苦，才会这般依赖一个下人，心中皆有不忍。
　　“倩儿，身子好些了吗？可有按时吃药？若是有什么委屈，尽管跟祖母说，别自己憋着。天儿这般热，不如我们请两位殿下到慈恩居喝杯茶，聊聊天？” 老夫人温言哄着倩倩。
　　“老夫人不必费心。” 张宏上前一步，手中捧着一个小匣子，“我今日前来，是给倩倩送药的。这里面是些上等药材，对她的身体有益，倩倩，你收下吧。”
　　倩倩（云翾）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老夫人：“祖母，我可以收吗？”
　　“呵呵，倩儿收下吧，这是五殿下的一片好意。” 老夫人笑着点头。
　　“祖母，无功不受禄，您怎能让倩倩收下五殿下的药材？” 侯雅璇不悦地开口。她心中暗自盘算，大姐看上了三殿下，五殿下自然该是自己的，这般好的药材，怎么能给这个死丫头？
　　倩倩低下头，不再言语。张宏却直接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将药材放在她掌心：“给你就拿着，别怕。”